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男人的體貼入微
沈連翹立刻起身。
“請太子殿下稍等,我換件衣服便過去。”
她大步向寢殿走去,神情含笑眼角彎彎,又有一絲緊張。
沈連翹能活下去,是因為被沈家收養。雖然日子艱難,但到底長大了。而孔佑能活下來,都是幽州孔家的功勞。
他們不光把孔佑養大,還教他兵法謀略、治國理政、為君之道。
孔佑學得很好,所以只監國理政數月,便已經能革除弊病,讓大周慢慢恢復元氣了。
孔家來人,沈連翹當然要去迎接。
愛屋及烏,她心中滿含感激。
為免滋擾百姓,太子出行從不清街。
孔佑和沈連翹乘坐同一輛馬車,車內他握著沈連翹的手,眼神看向窗外。
被匈奴毀壞的街市漸漸修繕完畢,街頭的買賣人比以前多些,酒樓和飯莊開門迎客,看店小二忙碌的神情,生意應該不錯。
有幾個孩童追打著從馬車邊跑過,前面的男孩看起來頑劣淘氣,后面的那個雖然年幼,卻露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孔佑收回目光,修長的手指撥弄著沈連翹的手,輕喚道:“翹翹!
沈連翹正用另一只手捏著冰塊把玩,聽到聲音轉頭,明艷的臉頰如夕照下的流云,如夢似幻。
“怎么了?”她問。
“沒什么!笨子影阉霊阎校掳驮谏蜻B翹頭頂輕輕碰觸,蹭了蹭道,“我們的孩子……會長什么樣?”
沈連翹輕輕撞向他的肩頭,哼道:“誰要跟你生孩子?這幾日我可就搬回使館了!
繼位登基和大婚的儀式正在準備,沈連翹的身體也已經康復。賴在東宮,就不合適了。
“不準回去!笨子拥溃巴饷鎭y!
他依依不舍的模樣,倒像一個討糖的孩子。
沈連翹忽然想起什么,問道:“幽州好嗎?我聽說那里的冬天很冷。你有沒有凍壞?”
孔佑把沈連翹緊緊抱住,火熱的唇印在她額頭。
“本宮現在就要凍壞了,翹翹快給本宮暖暖。”
沈連翹輕叫一聲把孔佑推開,他笑起來,馬車已經到達城門外。
孔佑扶著沈連翹走下馬車,便有衛尉軍施禮稟報。
“孔家馬車距離此處還有半里地,暑熱正盛,太子殿下請移步涼亭!
孔佑點頭,牽著沈連翹的手往涼亭去。
沈連翹沒忘了對那名衛尉軍笑笑。
“蔡副統領回來了?”她又仔細分辨了對方官服的變化,點頭道,“如今是蔡統領了!
蔡無疾剛回來,便被孔佑提拔為衛尉軍統領,補了謝金戈的缺。
蔡無疾不知道沈連翹有沒有恢復記憶,故而只敢點頭應聲,不敢多說一句話。
孔佑松開沈連翹的手,改成摟肩的動作,把她帶到涼亭下。
只不過略等了半刻,便見人來人往的官道里,幾輛朱漆頂烏木車廂的馬車在衛尉軍的引路下駛近。
最前面的馬車停下,從車廂里跳出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
他寬額方臉、劍眉入鬢、眼窩深邃、模樣英俊,身穿一件寶藍短衫,黑革帶束著長褲,丟下寶劍大步走過來,看起來英武不凡。
見到孔佑,他伸出雙臂想要擁抱,卻又笑著止步,鄭重下拜。
“幽州府果毅都尉孔云程,拜見太子殿下!
“云程,”孔佑走出涼亭,示意孔云程起身,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辛苦。”
孔云程咧嘴笑,忍不住感慨道:“一別不足兩年,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祖父說得對,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太子殿下了不起,小的時候我不該欺負你。”
孔佑也笑起來。
“走吧,上好的美酒在東宮等著。今日你要喝足三十壇,向我賠罪!
孔云程哈哈大笑,又對著第二輛馬車揮手。
“花嫵,你念叨了一整路,怎么此時不肯下來?”
“小姐也來了嗎?”孔佑道,“老大人倒舍得她出門!
