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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summercomplex》


我們往人少的地方走。空帶了黑墨鏡,比我的小了一圈,她梳了丸子頭,壓著一個骨頭發卡。我也帶了黑墨鏡,更像是保鏢。我也的確要盡此義務——同事之間互幫互助,和諧友好——她答應幫我帶另一位歌手的簽名cd,我答應在她逛街的時候不讓尖叫和飛鏢傷害她一根頭發。這種句式說起來很有黑話與隨龍門大街循環播放的啤酒歌味道。

        啤酒,爆裂開來水花,如果連泡沫也沒有的話那根本算不上正牌貨。最重要的是泡沫。滿口腔都是,咽喉到氣管,墜入胃袋。但我并不喜歡喝,因為澀味太重。過濾得并不干凈,就像是麥穗卡在喉嚨里。龍門有用米釀酒,也有花釀,但這里還是回到最初的選擇吧。

        不巧的是,我們遇到拉普蘭德。龍門太小。她正在買第二個半價的冰激凌,露出尖尖的牙齒。

        夜風如同盤旋的巨鯨,浪花不斷地推開人群,直到我們坦蕩地幾目相視。“德克薩斯,那是你認識的人?”空裹緊了披肩,問我。我把手輕輕搭在她肩上,引導她走到人群稍微多些的地方。她的脖頸很纖細,不適合在龍門的狹窄小巷中出現。

        燈籠光照在臉頰一側,像是閃閃發光的寶石。

        我說:“是。”

        拉普蘭德饒有興致地又投來一瞥,尾巴拍打地面,白色t恤混雜著雞蛋仔的印子。

        “我也想吃冰激凌噢,德克薩斯。”偶像眨眨眼,對我說,“草莓味。”

        “嗯。”我說,“等等就可以。”

        “什么?”空有些迷惑。

        白狼向我們看過來,比了個手勢,兩三圈。兩只耳朵抖了抖,未知生物的絨毛如肚皮般翻出。我氣定神閑地翻零錢袋,說:“她會給你買的。”

        拉普蘭德吃巧克力味的東西,牙齒都會變黑。這點總讓我想笑。她還不喜歡刷牙。總之,我們站在一條直線上,頭頂干凈的光線。龍門小吃街衛生很好,但保不齊仍能吃到頭發,中獎概率問題。拉普蘭德把手中的冰激凌遞給我,我遞給空——空“哦”了一聲接過來,習慣說了聲謝謝——我說:“在這吃晚飯吧。”她就點點頭拿在手里,在板凳上坐下。

        放下軟趴趴的袋子,我抽出紙巾擦桌面,示意拉普蘭德也坐下來。空咬了一口冰激凌,拿起菜單,又急急忙忙放下,對拉普蘭德說:“嗨!……呃,謝謝你的冰激凌——”

        “拉普蘭德。”拉普蘭德笑著說,一邊舔掉唇邊的黑色,“你好,我認識你,偶像小姐,我有你的cd哦。”

        “你好,拉普蘭德小姐。你要吃什么呢?我推薦這個!”空將菜單推到魯珀面前,兩人似乎相談甚歡,關鍵詞是“辣”“咖喱”“火鍋”和“牛油”。我開始吃我自己的那份,糖豆有些多了,襯著天上的星星沒有幾顆,很寡淡。

        銀發魯珀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圈——黑色指甲點點這個點點那個,像是個熟練的食客,美食家20(學學莫斯提馬),熱絡得宛如在烤爐上的熱紅薯,舌頭上含著金黃色的餡粉。

        她叫了幾份燒餅,幾扎啤酒,然后喊我的名字:“喂,德克薩斯,你還可以喝酒吧?”

