第18章 第十六章
被定義為消失的御主，正一臉茫然的被一位高大健壯的女性引著，前往城外風雪中的城堡。跟著她們的還有奧伯龍，以及在城門口碰上的阿爾托莉雅·卡斯特。
是的，立香的腳甚至還沒在溫暖的寒冬城中捂熱乎，就從后門出了城——這只是一個比喻，因為她在這里感受不到環(huán)境冷熱的溫度變化。
熱鬧的宴會她只是看了幾眼。童謠在把她拉入城后便跟著另一個孩子離開了，說是會有人來找她，結(jié)果就是來了一個身穿盔甲的女性。
“摩根陛下請你去城堡做客，還請跟我來吧。”自稱妖精騎士高文的女性發(fā)出邀請，“時間不等人，你的伙伴會在宴會中被照顧好的，無需擔憂。”
高文立香倒是知道，圓桌騎士之一，但這個前綴是不是不太正常，妖精騎士是什么？而且高文稱呼摩根為陛下，對象是不是有些錯誤？
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高文是男騎士吧？
“去吧。”注意到立香的遲疑，奧伯龍微微頷首，告訴她可以接受邀約。
雖然是跟著高文出城了，但立香仍然處于狀況外，對她來說就是莫名其妙進了城，又莫名其妙出了城，而且好像沒有可以拒絕的余地？
一路無言，原本表現(xiàn)出活潑的奧伯龍也僅僅只是面無表情地跟在立香后面，他身邊那個立香不認識的女孩表現(xiàn)的比奧伯龍活躍的多，但也只是局限于動作和神態(tài)。
在風雪中走了一段時間后，高文突然停下，面對著奧伯龍宣告：“你只能留在這里。”
“嗯。”奧伯龍面對這樣一個突然的要求也沒說什么，“好啊，沒問題。阿爾托莉雅你繼續(xù)跟著去吧。”
被喚作阿爾托莉雅的女孩高興地點頭答應：“交給我吧！”
跟著立香一起走？她當然很愿意。
“還有，把你嘴邊的食物殘渣擦掉，你帶它們一路了都沒注意到嗎？”
“啊？哦……”
要不是要讓阿爾托莉雅跟立香走，注意力轉(zhuǎn)到了她身上，奧伯龍還發(fā)現(xiàn)不了她吃了一嘴的碎屑。
跟那個女神換角色居然是為了能在宴會上吃點東西，有那個必要嗎？
他實在不能理解不同職階的一票阿爾托莉雅都是吃貨這個事實，一個個就像沒吃過好吃的餓死鬼轉(zhuǎn)世一樣。
“為什么奧伯龍不能去？”立香不解地提問。
分明是向?qū)У慕巧桑瑧撊ツ亩紱]有什么問題才對啊。
在高文回答前，奧伯龍?zhí)崆敖獯鹆怂囊蓡枺骸拔視谧詈蟮戎恪Ｖ魑枧_不讓演員上場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我要是去的話，肯定會被一下子捏死的啦。”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掐在一起。
“你看，就像這樣，撲哧一下。”
就像一只看不見的蟲子被壓死在兩指間。
做完生動形象地解釋，奧伯龍露出和藹的笑容，靠近幫立香捋了捋耳邊的頭發(fā)，俯身留有一段距離，在她耳邊輕語：“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jīng)夠多了，也不知道非要搞得這么麻煩做什么，你趕快去結(jié)束吧。”
立香悄悄挪了挪，蠢蠢欲動的腿被她硬生生收了回來。
要是她之前沒有對奧伯龍做出很失禮的舉動導致仍然心懷愧疚，現(xiàn)在不是會一把推開他，就是會大聲告訴他不要隨意靠近自己了，要不然就是已經(jīng)踢過去了。
“啊！奧伯龍是變態(tài)！”阿爾托莉雅突然大聲，掄起手上的法杖就往奧伯龍身上捅。
“啊！？”
這丫頭一邊喊一邊笑！分明是故意的！
奧伯龍為躲避攻擊，移了一大步。阿爾托莉雅趁機站在立香身前，如同老鷹護小雞一樣護住身后的人，高文也站在立香身側(cè)，警惕地盯著奧伯龍。
