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閃婚（15）
寧城看了眼時間。
很好, 今天是他被迫離家出走的第三天。
有些人在副本里說得好好的，恩恩愛愛的，但是一回到現實就變臉了。
只給寧城丟出了一套枕頭和被子就把人趕走了, 如今還在露宿街頭。
——每晚都會回家蹭床的寧城如是想。
在戚依白通關離開游戲之后，其他玩家也紛紛醒來。
不同的是, 他們沒有自己被洗腦的記憶, 只記得自己和理想對象談了一場戀愛, 部分人表達自己的取向直接變了, 其他人則覺得更加喜歡自己的理想型了。
玩家們依舊開心，完全沒察覺出危險來。
戚依白卻把自己的那臺全息游戲艙賣給了收廢品的，換了筆錢給寧城當分手費。
沒錯, 分手費。
這次分手的待遇都提升了呢！真是好棒棒！
賣歸賣, 戚依白是不打算就此打住的。
因為“它”是有目的來的, 在他的這個計劃書里寫了多少人的名字戚依白暫且不清楚，但是為了能夠成功實施“它”的計劃，綁住寧城必不可少。所以戚依白和寧城的生活一定會被影響到，如果不準備好, “它”遲早會找上門來。
賣掉這個設備只是為了自己不會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被拉入游戲, 就算是要解決，戚依白也要保證主動權在自己手里。
在戚依白之前的心里，寧城也就是個逃生游戲公司的普通老板, 可現在她發現不是這樣的。
“它”害怕寧城。一個能夠制造這么大規模游戲的生物害怕一個人類, 那這個人類還能是人類嗎？很顯然不能。
也就是說，寧城起碼是跟她撒謊了的。
就這一點戚依白就忍不了，她最討厭別人騙她。
所以這也是寧城目前為止都在外面的原因。
可每天晚上寧城回來的時候, 戚依白也都會從他那里獲得一點信息, 然后第二天早上再把他踹出去。
可以說是非常無情了！
來回往復三次, 戚依白也得到了某些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的結論。這回寧城沒有再假裝自己忘記了游戲里發生的事情，而是坦白了真相。
首先，“它”的名字有很多，可以變成各種各樣的樣子。“它”已經存在了很多年，最大的樂趣就是迷惑人類。寧城也說不上來“它”到底是什么，因為他戰勝對方的代價就是忘記關于對方的身份。
沒錯，戰勝。
寧城很肯定“它”已經死了，按理來說應該連渣都不剩下了，卻借助了某些東西再次回來。
但之所以為什么是忘記，寧城解釋說，“它”是因為人們的愿望和不甘而誕生的生物，也就是說知道“它”的人越多，信仰“它”的人越多，“它”就越強大。
其次，根據寧城殘存的一些關于那段經歷的記憶可以看出：“它”無處不在，游戲是“它”目前的宿體。游戲和“它”就有了同樣的功效。越多人知道“它”創造的游戲副本，“它”的實力就會慢慢恢復。
寧城描述曾經的“它”為一個惡魔，最擅長利用人類的七情六欲去打敗他們。他會洞悉他們的欲望，并且擴大這個欲望。
簡單來說，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可能有個特別強烈的愿望。比如對于戚依白來說，她喜歡錢，但是彩票中不了似乎也可以。有些人想養貓，但是如果真的條件不允許的話，也不會強行去養。有些人愛上了求而不得的人，但愛得再怎么卑微，在生死關頭也依舊會更大概率選擇自己。
生活不是故事，不是所有人都有個凌駕于一切的愿望，為了這個愿望可以付出所有。
所以“它”只能創造一些這樣的欲望，尋找人們心底里最深處的那個想法，將其拉出來變得惡劣。
寧城的執念是戚依白，重要之人是戚依白，喜歡的人是戚依白，割舍不掉的也是戚依白，不想被忘記的還是戚依白。
