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很忙碌的一天，請假之后一堆文件堆積著等待處理，等曲回舟從文件里抬起頭時已經天黑了。

        解決完手頭的文件時已經快要九點了，辦公室已經沒有了其他人，曲回舟把燈關上了鎖好門，然后才下了樓。

        沒吃晚飯的胃開始抗議，他打開打車軟件的手一頓，拐了個彎走向旁邊一家還開著的小飯館。

        小飯館在這里已經開了十幾年，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妻，曲回舟前些年加班加的晚，下班的時候大多數店都關了，只有這里亮著燈，來的次數多了，老板和老板娘對他也熟悉了。

        看見他出現在門口，老板便露了一個笑：“曲先生今天也加班呀？”

        曲回舟應了一聲，然后點了兩個常點的小菜。

        這個點并沒有太多客人，菜炒好后老板娘親自端著菜走了過來。

        “曲先生怎么經常加班，不多陪陪家里人嗎？”老板娘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熟悉了之后，她看著曲回舟就像看著家里的小輩，難免帶了幾分長輩式的關心。

        “家里沒有其他人�！�

        老板娘愣了一下：“喜歡的對象呢？也沒有嗎？”

        她視線下意識落在了廚房里忙活著的丈夫身上，眉眼間情不自禁帶了幾分笑意。

        “有個人陪著也好，兩個人和一個人總是不太一樣的�！�

        曲回舟聽見她嘆了口氣，旁邊的一桌客人朝這邊揮了揮手：“老板娘！”

        曲回舟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小店里煙火氣息確實很濃，平時斷然不會說出口的話在此時吐露出來：“我喜歡的人是個男人。”

        老板娘眨了眨眼睛：“就算是個男人，喜歡也要主動去追呀�！�

        那邊的客人看上去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伸著脖子朝這邊張望，老板娘見此站起身，朝著那邊走過去。

        在她離開之后，曲回舟垂下眼。

        我喜歡的人是個男人。

        可是，他已經死了。

        ——

        曲回舟很順利的打到了車。

        在出租車即將拐進他住的小區時，曲回舟透過玻璃看見了在窗外掠過的一家粥鋪。

        曲回舟下意識想到了老板娘說的家里人——就算是在昨夜的夢中，他也在重復著冷和餓，讓他睡夢中也難得安寧。

        “停一下！”曲回舟叫停了出租車司機，“在這下就可以了。”

        他拿著自己的東西下了車，關上車門看著出租車在自己眼前重新匯入車流。

        初夏的風依舊有些寒涼，曲回舟被冷意一激，剛剛的沖動徹底冷卻下來。

        路過是看見的粥鋪在上一個拐角口，露出半個發著光的招牌。

        曲回舟在路邊站著等了等，來回經過的人偶爾有一兩個好奇的望過來一眼。

        他把一只手揣進口袋里，最后抬起了腳——朝著拐角處的粥鋪走過去。

        曲回舟最后打包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回去。

        他一直不太喜歡皮蛋的味道，但是有人卻很喜歡。

        ——

        在等電梯的時候，曲回舟有些意外見到了另外的一戶鄰居，爺爺奶奶帶著家里的小孩，看見熟人，兩個老人過來寒暄了幾句。

        想起昨晚聽見的敲門聲，他下意識試探：“昨晚好像有些吵？”

        “有嗎？”老太太疑惑地嘀咕了兩句，然后掏出手機拉開小區微信群，里面一切正常，也沒有聽見誰抱怨有什么聲音吵鬧。

        老太太牽著孩子，和身邊的老伴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咱們隔壁那個前幾個月剛搬進來的小伙子，聽說要搬家了，不知道接下來會住進來的人是什么樣的？”

        “前幾天不還是好好的嗎？”

        “聽說他是什么社恐……還是什么……”老太太不確定的念著有些陌生的詞組，“可能覺得在這里住著不太舒服？”

        正念叨著，電梯門開了，下來的正好就是剛剛被討論的鄰居，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立起來的衣領遮住半張臉。

        看見兩個老人和身邊的小孩，他看上去因為見到有些緊張，繃緊了聲線打了招呼，然后一扭頭就看見了旁邊的曲回舟。

        曲回舟下意識朝著他笑了笑，卻沒想到他在看見自己的瞬間臉刷的白了，本能的把帽子壓得更低，埋著頭一聲不吭就從曲回舟身邊跑了過去。

        “誒？”老太太疑惑地望著他的背影，“怎么這么突然就跑了？”

        幾人很快就把他拋在腦后，在回家之后，老頭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一臉恍然大悟：“我就說有哪里不對！”

        “有哪里不對？”老太太好奇。

        “咱們昨天不是不在這里住嘛。”他指的是曲回舟在樓下問昨晚吵不吵的事。

        “這里要是吵了，樓上樓下能不知道嗎？”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老爺爺把頭低了下去，嘀咕了一句：“那也是。”

        ——

        而另一邊，開了燈的曲回舟愣在原地。

        沙發上坐著熟悉的人，裹著頭一天曲回舟找給他的浴巾，在燈光亮起的瞬間，他朝著門口看過來。

        “舟舟……”

        他看見秦鶴望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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