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周山倒
原來白澤四人離開戰場后, 太一與玄冥、燭九陰、共工三人纏斗。先前混戰之時有數位祖巫干擾,太一的殺招數次都被打斷,讓他無處發揮。如今只剩燭九陰等三人, 太一看似是孤軍作戰, 實則卻給他減輕了不少壓力。
燭九陰和玄冥本是祖巫中最為悍勇的兩位, 伏羲和幾位妖帥皆隕落于他們一人之手。然而血肉之軀終有氣血枯竭之時, 拳掌再強大也撼不動東皇鐘和圣堂劍這等神兵利器。
很快燭九陰喪命于圣堂劍之下,玄冥和共工亦是身受重傷。
就在此時, 太一也注意到白澤等人尋找小金烏尸身卻無功而返,他正欲追查,卻見在他前方十余丈的云層中懸著一個青色葫蘆,葫蘆周身泛光,隱約間能看見其中有九只雛鳥飛舞。
葫蘆旁邊,還有一柄他甚為熟悉的長劍——青萍劍。
見了這些,太一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小金烏們應當已經被通天救下。雖然三足金烏的本體已毀,可只要靈魂不滅意識不毀, 是妖是鬼對于他們修行之人并不重要。
太一只是沒想到,通天還會出手相助。
天庭初立、兄長大婚那次, 他約通天比武。原本只是兩個愛武之人想切磋一番,誰知兄長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讓他也羞于再去打擾通天, 昆侖與天庭也起了齷齪。
巫妖這一戰, 最早透出的是西方的手筆, 中間又有女媧出手帶走了伏羲的尸身。太一不是沒有想過昆侖的三位圣人也著眼于巫妖局勢,只是圣人超脫化外,又豈會輕易插手。
小金烏們是兄長的骨肉, 亦是他最親近的小輩,他這次是欠了通天一個天大的因果啊。
太一在思襯之見揮劍擋住玄冥的一擊,而后將劍狠狠壓下,逼得玄冥只能側身卸去劍上的力度。這一側身,她自然也瞥到了云間的青葫蘆和對她而言并不陌生的青萍劍。
云層背后的通天下意識尷尬地笑了笑,盡管玄冥看不到她,但是見到了青萍劍,玄冥哪能猜不到她就在這里。
她和玄冥后土也算有點交情,此刻居然有種與男人私會卻被好姐妹當場抓包的感覺。雖然她的行為真的談不上私會,她和玄冥的感情也談不上多么深厚。
這么一想,通天也就不覺得難為情了。將作怪的青萍劍召回來,不輕不重地彈了兩下:“你倒是在蒼福那個小葫蘆面前爭了口氣,到頭來還是讓我良心不安了一回,該打,該打。”
青萍也不避開,一個勁往通天手上蹭。
很快青葫蘆蒼福也飛回通天身邊,它原本被派去收集小金烏的魂魄和肉身,后來通天怕惹出誤會,特意讓他去太一面前露個臉,好讓太一知道小金烏們魂魄尚在。
只是蒼福一向嘴欠,對自己的這番作為大夸特夸,甚至還說什么它便是自家圣人最為得意的寶物。
這下子就惹得青萍劍十分不滿,且不論自家主人手中的法寶各自威力如何,論哪件寶物最得通天喜愛,那它青萍劍定然是最前面的,就連誅仙四劍都得往后靠靠。
君不見連那素以博學著稱的妖帥白澤,都沒看出青葫蘆是通天圣人的法寶。
在蒼福第一次外出溜圈沒能達到目的后,青萍劍傲嬌地抖抖身子,施施然立在了蒼福身邊,果然太一和玄冥都認出了這是通天的法寶。
通天見兩個家伙還在你拍我我撞你地鬧騰,索性將它們都收進了袖里。
方才青萍劍的出現,也讓準提和接引兩人坐立不安起來。巫妖既然已經兩敗俱傷,大巫的戰力又在太一面前完全不夠看,準提便趁機解去了對他們下的手段。
夸父等人神智清醒后看見的就是共工和玄冥在艱難對抗太一,立即沖上去為自家領袖減輕壓力。
只是太一修為何等高深,帝俊已死,小金烏們均被帶走,他既然沒有半點的后顧之憂,出手便顯得不管不顧。
第一個沖到太一身邊的夸父被一鐘拍死,震懾得其余六個大巫怔在半路不敢再動。
玄冥見此,只得在戰斗之余抽空叫他們離開:“你等快回族中守護族人,巫族便交到你們手中了!”