所以在他意外被“它”選中的時候，進入了一個奇特的世界，這個執念就擴大了。
最開始的時候，寧城是沒有感覺的。
但在那個世界里，他被關在了不同的房間和設定里，必須要找到鑰匙才能離開。
而隨著每一次開門，寧城都會變得更加強大，也更加想念戚依白。
直到有一天，他開始思考，戚依白為什么不能來到游戲里陪他呢？
如果在就好了，如果戚依白在的話他就不會是一個人了，每一次受傷的時候，他都會想到戚依白。
但是最后，這個想法被另一個戰勝，那就是這里已經這么苦了，他絕對不能讓戚依白進來，他必須要出去。而當你深入到腹地的時候才會發現，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了，于是寧城只能另辟蹊徑——干脆把“它”干死吧。
戚依白聽到這兒的時候嗤笑了一聲：“我問你問題，你就在這里跟我裝逼？”
寧城搖頭：“我說的是實話�！�
戚依白：“……”
她沉默了一會兒，把寧城丟了出去。
在寧城離開房間之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只要你堅定，‘它’就無法打敗你。但如果你有什么完不成的愿望的話，‘它’就可能無處不在。”
戚依白問：“為什么愿望會是我？我不是就在這里嗎？就算我老是提分手，你也不能就這么簡單就變態了吧�！�
寧城：“這還簡單嗎？”
戚依白直接關上了門：“滾。”
對于寧城的話，戚依白并不全信，她覺得他有所隱瞞。
關于狐貍少年和房子的事，以及寧城是否是人的問題，寧城前者會回答只是劇情設定而已，和他本人沒什么關系，而后者則會笑著道他當然是人。
這兩個問題之下，戚依白無法從體態上觀察出寧城是否是在撒謊，但她的直覺告訴她他起碼是在打太極。
簡直欺人太甚！
還有就是她問過的那個問題，如果寧城和他說的一樣是在和戚依白在一起的時候被選中的話，他那個時候都已經是戚依白的男朋友了，這得是多大的力量才能讓他變態到變成現在這樣，甚至想要永遠留下戚依白呢？
戚依白感覺進入游戲的寧城會被自覺激活，讓安全感降到最低，但戚依白捫心自問她也就和寧城分過五十多次手吧，至于嗎？
……好吧可能確實至于。
本以為離開游戲后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卻沒想到卡在了第一步。
在寧城提醒過后，戚依白就把寫著“它”名字的記憶暫時擱置在了一邊，沒有去仔細的研究。因為如果她不知道“它”是誰，可能也就更不那么容易被控制。
等寧城第四天晚上站在家門口的時候，看到戚依白站在自家車面前思考。
“怎么了？”寧城問。
“我得回老家一趟�！逼菀腊椎溃骸白摺！�
寧城沒想到她這樣執著，可在和自己生氣的女友提議了，他絕對不會頂撞。
另外，他也覺得如果戚依白自己發現了什么，或許更能接受呢？
想到這兒，他的手慢慢捏緊方向盤，嘴上卻問：“不生氣了？”
戚依白打開車載音樂，轉頭道：“嗯，你現在是工具人，我不生工具人的氣�！�
“那你還生寧城的氣么？”
“有這個人嗎？”
“……好的�！�
寧城換擋，提醒：“工具人司機一號為您服務了，請系好安全帶�！�
車是最新的一款，戚依白用稿費買的，可以切換形態，從車變成飛船也就那么幾秒鐘的事兒。
說到稿費，戚依白也很慶幸自己是自由職業者，否則也不能說走就走。至于那些還沒寫完的稿子……再等等吧。
戚依白樂觀地想，起碼她現在在拯救世界，而不是在摸魚！
啟動起來后，戚依白一邊回了甲方的信息，一邊若無其事地和寧城道：“對了，你知道嗎，在那個副本里我暈倒在花園里那回？我其實是提前到達了另一個世界，走的時候我見到了那個戴著狐貍面具的少年。”
“嗯�！睂幊菓�。
“你說，是不是他救了我呀？”
寧城微頓：“怎么會這么想？”