        我說:“可以。”

        “德克薩斯原來還會喝酒啊。”空說,“我以為你只是抽一點點尼古丁呢……”未完的語氣帶有擔憂的意味,我假裝沒有聽見地用紙巾擦剛剛遞來的餐具。攤位煙順風飄,呼呼呼呼。

        我打了個噴嚏。

        拉普蘭德就托著腦袋說:“啊——感冒了。”

        空用輕快的語調問我:“不要緊嗎德克薩斯?到我這邊來一點吧,你那里是順風口哦。”

        “感冒了也沒辦法提起劍吧?”拉普蘭德說。

        我看了她一眼,不打算提醒她的奶油已經融化到手腕的衣袖,堅決地說:“不了。”

        過幾日老板吩咐做雙人任務,我和空在哥倫比亞歇腳,太陽照著人很痛,要么就是陰雨綿綿,潮濕得如四角蟄蟹。空躺在后座聽demo。我把咖啡機和車載按鈕連接上,咖啡機也開始唱歌:“嘀嗒啦滴啦啦滴答滴啦滴。”非常難聽。

        我摁掉開關,給能天使發信息:“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給我的唱片機載入你的曲子?”

        對面很快發來一個微笑表情,說:“不。”車子很悶,我把手機扔到一邊,不情愿地拿出咖啡杯。其實我并不想要在這個時候攝入□□。“——話說,”咕嚕嚕的咖啡燙得空間都有些變形。空的話在其中便有些難以捕捉:它輕飄飄,顯得更像是一朵花;我聽著,“話說,德克薩斯你就真的把拉普蘭德扔在那兒了嗎?”

        “嗯。”□□攝入100g,奶油稀釋,我回答,“她自己要走的話就會走,不走的話,也沒人能撬得動她的地心。”

        “那好吧。”她又不說話了,后視鏡里的人影開始從背包里掏出本子寫寫畫畫。我把咖啡從一個咖啡杯倒入另一個咖啡杯,反復兩三遍,杯口沉淀下刺激性濃烈的氣味。觀察車載上并不秩序的按鈕,這輛卡車是莫斯提馬代購、拜松改裝過的,我還沒有摸透基本功能,聽說里面還有有聲書。

        空氣里浸潤一些水分,外面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好像忘記了什么東西,我擰開一點的窗,一邊想著,聽雨聲,空在雨里唱歌,清唱,像是一只鳥,而雨滑落得很緩慢,羽毛便變得又軟又蓬松。

        一只類人形魯珀生物淋得濕透,于彼時敲車窗:“叩叩。”

        我把窗完全降下來,雨水沁到座位上,幾顆砸進我的眼睛里,很澀。她先拋進來我的劍,再拋進來她的尾巴,隨后以柔韌性極強的姿勢步入副車座,期間連還在晃蕩的咖啡杯都沒有碰倒。空抬頭發現,說:“噢!拉普蘭德!”語氣很驚喜,“你來啦。”她把毛巾遞給我,我遞給拉普蘭德。

        拉普蘭德擦擦眼睛、眉毛、尾巴,血跡從她的手腕流到車座,我沉默地看著她,她撕下衣角纏了幾圈,若無其事繼續說:“上午好。”

        拉普蘭德的生物鐘和我們(這里泛指正確龍門時間點)不太一樣。她喜歡隨性地定義時間,如果演《星際迷航》一定是舉起紅燈往駕駛艙里跳來跳去的那個。我坐在玻璃外面看她,她就會嘲笑我的坐相。至于她跟一個成了精的稻草人有何異處,我也實在說不上來,也許是不會對烏鴉大吵大鬧吧。她很擅長拋尸。

        “咖啡?”

        “謝謝。”

        拉普蘭德吹了吹液面,空搭手在她的座位,頭向我們中間探過來:“拉普蘭德,你還好嗎?”

        “謝謝,我很好。咖啡很好喝。”拉普蘭德說,“德克薩斯,把窗關了,我有點冷。”

        “希望你沒有把其他東西引過來。”我說,目視前方,油表還有半格。

        “我沒有。哦對了,我還給你們帶了禮物——”一整袋巧克力。上面還留有某位倒霉蛋免稅店的標簽,“歡迎來到哥倫比亞!”

        我想到拉普蘭德最喜歡的黑色笑話,大多是以小白兔為主角。其中一個是這樣的:

        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問:“老板,你們有沒有一百個小面包啊?”

        老板說:“啊,真抱歉,沒有那么多。”

        “這樣啊。”小白兔垂頭喪氣地走了。

        第二天,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老板,有沒有一百個小面包啊?”

        老板說:“對不起,還是沒有啊。”

        “這樣啊。”小白兔又垂頭喪氣地走了。

        第三天,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老板,有沒有一百個小面包啊?”

