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回鵝飛水盡空寂寞,步雪履穿度殘生
第六十二回鵝飛水盡空寂寞,步雪履穿度殘生
錦叆江旁一方再尋常不過的青石墓碑矗立江旁,倒映在蜿蜒婉轉(zhuǎn)柔和淳厚的江水中。
“這就是王爺?shù)哪贡!必S煙嘆道:“可惜了,這不過是個衣冠冢。”
沄纚緩緩蹲下身子,將墓碑上枯黃敗落的雜草輕輕捻開,佇立良久,才將那半塊云煙玉輕輕置于石碑上。
此后,沄纚豐煙各自道別。豐煙留下替北淳竝守墓,沄纚則繼續(xù)悄悄打探慶王下落。
飄蕩江湖,談何容易,好在腹有詩書,才情兼?zhèn)洳艃e幸得與麗姬一人作畫一人刺繡委身破廟艱難為生。二人作出的東西惟妙惟肖,頗有意境,雖算不得奇珍異寶,卻十分難求?煽v然這點(diǎn)子手藝不錯,可二人無依無靠可到底辛苦作出的東旭皆賤賣給了些齋寶坊,古倒行,然而二人又不肯多作,如今的日子不過是比乞丐多片瓦罷了。
市集,沄纚拿著一扇花了三月作出的藤蔓屏風(fēng)去齋寶坊,老板將這布屏風(fēng)攤開細(xì)瞧,頷首滿意,“北姑娘這手藝太好了,瞧這藤蔓描繡得跟真的似的,把它裱在屏風(fēng)上一定好極了!
“姑娘說說這要賣多少錢合適?”老板道,一旁老板娘上前道:“好什么好?你瞧這色澤層次暈染都好不夠爐火純青,若是人家從我們齋寶坊買出這樣的東西,我們的聲譽(yù)可就毀了!
沄纚深知這老板套路,不過又想變著法子壓低價格,這二人一紅一白唱雙簧又不至于將客人得罪,把生意做絕。
沄纚輕嘆,“既然如此,老板就看著給吧,總不過是少一二兩銀子的事!
“依我看,這東西也就值個五兩銀子!
“好,那就五兩銀子吧!睕V纚不想多做糾纏,麗姬那滿是創(chuàng)傷腫脹的雙手還等著錢去看病抓藥。
“怎么就五兩銀子,我看你是瘋了吧!崩习迥锖鹊溃骸澳闱七@畫得也不好,這布織得也不夠通透,這又不是什么上好的東西,我看只能給一兩銀子!
如此出爾反爾,沄纚才想拿著東西轉(zhuǎn)身就走,可還未踏出店鋪門檻,又嘆氣返回,如今什么情形?哪里還顧得上這些。
沄纚拿著一兩銀子前腳才走,宮里便有公公來了。
老板夫婦忙將公公迎進(jìn)店里,這公公開門見山,“那雙蝶的東西還有嗎?我主子指名要買,那做工那詩意我主子喜歡極了!
“有有有,才有最新的繡品。”老板馬上應(yīng)承,將那副綠藤山水屏風(fēng)呈給公公,公公滿意頷首,“還是老規(guī)矩,一千兩銀子!
老板二人喜笑顏開,又故作為難道:“哎,公公不知道,我們這幅繡屏可花了好些時日,您看著工藝都是極好的作法。這次可得漲一漲!
市集,沄纚抓了些藥,正回去路上,突然,幾個黑甲青衣的侍衛(wèi)策馬疾馳而過,差點(diǎn)直接從她頭上踏過。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這又是出什么事了?”
一老叟道:“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是宮里狼牙修的御林軍,這狼牙修人無惡不作,這不終于有人看不慣了,昨兒個夜間,聽說有人進(jìn)宮刺殺狼牙王了,這準(zhǔn)是去市集縣太府門口貼告示去了。”
“刺殺?”沄纚大驚。
又有人問道:“此刻抓到了嗎?”