“難道不是嗎？”戚依白反問：“如果不是他的話，我一定會被你發現的吧，然后可能又要改我的常識了你個渣男。”
寧城點開自動駕駛，微微側身：“我和愿意殺了游戲里的我謝罪。”
戚依白輕“哼”一聲：“都是你，有什么區別？”
寧城想了一下，才解釋道：“當然都是我，但也有不一樣，我仍舊是我，但我的心態屬于過去�！�
“嗯？”戚依白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沒什么�！睂幊亲詈筮�是沒有解釋：“無足輕重的東西罷了�！�
戚依白不樂意了：“那你到底說不說給我聽？”
寧城笑：“我知道的當然都會告訴你，剩下沒說的也是我不清楚或者不確定的，當然也有我不能告訴你的。無論是哪個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好了，我還是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戚依白看他真的不愿意說，用外套把自己一裹，頭歪在一邊去。
好半天后，她才慢慢地又問：“那我們該怎么解決‘它’呢？”
“得尋找它的所在地才行，它一定是把自己的本體放進了某個游戲里，如果能找到殺掉就萬事好說了�！�
“嗯……”戚依白想著：“反復進入游戲副本？”
寧城的動作一頓，迅速拒絕：“不可以。”
“為什么？”戚依白問。
“很危險�！睂幊沁@回的語氣變得嚴肅了很多，用的是不容拒絕的口吻，他很少這樣和戚依白說話，導致戚依白更生氣了。
戚依白生氣的后果就是她在車上教訓了寧城一路，根本沒帶停的。
只要不觸及到這件事，寧城簡直是任打任罵，他也不反駁戚依白，無論戚依白說什么都認真地聽著，如果她需要他回應的時候就會把自己的錯誤拿出來仔細分析，讓戚依白開心。
戚依白心情好些了后才問：“那我們就放著‘它’不管了嗎？”
“我會處理�！睂幊堑�。
“屁咧。”戚依白搖頭：“上個副本要不是我聰明，你還能活到這會兒？”
寧城笑，卻還是得贊同：“確實，但進游戲真的很危險，游戲之外的話，我已經在尋找最近新購入的電腦以及大家的瀏覽記錄了�！�
戚依白吃驚：“你還是挺有準備的嘛�！�
“高層也有聯系，已經得到了答復，到時候我們一一排查。”寧城不愛邀功，只有在和戚依白說話的時候才會這個而態度。
戚依白不怎么想要夸他，而是反問：“如果再碰上這樣我被拉進游戲的情況，你腦子能好用點嗎？”
她抱怨著，寧城安慰：“不會有這種情況，就算有了，我也保證自己忘記了也依舊會對你好的�！�
“不一樣�！逼菀腊椎溃骸皼]有記憶就是不一樣了，你在游戲里都知道要讓我不要忘記我們的相處，怎么你自己卻做不到呢？”
寧城想了想：“那我們設定一個暗號，我保證如果真的有下次，你說這個暗號我一定會清醒過來怎么樣？”
“什么暗號？”戚依白感覺這個可行，哪怕她也覺得“它”不會在冒著風險來找自己，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多個辦法也好。
“你就說，白白最喜歡寧城？”寧城道：“你說了這個，我肯定立刻就恢復了�！�
“扯，你就胡扯�！逼菀腊讱饬�，她伸手錘了寧城一拳：“誰喜歡你？嗯？”
“喜歡我的我不知道�！睂幊堑溃骸暗蚁矚g的就在我面前，你如果想見她的話，可以在后視鏡里看看。”
戚依白抱著胳膊，一轉頭：“分手吧�！�
寧城告饒，他笑著偏頭：“我不說了。你之前可答應過會下次多考慮一下的，現在過去了三秒了，還能撤回嗎？”
“不行�！逼菀腊琢x正言辭地道：“我們三觀不合適�！�
“哪兒？”
“你太騷了，我是老實人�！�
“……”