立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捂住臉，頭頂?shù)拇裘换我换巍＿@不是因為奧伯龍的行動而害羞的動作，她沒那么少女。
現(xiàn)在的情況，就跟剛?cè)鲋e說自己不喜歡巧克力，下一秒就被旁邊路過的陌生人揭穿大喊“她超喜歡巧克力”一樣羞恥啊！明明什么也沒有，但在場的另外兩人動作這么大，反而讓她沒臉直面奧伯龍了。
“立香，你沒事吧！”阿爾托莉雅見狀趕緊扒拉扒拉立香，牽起她的手，“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奧伯龍他絲毫沒有自覺，相對的，你直接打他也完全沒有關(guān)系！”
“哎？這樣真的好嗎……”
“總之還是先離開，到了陛下的城堡后就安全了。”高文比阿爾托莉雅還過激反應，筋力b+的她一手一個立香和阿爾托莉雅，二話不說直接扛起就飛奔而去，徒留奧伯龍一人在雪中吹風。
……這只是說悄悄話的程度吧，老早在迦勒底的時候這種事做過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而且他分明有在注意安全距離。這些人怎么現(xiàn)在的反應一個比一個激烈，保護過頭了啊。
“唉，真是到哪都一樣。那個冥界女神也是，遇到人連話都不會說，一掉鏈子就直接溜了。一群群的，都這么喜歡她啊？”
跑的真快啊，這就沒影了，是不是都忘了他不去就違背了規(guī)則？不過還好，趁著摸立香頭發(fā)的時間留了個部分在她身上，勉強滿足了要求，他可不想被突然傳送到摩根面前。
單是摩根一人就夠他受了，還得加上她身邊的騎士：巴格斯特、美露莘、芭萬希。她們作為摩根麾下的妖精騎士高文、蘭斯洛特、崔斯坦可以算是忠心耿耿了。
雖說這些妖精們能在御主面前收斂好——芭萬希好像不在這個行列，但奧伯龍還是不太怎么希望接觸上她們，談起在異聞帶的舊賬未免就會變得麻煩了。巴格斯特告訴他被摩根拒之門外正和他意。
接下來，他就在奈落中真心實意地祝摩根喜歡這份被留下的特別禮物吧。
奧伯龍低低笑了兩聲，他的身體隨后變黑崩解，消失在純白的空間中。
—————
“哦，終于來了嗎。”感受到魔力波動，坐在玉座上的女王拍了拍靠在她身邊的紅發(fā)少女，“芭萬希，起身吧，不能失了禮數(shù)。”
“誒？是……”
芭萬希癟嘴，不情不愿依依不舍地站了起來，乖乖站在座下美露莘的對面。在母親大人面前安靜的芭萬希乖巧的不像樣，惡之花最聽從的唯有摩根的命令。
勉強的話，倒是可以算上立香吧。要是沒有御主，她也不可能再和母親大人見面，為了更多的能和母親大人陪伴的時間，她也不是不能遵循御主的指令。
“啊……終于。”
美露莘知道立香要來了，一直一副疲憊模樣的她一下子就抖擻了精神。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幾縷不聽話的頭發(fā)被她一一理齊，從腳到頭一點點一塊塊確認自己已經(jīng)處于最佳狀態(tài)。
面見長時間未見的戀人，即便對方已經(jīng)不記得那些過去，即便對方可能不會太在意她的樣貌，甚至只會看她一眼，她也要確保能在對方面前展示最好的自己。
當初要不是知道立香還能再與她活著見面，她肯定是不管怎樣都要帶著立香前往世界內(nèi)側(cè)。她雖然已經(jīng)是最強的龍種，但也會害怕寂寞、害怕孤單，只留她一人徒留那些回憶，她怎么能受得了呢？
美露莘知道在迦勒底有很多人都喜歡立香，但因為夫妻和戀人不是同一物種，所以她的位置始終不會有所改變，這可是龍種直覺所感受到的，不會有錯。
就跟她們彼此的身邊永遠會有對方的位置一樣，美露莘也能為了立香獻出自己的所有，愛的義無反顧。
“叩叩。”