說罷她揮袖打出六道水柱,將后羿六人裹到了地面。
玄冥的話中已有托付之意,這就意味著她怕是想與太一同歸于盡,太一想起祝融自爆的威力能沖破混元河洛大陣,當下也起了戒心,往后退讓拉開了與玄冥的距離。
只是玄冥心意已定,哪會被太一輕易躲開,她也隨之加快速度靠近太一。
通天還在云間盯著接引和準提,以防這兩人到最后時刻還鬧幺蛾子,很突然就被扔到她面前的東皇鐘晃了晃眼。
她下意識揮袖震開東皇鐘,隔著層層云霧就見太一已經化作三足金烏的原形,只是他的金烏肉身已經被煉成圣堂劍,現在的“原形”實則就是他的一身修為和魂魄結合所化。
除了在太陽星這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太一從未現過原形,是以通天看見他這幅模樣就知道他是真要拼個魂飛魄散了。
她打出法訣想將東皇鐘送回它主人身邊,如此太一也能多一分勝算。
盡管她不該插手巫妖之事,救出小金烏是因為它們并未釀下惡果,也不影響巫妖的大勢變化。但這東皇鐘決定了太一的戰力高低,雖然她來不及思索為何要扔到她面前,但這本身就是太一的東西,不管怎么說都該在他身邊才是。
豈料東皇鐘去而復返,與此同時還有兩道傳音在通天耳邊響起。
“妖族大勢已去,我身為妖族東皇,自然是要將該帶走的人都帶走,如此對兩族后代都公平。將死之人,又何必讓我的東皇鐘為我陪葬?
當年的事是我兄長做得不妥,你不計前嫌,兩次救下小金烏,這東皇鐘就當是謝禮了,如此也算全了你我的情誼。小金烏們還煩請你庇護幾分,除此之外,太一別無他求……”
傳音結束時,通天還聽見太一發出一道悶哼,抬眼看去,果然他的一只腳已經漸漸透明,應當是受了重傷。
另一道傳音卻是玄冥發來的,她也是個聰慧的女子,已經看出了太一的意圖,開口就是讓通天收下東皇鐘:
“通天……圣人,收下吧。我奈何不得太一,只能用這法子拼死他,屆時東皇鐘亦不能承受一個祖巫自爆的力量。你法寶眾多,卻并無可以鎮壓氣運之至寶,不是嗎?
我等并無直系血脈,巫族后代也不敢勞煩圣人照拂,只有巫承還算和圣人有點淵源。巫族大勢已去,從此必定漸漸式微,勞煩圣人看在后土面上,庇護巫承幾分。”
通天自認她和玄冥的交情不深,不想今日她還會為她考慮,心里也有了七分感慨。
可誰讓,巫妖兩族千萬年來太過勢大,將洪荒的資源消耗得太過了,天道焉有不讓他們償還的道理?何況人族乃是天道真正屬意的一族,巫妖若是不退場,人族這天道之子又如何登場呢?
通天壓下心中的感慨,將東皇鐘收了起來。
玄冥和太一向通天傳音之后,打得便越發兇悍,在共工的從旁輔助下,玄冥終于貼近太一身邊,渾身血氣上涌,將體內的盤古精血全都逼出。
共工見她這般,趕忙后撤,不料卻被太一的雙翅拽回,不等太一將共工拽到身邊給他陪葬,玄冥又勉力打出一道水柱將共工推出了一段距離,而后她引爆一身精血,轟然炸開!