老叟搖頭,“不知是哪路的英雄好漢,可千萬不要被抓住。”話音未落,須臾之間,一把長刀從天而降,一聲風(fēng)過,老叟頭顱遽然滾地。
眾人見狀尖叫著四處逃竄,有侍衛(wèi)策馬而來,“你們通通給我聽著,若是還有人敢對狼牙王不敬,私下議論,咒罵的,下場如你們方才所見。”
眾人紛紛跪地,“狼牙王萬歲!
等侍衛(wèi)離去,沄纚忙往縣太府邸而去,此時縣太府門口聚滿了人,沄纚擠過人群,看到張貼在高墻上的告示,“昨日夜間有兩刺客入宮行刺,僥幸逃脫,若有人瞧見這二人的,故意隱瞞者處以分尸極刑,若有消息者,可于縣太府舉報,賞銀一萬兩。”
侍衛(wèi)在人群中反復(fù)宣讀著告示上的內(nèi)容,眾人驚嘆不已,“一萬兩。∵@什么人值一萬兩銀子!
這時又有一黑甲侍衛(wèi)策馬而來,“宮中畫師已將暴露面目的一名刺客畫像描出,若有人見過此人敢知情不報的,與刺客一律處死!闭f著往墻上刷了漿糊,將畫像重重拍在高墻之上。
畫像之人,滿臉胡茬的男人,身板魁梧,沄纚細(xì)細(xì)打量片刻,忽然目定口呆,這人,這人好生眼熟,這不是那日在牧峽谷阻止自己尋短見的男人嗎?沄纚越想越不對勁,頃刻之間仿佛開霧賭天,突然什么都明白過來。
沄纚出神想著,那日那個膀大腰圓的男人為何如此碰巧出現(xiàn)在牧峽谷將自己救下?還告訴自己慶王活著的消息。這一切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慶王讓他這么做的,一來阻止沄纚去死,二來,告訴沄纚他還活著的消息給沄纚活下去的希望。
沄纚豁然開朗卻又驚心動魄,此刻身體仿若冰火兩重天。他還活著,他千真萬確的活著。
荒無人煙處,滿臉胡茬,膀大腰圓的男人道:“爺,昨日行刺,我的臉已經(jīng)暴露了,很快身份便保不住,爺跟我呆在一起只怕連累爺,今日我們便分道揚(yáng)鑣吧,我留下斷后,王爺自去。”
那頭男人沉默不語,良久才緩緩道:“不妨。”
牧峽谷,沄纚悲戚大喊:“王爺,王爺你為什么不肯見我?我知道你還活著,你出來啊,你出來!”
空蕩的山谷聲通九霄,沄纚的聲音良久才消退而散,可終究不見他。
住處,沄纚將藥替麗姬敷上,木訥無語,麗姬見她失魂落魄,關(guān)切道:“姐姐這是怎么了?今日出去后便跟丟了魂似的,可是那店鋪老板惹姐姐呢?”
沄纚搖首,麗姬不再揣測她的心事,只顧垂首繡起繡品來。
半響,沄纚緩緩道:“我打算進(jìn)宮。”
麗姬難以置信:“姐姐說什么?進(jìn)宮?我看姐姐是腦子糊涂了吧?我們吃了多少苦才得如今隱姓埋名的自由身,雖然日子清苦,可心里卻踏實(shí),我終不信姐姐是貪慕榮華富貴的人,姐姐到底是為何?”
沄纚搖首,“你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好,我不想連累你!
“姐姐以為我還怕連累嗎?我與姐姐早已內(nèi)結(jié)骨肉,姐姐此番若去,我與姐姐榮辱共之”麗姬道。
“我知道你我二人的心,可此次進(jìn)宮我勢在必行,你我皆身為北淳國的女人,如今亡國我如何能茍且偷生,眼看著狼牙修烏合之眾□□北星宮,迫害北淳百姓,何況,從前王爺最寵愛于我,如此我有何顏面偷生于此,你就不要再勸了!
“姐姐既然如此下定決心,可曾想過將來如何?”
沄纚苦笑,“如此茍且焉有將來?今生痛失知己明君,早已生不如死,將來不過是鵝飛水盡空寂寞,步雪履穿度殘生!
