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次拒絕了郁祁之后，曲回舟就有意識地避著他。

        但畢竟有公司的項目擺在那里，難免有交集。

        不過到底都是成年人了，郁祁再見到曲回舟的時候姿態(tài)自然，像是那天的對話不曾發(fā)生過，讓曲回舟放心了一些。

        轉(zhuǎn)眼間項目快到了尾聲，原本說自己可能要在秦城常駐的郁祁也不再提起這件事，曲回舟把手插進口袋里，回頭看了一眼郁祁和身邊人談笑的身影，吐出來一口氣。

        這樣也挺好的。

        上次和郁祁的對話大部分他都不放在心上，只是他后來讓曲回舟走出過去的勸告總讓他如鯁在喉。

        他知道郁祁的好心，也明白他說得沒有錯。

        但每天晚上回去看著秦鶴望在家里等著，他又覺得沒有什么不好的。

        曲回舟明白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秦鶴望不過是一個幻象，但是他從來沒有對其他人，對自己有過任何負面的影響。

        ——

        因為走神，曲回舟的步伐有些緩慢，身后的人雖然走路不快，但也慢慢追了上來。

        郁祁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來曲回舟他們公司幾次，都看見他到點就下班，他在曲回舟同事口中又得知，他過去卻經(jīng)常加班到很晚。

        “他最近都每天這么早回去嗎？”郁祁順口問了身邊的人一句。

        旁邊的是曲回舟公司老人了，附和著點了點頭，擠出一個曖昧的笑，壓低了聲音跟他八卦：“我們都猜是有對象了，家里人等著呢。”

        “對象？”郁祁聞言下意識覺得這不太可能，曲回舟對秦鶴望的心他不是不清楚，前段時間曲回舟拒絕自己的事也還沒過多久，他怎么可能突然就多了一個對象。

        “怎么不可能！”另一個人插了進來，曲回舟在公司的前幾天，幾乎天天加班，就差把公司當(dāng)家住了，這段時間天天到點就走，不是家里有人等是為什么？

        郁祁不好和其他人提及曲回舟的感情經(jīng)歷，但對于這個理由依舊不怎么信服，身邊的人還想說服他：“我那天還撞見他接電話了，笑得特別溫柔。”

        幾個人正在后面小聲八卦著曲回舟的感情生活，就看見曲回舟突然停了下來，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接通之后放在耳邊。

        剛剛在開會，曲回舟手機開了振動，所以沒有聽見來電鈴聲他們也不奇怪，看見他接電話的動作就好奇的望了過去。

        曲回舟不清楚他們在后面注意著什么，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人之后，眼中就帶上了笑意，語氣也帶著不自知的輕快：“喂？”

        “是我。”話筒另一邊傳來他熟悉的聲音，“下班了嗎？”

        “下班了。”曲回舟低頭看了看手表，“正打算回去。怎么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剛剛看了眼外面，天氣不太好，可能要下雨，擔(dān)心你沒帶傘。”秦鶴望看了一眼外面有些黑沉的天色，眼看著就要下雨了。

        “辦公室里有備著傘，下樓的時候順手捎上了。”曲回舟一邊回答，一邊把折疊傘拿了出來。

        “那就好。”秦鶴望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說話了，安靜的聽著另一邊平穩(wěn)的呼吸聲。

        “還有什么事嗎？”曲回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視線，無意識捏緊了手里的手機。

        “沒什么事了。”秦鶴望雖然這么說些，但是也不曾掛斷電話，曲回舟出于莫名的心思，也一直把手機貼在耳邊放著，沒有提出掛斷電話。

        “其實也沒有什么事。”就這么過了幾分鐘，曲回舟聽見那邊突然笑出聲，“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嗯。”曲回舟跟著他的話，算是應(yīng)了一聲。

        秦鶴望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早點回家。”

        他說：“我等你回來。”

        曲回舟有些不舍的掛斷了電話，笑意還留在唇角，心里好像被人輕輕撓了一下，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去見到秦鶴望才能平復(fù)下來。

        他重新把手機放回去，扭頭就看見了身后一群帶著揶揄的人，有個和曲回舟混的熟的年輕人調(diào)侃著開口：“曲哥，家里人呀？”

        曲回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點頭承認：“對，家里人。”

