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闖地牢
要想救回算命先生,就要去趟陸府。眼下這小姑娘無依無靠,把她扔在這里,說不過去。帶她一起過去,又怕刀劍無眼,嚇到或傷到這個可憐的孩子。
猶豫不決時,那瘋瘋癲癲的女子突然跑了過來,拿出一個包子,遞給了小姑娘。小姑娘見是熟人,哭得更大聲了。
“碧落姐姐,哥哥被陸家的人抓走了!”原來那女子,是有屬于自己的名字的。
碧落將小姑娘抱在懷里,語氣極為溫柔:“長庚乖,你先和姐姐回家,神仙姐姐會把長麟救回來的。陸家是魔窟,是地獄,我們不去的。那里的人,很壞的,會生挖人眼,用來泡酒喝。我們在家等,哥哥馬上就會回來了。”
長庚看著她的眼睛,點頭答應了。
若水心疼地抬起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示意她不要擔心,自己定會將她哥哥救回來的。
拿著銀子,經過多方打聽,若水終于知道了陸家在青雀城是多么的囂張跋扈。看人不順,便隨便找個理由,將人關進大牢,一頓毒打折磨。陸家還有私人牢房,用來折磨虐殺仇人的。
王法于陸家而言,是擺設,是笑話。
陸清云瞇著眼,下人戰戰兢兢地稟報著。眼下陸府上空陰云籠罩,作為不被尊重、毫無地位的仆人,他只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引火上身。
陸清云不停轉著手里的佛珠,于他而言,三兒子失蹤之事,外人有嫌疑,家里的兒子們,也不一定清白。府內看似平和溫馨,實則暗流涌動。四個兒子,因為生母不同,所以面和心不和。三兒子失蹤,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幾個兒子。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三兒子賺錢能力,在四個兒子中,是最強的。他雖然偶爾荒唐,但腦子轉得特別快,極具經商天賦。三兒子尚未娶妻,眼下若是突然沒了,名下的巨額遺產,必然由其他三位兄弟繼承。
外人得防,家人也信不過。
“這是陸家的第七座地牢?”紫蘇感覺到里面有邪氣,不由停下來問個清楚。
領路人鼻青臉腫,穿著的衣服,袖子上繡著“陸”這個字。那人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道:“仙子,這里確實是第七座地牢,關押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根據領路人的說法,陸家私自建造了七座地牢,用來關押不同的人。為了不殃及無辜,若水等人裝作是看不慣陸家的俠客,并未表明自己是特地為了救哪個人。
蘭澤瞥了眼瑟瑟發抖的陸家仆人,知道他在說謊,故意將他們引到這里,想一網打盡。蘭澤挑眉,并未拆穿,而是跟著這個人,繼續往里面走。
前面越來越黑,領路人一邊陪笑,一邊帶著大家往里面走。等路過一扇石門時,領路人假裝扶著墻壁,實則按了下藏在里面的開關。他彎著腰,做了個“請”的手勢,讓若水她們先進去。蘭澤無奈一笑,揪著他的領子,讓他走在最前面。那人突然極為抗拒,想要逃走,卻被蘭澤重重踢了一腳,只能認命帶路。就在他們進入石室時,石門突然落下,將眾人與外面的世界徹底隔開了。
蘭澤神色冰冷,厲聲命令道:“好好帶你的路,眼下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們若是出不去,你也活不了。”
那人突然面色扭曲,他抓著自己的脖子,想要活活掐死自己。原本安靜的石室,突然躁動起來,黑氣四溢。四散的黑氣,像是聽到了指揮,聚在一起,化成了人的模樣。只聽一聲慘叫,被黑影穿心而過的人,化為了森森白骨。
顯而易見,死去的人,撒了彌天大謊。這座地牢,關押的,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殺人無形的邪物。當時那個人按下開關,就是想自己逃出去,把若水她們關在石室里,等著她們被邪物吞噬。
人算不如天算,若水她們毫發無損,心生惡意的人,卻化為了白骨,再也無法走出地牢了。陸家的仆人,倒是忠心耿耿,只不過為虎作倀,必遭天譴。
黑霧吞食了活人,法力增強,生出了人臉和四肢。蘭澤手心里生出一團明璃凈火,將妖物困住,他瞇著眼睛,不悅道:“是陸家的人將你養在這里的嗎?”
