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唯一
沈牧之出了宅子后,夜風(fēng)一吹,那有些慌亂的心情,頓時冷靜了下來?蜅>驮趦蓷l街外,沈牧之看了看兩邊無人的幽靜街道,就快步往客棧方向走去。
剛走過一條街,一個拐彎,忽然一道陰寒氣息從街旁一個幽暗屋檐下生出,直奔沈牧之。
沈牧之渾身如墜冰窖,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襲上心頭,瞬間,腳下步子僵住,右手立馬按在了腰間,隨時準(zhǔn)備將那顆僅剩的風(fēng)雷球扔出去。
他扭頭往左邊那個屋檐下望去。
一道白衣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屋檐之下。
“你是誰?”冷漠的聲音,帶著居高臨下的傲然。
聽到這話,沈牧之心頭略松了一絲。她既然這么問,那說明,她還沒察覺到他的真實身份。
沈牧之強(qiáng)行鎮(zhèn)定下來后,故作驚訝地喊道:“賀姑娘?”
一身白裙的賀錦研,幽幽站在那屋檐之下,仿佛一抹幽魂,渾身都充斥著一股冰冷陰寒的氣息。
“你到底是誰?”賀錦研的聲音再度響起。
“賀姑娘不記得了嗎?在下林軒!”沈牧之站在對面屋檐下,看著對面的身影,盡量裝著無辜。
面覆薄紗的賀錦研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只是那一雙如柳葉般的細(xì)眉,微微蹙起,細(xì)長的眉尾,帶了幾許刀鋒般的冷意。
“你之前說我像你的一個朋友,你那朋友不會是奇石鎮(zhèn)人氏吧?”沉默了片刻后,賀錦研再度發(fā)問。
沈牧之心頭一驚,原來是之前他一時胡謅的一句話引起了這個賀錦研的警惕。當(dāng)下心思急轉(zhuǎn),連忙說道:“賀姑娘為何如此問?我那朋友是白水鎮(zhèn)人,只不過,命運多舛,三年前就已離世。今日見到姑娘,姑娘身上氣質(zhì)與我那朋友十分相似,才會一時失神,唐突了姑娘。還望姑娘莫要介意,原諒則個!”說到此處,沈牧之頓了一頓后,又接著說道:“其實,之前在那宅子門口,林某并非是第一次見姑娘。不知姑娘是否還記得,之前傍晚時分,林某曾見過姑娘一面。當(dāng)時林某在趣茗樓上,姑娘則在街上!
對于沈牧之提及的這第一次見面一事,賀錦研并無任何驚訝,顯然她并未忘記當(dāng)時兩人的那一個對視。而沈牧之此刻的主動提及,似乎是打消了賀錦研的部分警惕,冷然的目光打量了沈牧之一下后,又問:“你與沈?qū)④娝麄兪鞘裁搓P(guān)系?”
“林某曾出手幫忙解決過一些麻煩。其實,這本是舉手之勞,林某也未曾想過要挾恩圖報,不過沈?qū)④姼吡x,一直把這事十分放在心上,待林某十分客氣!鄙蚰林@番話說得半遮半掩,看似是在說自己并不打算跟沈威他們走得太近,但在其他人聽來,就好像是他刻意端著,以此迷惑沈威,讓他覺得自己值得拉攏。
果然,賀錦研應(yīng)該也是這么認(rèn)為了,盯著他看了一會后,忽然腳下一動,往后退入了屋檐之下的陰暗中,然后就消失了。
那股一直籠罩子在沈牧之身上的陰寒氣息也隨之消失了。
沈牧之又等了一會,不見任何動靜后,那顆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總算是放了下來。
從剛才這一番對話中看,這賀錦研雖然起了些許警惕之心,但應(yīng)該是沒有看出他的真實身份。否則的話,她剛才絕對會直接出手,而不是試探。
沈牧之一邊想著,一邊快步往客棧走去。
到了客棧,青果正在樓下與客棧那個年紀(jì)同樣不大的小二在聊著天。小二似乎是講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青果笑得很是開心,咯咯的笑聲,回蕩在樓下大堂里,讓那昏暗的燭光,都似乎明亮了幾分。
見到沈牧之進(jìn)來,青果立馬扔下小二,迎了過來:“牧之哥哥,你終于回來了。剛剛王其給我講了個笑話,太好笑了,你要不要聽?”
沈牧之聽后,看了那站在不遠(yuǎn)處的小二一眼。后者一看到沈牧之,就顯得很是拘謹(jǐn),甚至有些害怕,站在那里,低下頭,不敢與沈牧之對視。
其實論年紀(jì),這小二大概要比沈牧之長上幾歲。但沈牧之戴著面具,再加上身材甚至已經(jīng)比普通成年人都要高一些了,表面看去,如今的年紀(jì),大概也有二十來歲了。再加上,沈牧之常年習(xí)武,身上自有一股習(xí)武之人的威勢,和這幾個月的生死經(jīng)歷,又讓這股威勢多了幾分肅殺氣息。要是同樣是習(xí)武之人,或者是山上修士,面對著沈牧之的時候,對他身上的這種氣勢或許感受并不深?蓪τ谝粋從小到大走得最遠(yuǎn)不過是離安定城二十多里路的小山村的少年來說,這種氣勢是什么東西他或許不清楚,但絕對感受會很清晰。這是一種刻在人靈魂里的對危險感知的本能。
不過,王其對沈牧之的這種緊張,并未讓他在意。沈牧之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瞧向身前青果,目光瞬間柔和:“留著待會再講給我聽。你先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要換個地方住。”
青果聞言,眨了眨眼睛,問:“是去之前去過的那個宅子嗎?”