        他自然也看見了郁祁的臉，和他帶著探究的眼神，不期然又想起他提醒過秦鶴望的死訊，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朝他點了點頭，有些心虛地把視線轉(zhuǎn)向另一個角落。

        ——

        曲回舟回家的路上開始下起了雨。

        出租車停在了路邊，他打開車門撐著傘出去。

        但是這場雨下得有些急，還有風(fēng)，身上難免就被打濕了一些。

        等他走到小區(qū)樓下，才徹底將外面的風(fēng)雨隔開。

        曲回舟合上傘，用力抖了抖傘面上的雨水，一陣風(fēng)刮過，帶著涼意，曲回舟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才注意到頭發(fā)肩膀和褲腳都有些濕了。

        他伸手抹去順著額頭往下流的雨水，一抬頭發(fā)現(xiàn)秦鶴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樓下，在幾步遠的位置站著。

        “你怎么下樓了？”曲回舟問他。

        “想起你應(yīng)該也到了。”秦鶴望看見他身上的水跡，皺起了眉。

        “先上樓吧。”秦鶴望叫他這樣，也沒有了繼續(xù)說話的心思，把人領(lǐng)上樓先去洗澡換身衣服再說。

        曲回舟跟著他上了樓，他回去之后先去洗澡，出來之后秦鶴望已經(jīng)做好了晚飯，曲回舟的傘也撐了起來，晾在陽臺上。

        曲回舟出來的時候，頭發(fā)還在滴著水，秦鶴望把手里的盤子放下來。

        “怎么不先把頭發(fā)擦干？”他走過去，順勢就把曲回舟手里的毛巾接了過來。

        曲回舟看見他的動作，在沙發(fā)上坐下來，秦鶴望在身后給他擦著頭發(fā)，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天氣預(yù)報還是大晴天。”秦鶴望對下午這場雨有些不滿。

        “秦城就是這樣。”曲回舟在秦城生活了多年，對這種現(xiàn)象已經(jīng)見慣了，“這兩個月天氣變化得快，多雨。”

        “下次出門記得帶傘。”秦鶴望看了一眼陽臺上的傘，強調(diào)，“帶一把大的。”

        “好。”

        ——

        最近手頭上的工作不怎么忙，吃過飯曲回舟也沒什么工作上的事要處理。

        原本每天秦鶴望這個時候會拉著他在樓下散散步走一圈，今天下午也出不了門。

        所以吃過飯之后，曲回舟打開了電視，坐在沙發(fā)上，膝蓋上搭著一本書，偶爾低頭看一會，翻過一頁。

        秦鶴望在旁邊坐著，電視劇情正播放到最精彩的時候，他卻沒往那邊看一眼，專注地看著身邊的人，下意識越靠越近。

        電視里的人物吵吵鬧鬧，曲回舟干脆合了書，把視線放在屏幕上。

        右手手腕上傳來一陣癢意，他低下頭，發(fā)現(xiàn)秦鶴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挨著自己的肩膀，一只手握著自己的右手，指尖輕輕的摩擦著那一道疤痕。

        自從上一次知道這一道疤痕之后，秦鶴望在獨處時就經(jīng)常用這種眼神看著他的手腕，只是往常它都被掩蓋在腕表之下，今天曲回舟洗完澡忘了戴上，所以它又暴露在人前。

        “專家那邊回了郵件。”秦鶴望握著那只手放在唇邊，冰涼而柔軟的唇瓣貼合著扭曲的痕跡。

        “他們在四個月后會回國，讓你先去醫(yī)院做個檢查把手腕的詳細情況發(fā)過去。”

        曲回舟的手指蜷了蜷：“有用嗎？”

        秦鶴望頓了頓：“專家說不是全無希望。”

        “這周末吧。”秦鶴望說，“先去醫(yī)院，然后把結(jié)果發(fā)過去。”

        他親吻著曲回舟的手腕，曲回舟注意到他們此刻的姿勢，手往后縮了縮想把手腕抽出來，卻感覺到秦鶴望握著自己的手加了些力道，嘴唇張開些許，露出里面的牙齒，若有若無地碰到手腕上的皮膚，好像下一秒就能咬下去。

        曲回舟看著表情有些奇怪的秦鶴望，下意識開口叫了他一聲。

        秦鶴望終于抬起頭，松開了他的手，潔白的手腕上多了一個淺淺的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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