大門被叩響，摩根緩緩從她的王座上站起，用手上的法杖敲擊了一下地面，門隨之打開。
“不必行禮。進來吧，我的騎士，還有……我的妻子。真是太久沒見了，來，湊近些，讓我好好看看你。”
說到最后，摩根冰冷的語氣一轉(zhuǎn)柔和，像是在細細品嘗這世上最美味的甜品，臉上也帶了些笑意。
“額？”這是剛剛看到玉座及其旁邊三個妖精的立香發(fā)出的疑問。
出于好奇，立香壓低聲音，悄悄問阿爾托莉雅：“阿爾托莉雅，你是她的妻子？”
長的都好像啊，可以說是都有著一張臉了，但氣質(zhì)差別很大。
“不是我。”阿爾托莉雅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朝立香瞇了瞇眼，“摩根是在說你哦，快點去吧。出什么事我都在呢，放寬心。”
摩根？她就是摩根？
立香想了想玉座上端麗的美人，又想了想亞瑟王傳說中的摩根勒菲，還有在到達城堡前就離隊的奧伯龍。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奧伯龍不能進入城堡？傳說故事中有一個是摩根跟尤里烏斯·凱撒生下了妖精王奧伯龍吧，這樣倒是能稍微解釋“妖精騎士”的稱呼是怎么來的……難道摩根和奧伯龍的現(xiàn)狀是母子關(guān)系不合？
還有“妻子”是什么啊，她身上莫名其妙的身份是不是越來越多了，確定摩根沒有認錯人嗎？
就在她們說悄悄話這點時間，芭萬希就站在了她們面前。
“我說你啊，在母……陛下面前，被下了命令就要立馬做到，竟然還敢聊天浪費時間！”
芭萬希一把拉住立香的手腕，將她往玉座摩根所在的地方拽。
“哇，好強硬。”阿爾托莉雅先是在原地感嘆，過了幾秒才踏上城堡地板上直通玉座的地毯。
“因為是陛下的命令啊。”巴格斯特回了她。對妖精騎士們來說，王的指令自然是至高無上的，對于芭萬希來說，母親的命令更是不能被違抗的。
巴格斯特跟著她們前行，在玉座之下找到屬于妖精騎士高文的位置，站定，等待下一條可能的命令。
“陛下，她就在這里。”
“謝謝你，芭萬希。”摩根感謝了將立香帶來的騎士。收到感謝的芭萬希惶恐地亂動，完全沒了剛將立香硬拉來的氣勢，她草草行禮表示這是自己該做的，就跑到原來的位置看美露莘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立香了。
“呼——”芭萬希喘出一口氣。注視靜止不動的畫面，終于將她內(nèi)心的激動稍微平復了些許。
摩根的注意力在立香被拉來玉座前方后便全用在了立香身上，摩根伸手環(huán)住立香的腰身，輕輕一帶便讓她和自己一同坐于玉座上。
“我的妻子，我們太久沒見了，久到我已經(jīng)設(shè)計好了一個又一個城堡，都是為了做出能配得上我們的城堡。就像當初說的，我會為了你和我建立最厲害的城堡，現(xiàn)在這個因為材料有限，就算砍完了整個黑森林也不足夠，所以只是劣質(zhì)品，之后你會看到的，我親手做的完成品。”
即便是被摩根稱為“劣質(zhì)品”的城堡，也已經(jīng)足夠豪華了。魔術(shù)加成后的建筑完全看不出是用森林中天然的材料制成，尖銳的棱形裝飾、繁美的花紋雕刻、閃光的冰棱掛飾……這座以藍白為主色調(diào)的城堡坐落在雪地里，倒像是電影里冰雪女王隨手撘砌的臨時住所。
在外面就已經(jīng)在內(nèi)心感嘆過一次，如今聽摩根說這樣的話，立香不由驚嘆于她的技藝。
驚嘆過后就是對自己正待在摩根懷里而產(chǎn)生的不自然。立香不清楚這樣的情緒從何而來，她聽摩根對她說的話，總覺得她對于摩根很熟悉——應該很熟悉才對，但她以前從沒見過摩根。陌生感同時出現(xiàn)，兩種感覺直接碰撞交融，就像是有人用一根木棍攪動她的大腦，攪得她腦袋沉甸甸的。
