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死無對證
沈牧之被玄誠喂了血玉液后,體內(nèi)傷勢漸漸好轉(zhuǎn),破碎的心脈也在逐漸重續(xù)。可隨著傷勢的好轉(zhuǎn),那些蟄伏在他經(jīng)脈之中的毒素,卻又開始猖狂起來,不斷地朝著他心口涌來,企圖要沖破那一團(tuán)金色能量,徹底占據(jù)他的心脈。
玄誠又給了他喂了幾顆解毒丹,可這些能解世間好多種毒素的解毒丹,卻對這種毒素毫無辦法,反倒是讓這些毒素被刺激得越發(fā)癲狂。
玄誠見狀,也不敢再給沈牧之胡亂喂丹藥,只能吊著心肝,守在一邊。
時間慢慢過去。
漸漸的,外間已經(jīng)黑了下來。
玄誠每隔一炷香時間,就會檢查一下沈牧之體內(nèi)的情況。隨著時間的慢慢過去,他心口那團(tuán)金色能量已經(jīng)明顯能感覺到越來越弱了,按照這個趨勢下去,頂多再過一個時辰,這團(tuán)金色能量就要撐不住了。到時候,這能量一散,那些已經(jīng)在外面如餓狼一般環(huán)伺許久的毒素必然會直接沖向心脈。到那時候,如果沒有解藥,頂多一盞茶時間,沈牧之這條命,就真的救不回了。
玄誠心中焦急無比,可何羨之前離開之后,卻又遲遲不歸,更是讓他心中不安。
正好,周煜忽然過來了。
玄誠一見他,就急急問道:“何羨呢?他去哪里了?”
“他在正陽殿。”周煜簡短答了一句后,又匆匆問他:“牧之怎么樣了?”
玄誠回答:“暫時死不掉。”說完,又問他:“他在正陽殿做什么?”
周煜正往床邊走,想去看看沈牧之,可玄誠忽然攔在了他跟前。周煜只有回答道:“劍首峰和玉和峰來人了,要討個說法。”
玄誠聞言,不由冷笑一聲:“討說法?”話音未落,他忽地目光一冷,朝著周煜說道:“你守著他,若有情況,搖鈴?fù)ㄖ摇N胰フ柕钋魄扑麄兊降资且獊碛懯裁凑f法!”說罷,遞給周煜一個金色鈴鐺之后,抬腿就走。
周煜慌忙拉住他:“何師兄特地交代了,讓你好好在這看著牧之。”
玄誠聞言,臉上一陣陰晴不定。他心中自然清楚何羨讓周煜攔著他不讓他去正陽殿是為了什么,可他心中始終是不甘心。
那林芳菲在門中是什么樣的地位,又是憑什么如此的心狠手辣,他都清楚。也正是因為清楚,他才不甘心!
牧之的命,是他師兄用命換回來的,豈能由著那女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來坑害!
玄誠想著,忽地沉聲道了一句:“你打不過我的!”
“啊?”周煜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一下。
“所以,別攔我!”玄誠眸色一沉,冷喝道:“讓開!”
周煜看著他,攔也不是,讓也不是。
玄誠趁著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身影一晃,便繞開了周煜,一步便到了門外。等得周煜反應(yīng)過來想攔的時候,他都已經(jīng)下了樓。
周煜也只好作罷,看看躺在床上,臉色雖然好了不少,但眼底下的烏青顏色卻愈發(fā)深重的沈牧之,忽然想到,或許玄誠過去,也好。
正陽殿內(nèi),一群人正面對面地坐著,而正首位上那張楠木大椅卻空了。
周煜雖然已經(jīng)發(fā)信通知了趙正光,可他趕回來也需要時間。不過,算算,也差不多快回來了。
何羨與于新還有另外兩位正陽峰上的長老坐在右側(cè)。
云淺還有林芳菲和虞師叔坐在對面。
他們已經(jīng)在這殿內(nèi)坐了有近一個時辰了。
何羨一進(jìn)來時,便說了一句‘牧之是趙師叔的弟子,這件事只能等趙師叔回來再說’,之后眾人這一坐便是近一個時辰。
而對面林芳菲似乎也很樂意等。
一襲白色鍛袍的她坐在那張椅子里,凹凸有致的身子斜倚在椅背上,一手撐著腦袋,閉著眼睛假寐著,一手輕輕玩弄著自己腰間掛著的那個香囊。那小巧的香囊在她那纖長的手指間來回顛倒,一股淡淡的馥郁芳香時不時地便會飄散開來。
她確實不用急。
沈牧之已經(jīng)必死無疑,而她的主要目標(biāo)卻并非沈牧之,而是那個還沒來的趙正光。
既然主要目標(biāo)還沒來,她急什么!
自然是要等的!
而且,她等的心情極好。
那趙正光越晚來,越好。
最好是等到沈牧之一命嗚呼的時候來。
她是真的很想親眼看看,當(dāng)趙正光在這里坐下時,聽到自己那心愛徒弟死了的時候那表情是怎么樣的,可是跟當(dāng)年他聽到那個人死了的時候的表情一樣?