        老板高興地說:“有了,有了,今天我們有一百個小面包了!”

        小白兔掏出錢:“太好了,我買兩個!”

        我于是對拉普蘭德說:“你還要一杯咖啡嗎?”

        事件發生在演出會后的晚上,我去接空回羅德島。剛剛簽下的合同還有些有待商榷的地方,空的經紀人提前搭車去了龍門會客點,車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她洗過澡了,但還是很熱似得不斷流汗。我不敢開空調,怕她吹得著涼,就開了窗,上高速時,夏天維持均速路過我們身邊。空說:“好餓啊。”

        我告訴她:“你右手邊的箱子里有能量餅干。”

        “嗯。”她回答我,“謝謝你,德克薩斯。”

        我往后視鏡看,車內燈壞了,高速上能看見一圈的隱爍燈火,如鯉魚群相互咬尾。雖然很美,卻反而并不容易看見人的面龐。

        “晚上演出很棒。”我說。

        偶像今日的演唱會非常出彩,最后觀眾一直喊安可,我記得其中一首,她意外地駕馭了經典的爵士,我在外面也能聽到一些。

        “謝謝你,德克薩斯。”

        “……”這種感覺很奇怪,我摸了摸口袋,說,“怎么了?”

        “現在駛入龍門西城區,前方五十米有十字路口,路況良好。距離目的地還有十、三、千、里。”

        夜景在車子外面輕飄飄的。

        “我。”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這么想,德克薩斯。”空說,“可是,我還是想問你。很抱歉。”

        我說:“沒關系。”

        空氣里的蟬鳴像是尖叫著逃走了,我們在車內,仿佛在蒸籠里呼吸。車子駛入單行道,有星星下滑,樹影如燈。我再次從后視鏡去看她。她的眼圈很紅。

        我不再提問,她摸了摸眼鏡,卡特斯的眼睛眨了眨:“閉上眼睛,說出回答,人們便通常這樣信以為真。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我,”她繼續說,“我,就是想以此為生的。在上臺前,我遇到了之前的歌迷——我記得她,她在我獨自唱歌的時候就已經支持我了。她有很柔順的頭發,耳朵像是羔羊。我們說了一些話。”

        她的眼睛呈現很透明的顏色,很多的云裝在里面。她來到龍門第一天是為了參加一個很小型的演出,那日天空上的云漂亮得不得了。魚鱗狀的粉紅色,還有麥穗狀的金黃色,隨即演變為數不清模樣的各種魚。它們的肚皮都很柔軟。而我聽到她的名字是在狹小的巷口,她站在陰影中,捉著自己的手。

        那日是我偷偷在外面抽煙的日子,手上的煙灰落下來,像是在嘆氣。

        “她跟我說:她很遺憾無法再聽我的歌了。她在研究所工作,接受調配,要去還沒開發完全的戈壁。記得我是出任務時看到的那個地方……而她要在那里生活下去啦。可是她還是對我說,非常感謝。”空攤開手,放在膝蓋上,她習慣向前傾,脊背挺直,“我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相反,我看到很多次啦。但很感激、深覺榮幸……能夠給別人帶來回憶、甚至帶來支撐,是非常幸運的事。于是,我突然想到了你。”

        ——她終于嘆了口氣。

        夏天如幽靈在外面周圍漂浮著。果凍,糖霜,很甜蜜的嗓音。咳嗽和煙灰混在一起,所以其實一切都是有所征兆的,什么也好,沒有畫外音的前提就是十成十的謝禮。

        “德克薩斯。”空說,“我們回去吧。”

        我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她愣愣地看著我。

        “空,”我說,“你不是唱出來了嗎?那首歌。”

        空看向我,歪了一點點頭,這樣讓她看上去更像是兔子了。很多只兔子,就像云朵,就像被無數次說出的那個黑色的笑話。我終于注意到這一點,她卡了殼:“嗯?嗯……”

        骨頭發卡閃閃發亮。

        “我知道了。”我說,“所以,你和拉普蘭德說了什么?”

        “——拉普蘭德和德克薩斯都是從敘拉古來的吧?”