立香趁著眨眼的功夫讓自己的思緒不往上面飄，這才舒服些，能好好想眼前的事。
她認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沒身份地位和摩根坐一起，但被人抱著又不好脫身，于是禮貌開口問道：“您是不是認錯……”
“噓。”摩根打斷了立香，“無需多言，我知曉你不記得。沒關(guān)系，你會想起來的，但不是現(xiàn)在。”
“妻子啊，你的這副模樣真是美麗，雖然只是模仿妖精的裝飾，但很合適——不對，跟那只蟲子扯上關(guān)系了。拋開那些讓人厭煩的東西，立香，我的妻子，你外在不論是何種模樣，都是耀眼的。”
摩根向立香講述著她的思念，那只環(huán)上立香腰的手松開，撫摸上立香的頭，發(fā)絲中一朵又一朵小白花被她的手指勾畫輪廓，每一個動作都盡顯極致的溫柔。
玉座之下，阿爾托莉雅正看著這副場景。
奧伯龍在立香身上動了手腳她是知道的，摩根居然還在往那里摸，但她可沒有讓摩根小心點的想法，提醒摩根的話可能就會失去機會把立香送去下一個場景了。
阿爾托莉雅看的很清楚，摩根打算就在這里完成和立香的婚禮，不大可能愿意在婚禮前主動放人。這可不行，趁人處于混亂中而霸王硬上弓是絕對禁止的，她有責任保護立香的貞潔——額，應該是這么說的吧。
因為這座城堡是由黑森林中的材料建筑而成，所以她們也算是到達了黑森林內(nèi)部，現(xiàn)在等于是進入到了流程的倒數(shù)第三個階段。
阿爾托莉雅握著法杖的手緊了緊，隨時準備著開門傳送立香。
最佳時間點就是事件發(fā)生的第二秒。
摩根正沉迷女色無法自拔，不會在意她的行動，阿爾托莉雅就趁著這段時間把前置工作提前做好了，開門不需要花多少時間就能完成。
梅林魔術(shù)，真好用。這句話說幾次都可以。
“我的妻子。”摩根一遍遍地呼喚立香，也不管立香整個人都不知所措到僵硬了。她的手從頭上一點點向下落，撫摸上立香的臉頰，直到她看到因她的動作而露出的、原本被發(fā)絲遮擋的那朵黃花。
那朵被妖精贈送的花朵夾在立香的耳朵上方，并不顯眼，但摩根一眼便能發(fā)現(xiàn)它。
“這是……”摩根遲疑片刻，轉(zhuǎn)而釋然，“是那蟲子給你的嗎？真是……這該由我親自送出才好啊。”
她摸上那朵花，纖細的手指挑起柔軟的花瓣，卻感到了不該出現(xiàn)的、十分異樣的觸感。
摩根想要抽手，但已經(jīng)晚了，那個藏在花下的東西從她的指尖蠕動著爬了上來，向外界展示了自己。
那是一只黑色的、渾身長滿白色斑點的肥大毛毛蟲。
“啊……啊啊啊啊啊—————”
摩根姣好的面容瞬間扭曲，她的叫聲和不停揮動的手臂讓立香知道了有一只毛毛蟲一直待在她的耳側(cè)。立香是不怎么怕這類蟲子的，所以沒什么大反應，她只是在思考，這只蟲子從哪來的，未免太智能了，一直都安靜待著沒動靜。
“就是現(xiàn)在！”阿爾托莉雅揮出法杖，在回響著摩根尖叫聲的城堡的地板上開了一個傳送門，“立香，快跳！它能送你去下一個地方！”
“啊？啊？！”
等下你也沒給我其他選項吧！這個洞直接就在我的正下方啊！！
腳下失去立足點，仍坐在玉座上的立香花了一秒看了看瞬間就離她百米遠，選擇用槍遠距離扎死被甩到地上的毛蟲的摩根、一臉著急的阿爾托莉雅和明顯沖著摩根以及自己來的騎士們，毅然決然地跳進了傳送門。
被摩根傾訴了這么長時間的愛意，她總有種繼續(xù)待著這里會發(fā)生不得了事情的預感，既然阿爾托莉雅是奧伯龍這個向?qū)б蟾^來的，那么就順著她的意思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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