沈牧之點頭:“是的。”
青果聽后,立馬上樓去收拾了。沈牧之也準(zhǔn)備上樓,剛走到樓梯口,忽然想到送信一事,扭頭看向那個還站在原地的王其,開口喊了一聲:“王其是嗎?”
王其身體微微一顫,連忙應(yīng)道:“是的。公子有什么吩咐?”
“有紙筆嗎?”沈牧之問。
“有。我這就去拿!蓖跗湔f完,跟逃一樣地往后院去了。
沈牧之看著那慌張模樣,苦笑了一下。
王其很快將紙筆取來了,沈牧之接過后,上樓回到房間,然后將一路從青石鎮(zhèn)帶來的包裹打了開來。里面除了一些衣物之外,還有一本玄誠送的修行筆記。他既然要讓父親安排人去送信,那么總得給玄誠找點信物,讓他相信是自己送的信。
這本修行筆記,應(yīng)該是最好的信物了。
沈牧之將這本修行筆記放到了一邊后,提筆準(zhǔn)備寫信。只是,準(zhǔn)備落筆時,心頭忽然卻有了些猶豫。
當(dāng)初為了救他,玄誠的師兄玄通大師不幸過世。
如今,他還要為了大哥的安危,再將玄誠扯入這場不知道到底牽涉了多少人的大麻煩當(dāng)中嗎?
可是,如果他不請玄誠幫忙,僅憑他和青果,還有父親他們那些人,想要護(hù)住大哥,很難。
那賀錦研,他已經(jīng)完全肯定就是那個在奇石鎮(zhèn)中差點就殺了他的女人。
當(dāng)初他吃下的那顆噬心丹,那些蠱毒,如今雖然被何羨哥想方法暫時封禁,可如果這女人再祭出那個金色鈴鐺,他體內(nèi)的那些蠱毒會不會掙脫何羨哥的封禁手段,還不好說。萬一掙脫,他自身都難保,更何況去保護(hù)大哥了。到時候僅憑青果一人,又如何護(hù)得住大哥?讓青果去跟這女人拼命嗎?
想到此處,他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了當(dāng)初在那山林之中,他看著青果胸前的傷口不斷地涌出鮮血,怎么按都按不住,當(dāng)時的那種無力,恐慌,自責(zé)……那種種情緒,猶在心頭,僅是想起,依然心悸不已。
他不敢再想象,如果青果在他眼前失去生命,他會怎么樣!
幾番思慮后,沈牧之深吸一口氣,提在手中的筆終于還是落到了紙上。
很快,信寫完,沈牧之將信夾到了那本修行筆記當(dāng)中,然后尋了一塊布包了起來。做完這些,正好青果收拾好了,來到了門外。
沈牧之提了包裹,走了出去。
“走吧。”他低頭看了一眼俏麗的青果,笑著說道。
青果嗯了一聲,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兩人下樓,小二王齊正站在柜臺邊,朝著樓梯這邊張望著,見到兩人下來,連忙上前了兩步,似乎有話要說?梢姷缴蚰林D(zhuǎn)頭朝他看去,那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又給噎住了,緊張地低了頭,支吾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房錢不用退了!鄙蚰林詾樗窍胝f房錢的事情,便說道。說完,就帶著青果往門外走去。
王其在背后,偷偷抬頭,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這時,快要走到門口的青果,忽然拉住了沈牧之,仰頭問道:“王其說,明天城隍廟那邊有廟會,我明天能跟他一起去嗎?”
沈牧之看著青果,有些驚訝。這還是她頭一回跟一個除了他之外的人類,如此親近。
愣了愣后,回過神的沈牧之,點點頭,應(yīng)了下來。
青果笑了起來,而后轉(zhuǎn)過頭看向背后那個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開口說話的王其:“明天我來找你!
王其立馬也笑了,大聲應(yīng)道:“好。”只是,話音剛落,一瞥眼瞧見青果旁邊站著的沈牧之眼睛瞇了瞇,臉上笑容頓時消失,慌忙低了頭。
“走吧!鄙蚰林疀]說什么,帶著青果就走了。
清冷的夜里,小巷中寂靜得只剩下兩人的腳步聲。
沈牧之心中好奇,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種寂靜,問青果:“你對這個王其似乎有些不一樣!
當(dāng)然除了好奇之外,他心頭還有一種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緒。
只是,這種情緒,被他下意識地給忽略了。
青果扭過頭,在夜色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后,咧嘴微微一笑:“哥哥是生氣了嗎?”
“沒有!鄙蚰林缚诜裾J(rèn)。
“哥哥要是不喜歡我跟他一起去廟會,那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是非得要去,就是有些好奇罷了!鼻喙V劬,并無不悅,反而那些喜悅都從眼角溢了出來。
沈牧之再次搖頭否認(rèn):“我沒有不開心,就是有些好奇!
青果這回沒立馬接話,盯著他的側(cè)臉看了一會后,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黑暗,悠悠說道:“王其看我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樣!
沈牧之驚訝地看了青果一眼:“怎么不一樣?”
青果回答:“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不太一樣。當(dāng)然,哥哥你并不屬于我說的其他人。”說著,青果又笑了起來,轉(zhuǎn)頭迎向沈牧之的目光,那晶亮的眼睛,彎成了兩抹月牙:“在這個世界上,哥哥對我來說,是唯一的。永遠(yuǎn)都是!
沈牧之看著她,胸口的心跳,在此刻忽然像是漏跳了一下。
“你也一樣……”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說道。
青果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臉上笑容如花朵一般,瞬間綻放,昏暗之中,依然明艷不可方物。
(https://www.dzxsw.cc/book/83130900/4996485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