最后老實人戚依白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她的騷前男友還在消化這句話。
戚依白的父母現在出去旅游了，家里就只有ai機器人們看家。但他們比起寧城買來只負責干活的那些看起來要有朝氣多了，碰到戚依白就激動地上前迎接，并且自覺冷落了旁邊的寧城。
寧城也不覺得尷尬，他拎著戚依白的包：“我們今晚住在這兒？”
“當然�！逼菀腊状騻�哈欠，這里有時差，天還是亮著的，但是在戚依白常住的星球那邊已經是黑夜了。
她回到房間里打算洗漱一下，順便檢查一下床底，結果剛從洗手間里出來就聽到兩個ai機器人在聊天。
“最近隔壁的那個廢棄學校要改建了�！�
“什么？還有這種事兒？那個學校不是荒廢了好多年了嘛，怎么忽然想到要來改造？”
“大概是覺得不吉利吧，一直擺在那里，據說是我們這個屋子里的那家人建造的呢，總有流傳常年鬧鬼�！�
戚依白聽到后面，立刻走了出去：“你們在說什么？”
她家的ai都做了最逼真的擬人系統，乍看和人類一點區別也沒有，行為當然也沒有，會碎碎念再正常不過。
“就是那所學校�！迸產i帶著戚依白走到了陽臺上，指著遠處的一個方向：“據說以前這個家族的人都在那里上學，算是他們的專屬學院。不過可惜，他們家倒閉沒多久后就賣掉了，賣給了一個教會的人，后來大家發現那個教會信仰的是個邪教，所以就被封掉了，直到現在。”
戚依白直覺那里應該有所關聯，于是轉頭就不睡了，要寧城帶她過去。
走之前她特地檢查了一下床底，和游戲里差不多。
戚依白沒有在這里有收獲，覺得很虧，就算躺著也不可能入眠。
寧城二話沒說答應了下來，但給戚依白的手上帶了個手鏈。
“這是什么東西？”戚依白問。
“這是我前段時間去山上廟里求得，辟邪�！睂幊墙忉專骸白罱质聝罕容^多，你帶上也比較安全。”
戚依白心想，那能是怪事兒嗎？我看你是清清楚楚。
想著，她又生氣，分手是坐實了，手鏈也是戴上去了。
兩人坐上車，很快就到達了學校門外。
學校已經被圍了起來，生人勿進，戚依白想要翻墻，奈何這個操作對運動細胞不好的她來說并不怎么容易完成，而且這里封得太好，就是寧城把她舉起來也沒用。
所以他們只能遠遠地看了兩眼，不過戚依白很快注意到了旁邊的一輛大巴，再次點燃了興趣。
這應該是學校的大巴，旁邊還有路線圖，會接學生們上下學。
寧城跟著她一起走進大巴，大巴的門沒有上鎖，戚依白就大著膽子多看了幾眼。
卻不料，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這副駕駛上居然擺了個游戲艙。
戚依白立刻回頭去找寧城，感覺手上的拉扯感也一瞬間強了很多，像是什么人在拽著她的手鏈。
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坐在了大巴上，而旁邊有一群激動的玩家。
“這個副本是什么？學校嗎？”
“啊啊啊我最喜歡校園時代了！”
隨著巴士穿越了林間小路，戚依白看到了那所在她剛剛視角里被封掉了的學校樓。
戚依白想，看來寧城的保證是達不成了。
“它”真的無所不在，甚至猜到了戚依白的行蹤再一次把她拉了進來。
可是按照寧城之前的說法，被選中的人應該不少，“它”為什么偏偏一直選擇寧城？
究竟是因為寧城戰勝了“它”還是另有原因？而這些副本又是因為什么原因產生的呢？
戚依白想著，裹緊了外套。
在一個玩家看她漂亮，要過來搭訕的時候，她迅速地道：“已有腦癱男友需要照顧，閑人勿擾，生活太累，我想先睡�！�
玩家：……
戚依白頭一歪，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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