想著,她忽然輕笑了起來。
呵呵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大殿之中,忽然響起,驚醒了各懷心思的眾人。
坐在旁邊的虞長老冷冷瞪了她一眼。
林芳菲睜眼瞧她,冷笑道:“虞師姐如此看我干什么?你那徒弟,可不是我殺的!”
虞長老冷哼一聲,別過了腦袋。
“虞師姐還是好好想想,到時候怎么讓趙正光付出代價吧,畢竟,我這趙師兄素來慣會顛倒黑白。這次犯事是他最心愛的徒弟,他說不得還要反咬虞師姐一口呢!”林芳菲看著別過腦袋去的虞長老,又輕笑著譏諷道。
于新聽不過去,沉聲道:“林峰主這話什么意思!我家峰主辦事素來公正,此事若真是牧之所為,他必不會包庇!”
林芳菲一聽,眼眸一胎,瞧向于新,似笑非笑道:“是嗎?那是最好不過了!希望到時候趙師兄一定能如于長老所言,公正處理此事,絕不包庇。不過,怕只怕……”說到此處,林芳菲忽地停住了,可臉上譏諷,顯露無疑。
于新皺眉,追問:“怕什么?”
“怕死無對證啊!”林芳菲說著,淺淺一笑。那笑容,分外美麗,可落在于新眼中,卻令他渾身發(fā)寒。
這一刻,他忽然信了何羨之前說的話。
“這事說起來也真是有趣!蝰毒有多厲害,大家也都清楚,若那沈牧之真中了蝰毒,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尚且無事呢?該不會是那沈牧之其實沒中毒吧?”說著,林芳菲眸光一動,又盯向了何羨,道:“何師侄一直不讓我們?nèi)ヒ娔巧蚰林粫窍氲戎蕷猓綍r候來個死無對證,我們大家也不好再追究,畢竟人都死了嘛……”說完,林芳菲又扭頭去看了虞長老一眼,瞧見她眼角的抽動后,嘴角笑容微微濃郁了一分。
她真的是越發(fā)期待趙正光回來的時候了……
“何羨,我要見人。”一直沒說過話的虞長老忽然開口。
一直如老神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中,絲毫不為所動的何羨,聞聲,睜開了眼睛,遲疑了一下后,點了點頭,道:“好。”話音落下,便起了身。
虞長老也跟著起身。
于新還有云淺遲疑了一下后,也站了起來。
林芳菲見狀,也不著急,坐在椅子里依舊一動不動,嘴角譏諷仍濃。
這時,何羨卻朝著于新說道:“于長老就在陪著云師兄和林師叔吧,我陪虞師叔走一趟就行。”
于新聞言,看了何羨一眼,而后點頭同意了。
云淺本也想跟去瞧瞧,但何羨話都這么說了,只好又坐了回去。
何羨帶著虞師叔離開了正陽殿,一路往小梅園走去。
兩人剛走出沒多遠(yuǎn),就碰上了正好趕過來的玄誠。
何羨一見玄誠,眉頭就是一皺,沉聲問:“你怎么來了?牧之不好了嗎?”
玄誠回答:“他頂多還能撐一個時辰。”
何羨聞言,眼中的緊張,頓時略散了一些,又問:“那你怎么過來了?牧之那里誰守著?”
“周煜。我聽他說,林芳菲在這?”玄誠一說到林芳菲,身上的殺意頓時就濃重了起來。
一旁的虞師叔突然哼了一聲。
何羨見狀,趕緊朝著玄誠說道:“我?guī)в輲熓暹^去看看牧之,你也一道過去吧。”
玄誠看看他,再看一眼那個老嫗,有些猶豫。
何羨又說:“周煜守在那沒什么用,萬一牧之有個什么變化,他處理不了的。”
玄誠聞言,只好作罷了去正陽殿的心思,與何羨一道陪著虞師叔又回了小梅園。
虞師叔到了房間,看過了沈牧之的情況后,臉色頓時復(fù)雜起來。
何羨陪著她走到門外,兩人看著小梅園內(nèi)恬靜的景色,臉上卻無絲毫輕松之色。
“師叔這下信我了嗎?”何羨輕聲問道。
虞師叔神色復(fù)雜,卻還是說道:“但玉致之死,他肯定還是有責(zé)任的。”
何羨點頭:“這一點我知道。不過,玉致已經(jīng)死了,牧之不能再死了。他只有活著,才能給您贖罪,不是嗎?”
虞師叔沉默下來。
片刻后,忽然眼眸一抬,看向何羨,道:“蝰毒并無解藥,他怎么活?”
何羨回答:“牧之身體不似常人,否則何至于能撐到現(xiàn)在。他既然能撐到現(xiàn)在,也肯定能繼續(xù)撐下去。我相信他。”
虞師叔看著他,眼神中滿是復(fù)雜:“你為何如此信他?”
“您若是知道他經(jīng)歷過什么,您也會信他的。”何羨轉(zhuǎn)頭看向那個房間,輕聲答道。
虞師叔隨著他的目光一同看去,片刻復(fù)雜之后,忽然嘆了一聲,道:“希望他真能如你所說,活下來吧!”
“他會的。”何羨接過話。
虞師叔看了他一眼后,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何羨也隨即收回了目光,隨著虞師叔一道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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