        空在訓練室問白狼,她其中一只的手套被打飛在右前方的地板上,拉普蘭德試圖躺在地上用劍柄去夠它,漫不經心說:“對。”

        “敘拉古究竟是什么樣的地方?”空向鏡面似的玻璃反靠,腦袋后面冰涼涼,眼睛習慣注視聚光燈。她對光的接受度很高,真是一只奇怪的卡特斯,好像一點都不膽小。

        銀色的長柄碰到了食指手套,空氣流動的縫隙好像變得也狹小起來,像是被擠得干巴巴的月亮。拉普蘭德“嗯”了一聲,手腕靈巧地一勾,手套飛了起來,掉進做標準瑜伽姿勢的偶像手中。

        “哇,”空很高興地盯著魯珀,她的眼睛總是睜得很大,很精神,“拉普蘭德,你的柔韌度很高呀!”

        “第一次有人這樣說。”拉普蘭德咧開嘴巴,向她炫耀自己的大白牙,“嗯嗯,的確,我柔韌度很好,這點是一個出色的殺人者必備的。你經常放在嘴邊的德克薩斯也一樣。建議你可以在她抽煙時候戳她腰窩,那樣就可以知道狼的真正實力了。”

        “啊,難道魯珀的柔韌度是天生的嗎?”

        “那么,每一個偽裝成魯珀的卡特斯都可以唱出很好聽的歌嗎?”

        空意識到拉普蘭德在開玩笑。她笑了一下:“當然不是啦。只有我一個,只是希望沒有冒犯到你——我的魯珀朋友。”

        “當然不會。”拉普蘭德翻了個身,背對卡特斯,尾巴壓到了一點點,就又側過一些,空只能看見她長長的頭發和凌亂藏在其中的耳朵。“西西里盛產魯珀,但魯珀并非盛產殺人者。其他的都是些無名小卒。殺人的人哪里都有,但為什么說西西里是最兇惡的犯罪地呢?”

        “因為殺手獨一無二。”魯珀的肩聳了聳,像是在笑,發卡磕在地上,空能聽到清脆的聲音,像是骨頭斷了之類的。

        卡特斯若有所思:“原來如此。謝謝你,拉普蘭德。”

        “不客氣,小偶像。”拉普蘭德又翻了個身,她握起劍后快速站起,陰影直立,像是巨大的鷹,“送我你的cd就可以。”

        空說:“當然可以!”她轉身,尾巴也輕輕拍打地面,“要什么呢?來我房間吧。”

        “你還有咖啡豆嗎?”拉普蘭德問。

        我搖搖頭,把筆放下:“沒了。你要喝自己去買。”拐角有一家挺不錯。

        “那算了。”她在房間里轉來轉去,寬大的衣服露出脖頸,上面有一條很小的疤痕,我繼續寫訂單號,m開頭的很多,s開頭的很少……“你之前就和空認識了。”

        “嗯嗯。”她說。

        y開頭的很多,l開頭的很少:“卻在我們碰面的時候裝作初次見面。”

        拉普蘭德擺弄盆栽,她很會園藝,這里的綠色植物終于重新生長得像樣些:“是啊。”

        “你有咖啡豆嗎?”我說。

        拉普蘭德這才轉過來,她的眼睛透明到要消失;她一直都像是要消失的不顧一切的樣子。慢吞吞地問:“你要喝咖啡?”

        “不喝。”我說,“所以,別說一些傻話。”

        她們走進空的單人宿舍——經紀人給空爭取的待遇還是非常優越的,也因為羅德島上的確有不少是空的粉絲。打開房門儼然是一個小的錄音棚。空拜托了羅德島工匠打造了另一個隔間,她很滿意里面的聲音效果,甚至覺得偶爾比專業錄音室還要好。

        cd盒呈放得很整齊,精心設計過的封面印著卡特斯不同的頭像。拉普蘭德挑挑撿撿:“這個?”她拿起了吃著巧克力的那只。

        “啊,抱歉,那張說好了要送給德克薩斯的。”

        拉普蘭德:“是你說要送給她,還是她說要這張?”

        空比了個手勢:“嘛,嘛。”

        “那這個?”白狼用t恤擦汗,“我很喜歡這首安可曲。”

        空欣然接受了。多么復雜啊,夏天。她在專輯上簽名,“to,e''unicolappland。”

        只是夏天好像都是相同的。她注視對方的尾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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