那邪物揮舞著四肢,嘶喊著,尖叫著,咒罵著,它不想如實相告,只想拖延時間,等著石室另一扇門自動打開,放出更加邪惡的東西。
若水指尖一揮,月光火飛了過去。
明璃凈火與月光火將邪物死死纏住,為了不向敵人屈服,它選擇了自爆。一瞬間,若水用保護罩護住了大家,邪物噴灑出來的黑色殘肢和殷紅鮮血,被隔在了保護罩外面。
除了入口那扇門,還有七扇門。第一扇門閃著紅光,陰風襲來,緩緩打開,等著外來者進去送死。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破不立,若水摸了摸下巴,走在了最前面,紫蘇跟在后面,蘭澤走在最后面。進去那一瞬間,后面的門自動合上了。
石壁上,刻著十二幅畫,畫上之人,栩栩如生,但表情甚是詭異。屋頂則是由金線形成的八卦陣,這種奇怪的搭配,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若水抬起手,示意蘭澤和紫蘇停下來,自己則拿出倉靈杖。在主人的命令下,倉靈杖騰空而起,又落在地面,不停敲擊著地面。若水順著指引,在一塊地磚前停了下來。
倉靈杖迸發出金色光芒,屋頂的八卦陣,瞬間被摧毀了,它貼著那塊地磚,與藏在里面的東西不停交流。若水微微一笑,原本靜謐的石室,突然開始晃動起來。十二幅畫,十二道鎮魂符,發出凄厲的尖叫聲。隨著若水靈力不斷注入,那塊地磚碎成了十二塊,朝著那十二幅畫,射了過去。地磚碎裂那一瞬間,藏在下面的東西,緩緩升了上來。
要找的東西終于出現了,若水卻沒有急于湊上前打開盒子。她抬起指尖,月光火聽從指引,將盒子上面的臟東西燒了個干凈。她又一揮袖子,盒子突然打開了。
紫蘇瞪大了眼睛:“怎么有這么多的頭發?這是什么邪術?”
蘭澤眉毛擰在一起,他也被這些纏繞在一起的頭發震驚到了。這明顯不是一個人的頭發!
倉靈杖立于盒子正上方,為了凈化盒子里的怨氣,不停向下傳遞靈力。若水心里清楚,有人為了求速成,犯下了殺孽。若水慢慢抬起頭,環顧一周,將手指指向被釘住的十二幅畫。
紫蘇和蘭澤順著方向看了過去,心中不由一驚。十二幅畫,進來時,都是微笑模樣。眼下這些畫,有了人的神態,且面部扭曲,嘴巴在微笑,眉頭卻緊皺,眼睛最為可怕!
“姑姑!畫上之人,眼睛在流血!”紫蘇捂著嘴,眼里皆是震驚之色。
若水輕輕頷首,嘆了口氣,又轉頭研究這些纏繞在一起的頭發。像是聽到了呼喚,緊緊纏繞的發絲突然從盒子里爬了出來,且越來越長,越來越邪。若水拿出縹緲鏡,用手擦了擦,原本沉睡的鏡子,突然亮了起來。
發絲瘋長,已經將整個屋頂遮住。眼下情況看著復雜,實則很簡單。發絲像蜘蛛網一樣,看著脆弱,實則堅韌。不斷蔓延的長發,想通過絲線纏繞,將獵物圍在中間,慢慢困住,然后縮小范圍,最后將獵物活活勒死。
紫蘇萬般無奈下,抽出了一直沒用的扶蘇劍。此劍有靈,揮出那一瞬間,仿佛有巨龍在空中游蕩。劍尖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劍身通體雪白,閃耀著神圣的光芒。劍柄處刻著一片紫蘇葉,顯得溫柔又有力量。
若水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眼下這種情況,用扶蘇劍,實在是大材小用。若水拿起縹緲鏡,隨著靈力的不斷注入,鏡子越來越亮,最后迸射出耀眼的光芒。隨著強光射出來的那一刻,四處蔓延的發絲,突然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仿佛有烈火在焚燒。