孔云程解釋道:“此次愚弟奉祖父之命,前來京郊祭奠先父。花嫵想要同行,求了祖父好多次,才獲準出門。一路上她水土不服,沒少受罪。”
孔云程絮絮叨叨地說著,馬車的車簾已經拉起,走下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子。
她約莫十七八歲,薄紗遮面,只看到一雙水靈柔潤的美目。細細的眉毛畫成柳葉狀,額心貼一朵桃花鈿,粉衣素紗,款款玉步走來,帶著幾分羞怯,對孔佑施禮。
“太子殿下。”
“咱們自家人,”孔佑道,“不必如此!
孔花嫵的眼中露出笑意,再次施禮道:“佑哥哥!
站在涼亭里的沈連翹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上前一步。
她有些僵硬地站著,手中的茶盞似乎突然變重,索性丟在茶案上。因為沒有放穩,白釉海棠杯掉落在地,“啪”地一聲脆響。
這響聲無比突兀,涼亭外的人紛紛看過來。
孔佑這才似想起了什么,一面向沈連翹走過來,一面介紹道:“這位便是大梁和順郡主,也是本宮的未婚妻。”
“見過和順郡主!笨资闲置绵嵵厥┒Y,孔花嫵更是跟著孔佑走過來。
“早就想拜見郡主姐姐,”她的聲音柔和溫婉,“姐姐傾國傾城,令花嫵自慚形穢!
沈連翹拘束地笑著,低頭看一眼被茶水潑濕的衣裙。
怎么偏偏這會兒弄濕了衣服呢?
多像她小的時候,總是會在重要的日子里,把自己搞得很狼狽。要么是跟沈大河打架弄腫了臉,要么是爬樹掛爛了衣服。
沈連翹思考該怎么辦。
是眼皮一翻暈倒過去,還是干脆假裝自己的衣服干著呢?反正諒他們也不敢明白提出來。
可是走近的孔花嫵已經開口道:“郡主,您的衣服怎么濕了?我這里有帕子,讓花嫵給您擦擦!
沈連翹呆呆地站著,看到孔佑抬手阻止孔花嫵,走到她面前。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眼角含著幾分無奈,搖著頭,似乎想要責備,卻最終寵溺地蹲下身子。
不知何時,孔佑手中已握著一塊帕子。
“你看你,”太子殿下在眾目睽睽中責備著他未婚的妻子,“雖然是盛夏,打濕衣服也會著涼的!
他用帕子擦拭沈連翹的衣裙,動作熟練,神情認真。
在這一刻,仿佛旁的事都可以放下。
故交來京,親友相見,都變成可有可無的事。
給他的未婚妻擦干衣衫,才最重要。
“殿下……”沈連翹臉頰微紅,垂著頭,扯動衣裙。
“好了,已經干了!彼敕銎鹂子,孔佑卻又擦了好幾下,才站起身。
沈連翹注意到孔云程已經別過頭,假裝在欣賞遠處的城墻?谆▼车氖种高o衣裙,呆呆地站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吧!笨子诱泻艨自瞥痰,“接風酒宴布置在東宮,等你們吃完飯,我叫人摘了世子府的牌匾,重新換成孔宅。”
這便是把那處宅院賞賜給他們了。
孔佑扶著沈連翹坐進馬車,車簾在風中舞動,沈連翹總覺得有一雙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換了太醫換了藥,成蔚然終于退熱,能夠扶著婢女,慢慢走路。
她把沈連翹的書信讀了好幾遍,又讀了父親母親的,思鄉的情緒卻反而愈加濃郁。
聽說丞相合族入獄,不少官員托病休養,朝堂上還有人撞柱死諫,蕭閑不免焦頭爛額。
他原本便是從小帶兵打仗的將軍,并不擅長制衡之術。如今蕭閑經歷的,是他必須要上的功課。
處理好這些,他才是合格的帝王。
成蔚然看著西天的云霞,忽然想起一首詩來。
“人言落日是天涯……”
下半句她沒有說,只是默默站著,良久不語。
身后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人裹挾著如劍氣般颯爽的風,吟誦出那首詩的下半句。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笔掗e慢慢走過來,聲音沉悶道,“公主想家了。”
成蔚然看向蕭閑的臉。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中布滿紅色的血絲,下巴上的疤痕卻透出一絲剛毅,筆直地站著,看著遠處的落日。
他很累吧。
成蔚然這么想著,感覺自己的心像是浮在水中,綿軟地起伏。
“陛下也想過家嗎?”
她輕聲問道。
蕭閑轉頭看著成蔚然的眼睛,俊朗的臉露出幾分毫不在意,說出的話卻讓人心疼。
“蔚然,”他喚她的名字,“我是沒有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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