錦叆江,北淳竝墓前,沄纚拿起那靜靜躺在天地間的半塊玉,“王爺,可還愿幫我最后一次?”
沄纚用拿半塊玉為豐煙捐了個官,沄纚作為豐煙長姐陳念琴被送入宮中選侍。沄纚本就氣質(zhì)不凡,又有上下打點(diǎn),才入宮,就初賜了沉侍女的封號。
荒無人煙處,“爺,不好了,不好了,探順貴妃進(jìn)來宮。”壯漢急道。
“什么?她是瘋了嗎?”男人心神不寧來回踱步道。
后宮,初賜封號的侍女皆要在侍寢前在女德宮學(xué)規(guī)矩,女德宮便是從前中寧宮。
沄纚和一眾被選侍女皆統(tǒng)一由合寢宮的嬤嬤教導(dǎo),各宮妃嬪閑著無事,便前來瞧瞧。
王良人行至眾侍女中,來回打量,當(dāng)她的目光掠過沄纚面上時,驀然定住,探順貴妃?她驚訝大喊:“探貴妃?”
沄纚神情泰若。
王良人徑直沖到?jīng)V纚面前,指著她道:“你居然沒死?探貴妃?”
沄纚一臉不解行禮:“妾身陳氏沉侍女見過娘娘!
“什么?”王良人大驚,對兩旁宮女道:“她分明就是探貴妃!睂m女上前細(xì)細(xì)打量沄纚,疑惑重重,又道:“娘娘她和探貴妃簡直是一模一樣,可是她的發(fā)髻,她的樣子似乎又比從前探貴妃歲數(shù)小很多,怕是一家姐妹吧。”
“你再說兩句話來聽聽!蓖趿既硕吨磷拥。
沄纚壓著嗓子:“妾身沉侍女參加娘娘,娘娘金安!
王良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想象的人,仍疑惑重重,一旁宮女道:“聲音完全是兩個人的,從前探貴妃說話聲音婉轉(zhuǎn)動聽,跟百靈鳥似的,那聲音都勾男人魂魄。哪像沉侍女長得還挺有福,誰知一開口像鴨公嗓,嚇?biāo)廊肆。?
王良人才有些放下心來,反應(yīng)過來方才宮女言語間對探貴妃的夸贊,一臉怒色,宮女失言捂著嘴忙跪下身來掌嘴:“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王良人撇了撇臉色又問沄纚:“沉侍女家是哪里?家中都有什么人?”
沄纚回道:“家父早年病逝,家中有一弟兄陳風(fēng)硯在朝為官。”
王良人道:“哦,瞧你也不過年紀(jì)不大的樣子,你弟兄便年紀(jì)輕輕在朝為官了,你弟兄官從幾品?”
沄纚道:“家弟從文九品!
眾侍女一陣譏笑議論。
這時,陸充依早已趕來,王良人見了她忙道:“陸妹妹來得正好,快跟探貴妃敘敘舊!
陸充依舌橋不下,“探貴妃?”
沄纚笑道:“聽娘娘如此說,妾身高興得很,妾身能長得像探貴妃真是前世修來的福份!
陸充依沉默良久,緩緩道:“是像,不怪王良人認(rèn)錯人!
王良人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本宮是認(rèn)錯人?”
陸充依笑道:“這聲音也忒難聽了,還有這身形也不像,你瞧陳氏多豐腴!
眾人散后,王良人吩咐人叫來另兩個同學(xué)侍寢規(guī)矩的侍女,賞了些錢,“替我好好盯著那陳氏。”
侍女榮不自勝,“能替娘娘辦事,真真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過了幾日,兩侍女將沄纚的家書交給王良人,“這是在陳氏房間找到的家書,請娘娘過目!
王良人打開家書細(xì)細(xì)過目,不過皆是些尋常問候弟兄之間的話語,并無任何可疑。
沄纚此番用心良苦隱藏身份,只是為了在后宮重復(fù)自己的勢力,既然前些日子的行刺他失敗了,那便一定會卷土再來,到時自己與他里應(yīng)外合照應(yīng)著才不枉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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