墻壁上十二幅畫,有的在痛哭,有的在大笑,有的在吶喊,有的在謾罵,有的在詛咒,有的在懺悔,有的在求饒。滿天纏繞的發絲,慢慢縮了回去,最后退到了盒子里。有了縹緲鏡的鎮守,發絲不敢繼續作惡了。倉靈杖依舊在盒子上方守著,縹緲鏡則飛到了屋頂,震懾著想趁機作惡的魑魅魍魎。
想到無辜慘死的人,若水的臉上,不禁流露出濃濃的悲憫之情。紫蘇眉頭輕皺,她的眼底,藏著化不開的哀傷。十二幅畫,十二位受害者,十二個人的頭發,都藏在了這個石室里。
縹緲鏡發出的強光,不僅鎮壓住了邪物,還凈化了無辜枉死的冤魂。那些纏在一起的發絲,自動分開了十二份,分別飛到了十二幅畫上。
蘭澤微抬著下巴,思考著該如何砸開石壁。他突然想到被自己一直冷落的法器,云頂流星錘。這個錘子與普通錘子不同,自身便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根本不需要主人握著才能發力。
云頂流星錘騰空而起,錘頭閃著神秘的光芒,錘柄修長,上面刻滿了符咒和神秘的圖案。
蘭澤一聲令下,云頂流星錘狠狠朝著石壁砸了過去。隨著撞擊聲越來越重,原本堅如磐石的石壁,開始出現裂紋。落下的石子如漫天飄散的柳絮,原本栩栩如生的畫像,已經變得一片模糊。
隨著最后一下敲打,壁畫徹底被砸碎了。果然,里面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水晶棺!十二副棺材,齊齊豎在那里,詭異又恐怖。遇害者的遺體,就藏在水晶棺里。里面的人,面色慘白,眼睛瞪得極大,嘴唇紅得發紫,雙手合一,臉上都掛著詭異的笑容。遇害者有男有女,第一個是男子,第二個是女子,第三個又是男子,依次排列。
紫蘇震驚地抬起手:“頭發!他們都沒有頭發!”話音剛落,原本掉在地上的頭發,便朝著水晶棺飄了過來。頭發的主人,就是這十二具尸體。
原本立于盒子上方的倉靈杖,突然之間發出低鳴聲,像是在沙漠里迷路的行人遇到了甘露,它猛然發力,帶著無窮無盡的雷霆之力,狠狠砸向立著的水晶棺。只一瞬間,在場之人耳邊傳來一聲巨響,原本完好無損的棺材,碎成了粉末。
原本纏繞在外尋找主人的發絲,見水晶棺碎落一地,沒有片刻猶豫,便向自己的主人飛了過去。十二具禿頭尸體,終于尋回了屬于自己的三千發絲。
若水拿出月賦南風,一曲《瀟湘安息》徐徐響起。琴聲寧靜祥和,像溪水一樣緩緩流淌,像月光一樣皎潔無瑕,像清風一樣溫柔拂過,為逝者帶來最后的安寧。
十二具尸體,隨著頭發的歸位,在《瀟湘安息》的安撫下,身上的怨氣漸漸消散了。合于胸前的手掌,慢慢放下了。瞪大的雙眼,輕輕合上。唇邊掛著的那縷詭異笑容,也消失了。
若水轉了一圈,眼神堅毅,語氣沉重:“塵世念,塵世緣,塵世冤,塵世怨,隨著生命逝去的那一瞬間,皆化為了灰燼。我會替你們討回公道,不會讓你們枉死。出去以后,我會將你們安放在紅葉山入口處,今晚你們給自己的家人托夢,讓他們帶你們回家吧。”
在縹緲鏡的照射下,早該入土為安的尸體們,齊齊發出了一聲嘆息,似是留戀,似是懷念,似是不忿,似是解脫。有人許下承諾,愿意替他們報仇雪恨,是時候該離開了。十二具尸體眉心處,鉆出來十二道白光,順著石壁入口方向,飛了出去。
這些人,都生于七月十五子時,這是一年之中,煞氣最重之時。生肖陣,原本是需要十二種動物,但龍鱗難得,所以很難布成。陸家人,應該是受了高人指點,便選擇活人祭。活人祭對于獻祭者生辰八字以及面相手相,有著嚴格的要求。陸家定是挑選許久,才湊齊了人,開啟了活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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