太一身處爆炸中心,瞬間就化為金色光點消失不見。
唯有共工離得不遠不近,被炸了個血淋淋,不過他畢竟同為盤古精血,這爆炸倒不至于讓他殞命,只是成了個半殘的狀態。
只是,兄弟姐妹皆已殞身,共工自覺心里的疼痛更甚于肉身的疼痛。
萬念俱灰之下,他拖著半殘的身軀,使盡渾身力氣一頭撞向了不周山。
他這一手來得太過突然,讓所有人都措不及防,包括甚至知道這個神話傳說的通天。
她原本心里還戒備著這一碼事,只是傳說□□工怒觸不周山是因為慘敗在祝融手下,因此通天在兩人內訌時倒是格外警惕。
后來祝融為了破陣選擇自爆,這個傳說便少了一半的可能,再加上太一和玄冥突然來了一處深情戲碼,通天內心不平靜,于是就疏忽了共工這一茬。
何況打到最后時,巫妖的頭部梯隊的大能只剩了共工一個,通天尋思著換了隨便一個人幸存下來,心里惦記的應該都是如何帶著族人卷土重來,誰知道共工這個莽夫悲憤之下要多拉幾個人陪葬?
祖巫的□□已經修煉到一種巔峰,是以共工這廝的動作當真是又快又狠,快到通天和元始兩個圣人都來不及動手阻止,只在緊急之間施法將不周山大大小小的生靈一股腦的轉移出來。
不周山一倒,天地之間沒有了支柱,以不周山與天連接的地方為中心露出個大窟窿,不周山扎根的地面周圍也裂開了道道深溝,天河之水順著窟窿一泄而下,地下水也溢出深溝噴涌而出。
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天地之間的變化就如此巨大。通天先前將不周山與外界隔開,因此不周山之外的地方暫時還沒有出現異常。
只是這明顯不是一個長久之計,因為洪水在不周山范圍內暴漲,這塊地方就像憑空出現了一個木桶,天上地下的水都往這個桶里積蓄,雖然一時之間不流出來,但由于桶小,水面上漲的速度亦是格外的快。
元始的三寶玉如意和諸天慶云等等法寶一起出現,變化到最大形態后沖入洪水之中,不論是巫族還是妖族一并馱起,將他們帶到云層之上免受洪災。
通天見狀也放出自己的法寶,先將不周山的生靈救起再談其他。
他們兩人動手不久,通天設下的那道結界之外出現了許多人:鴻鈞和楊眉站隊在前,老子和女媧并排在后,最后是玄都、焚煊等昆侖弟子外加一個媧皇宮的靈珠子。
見鴻鈞都到場了,通天高興得狠狠一拍元始的胳膊,她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有鴻鈞在此,別說是天柱塌了,就算是天道沒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突然一聲炸雷響起,一道又粗又亮的紫色雷柱就劈到了她面前,就差那么一星半點就能劈到通天身上。
這雷來得突然,通天后知后覺地愣在原地,還是元始的動作讓她回了神。元始已經手持盤古幡望天不語,臉上的神情很是凝重,大有一番天若劈她他就逆天的架勢。
通天估摸著可能是剛才她的內心戲讓天道窺見了,降下紫雷以示警告罷了,她自己出言不慎,倒也不好再和天道抬杠,趕緊拽著元始的袖子向鴻鈞等人飛去。
只是到了邊界處,情況卻是讓她有點傻眼。
她能看見鴻鈞和老子他們嘴巴開開合合,但卻聽不見他們的聲音,而且她出不去,鴻鈞他們也進不來。
通天僵硬地轉頭看向身旁的元始,抿嘴,垮臉,這是她無語至極的典型表現。
“呵。”元始破天荒地笑出聲來,低頭看見通天的表情時更是加深了他嘴角的笑意。
“很明顯,你用地火水風隔絕了此處與外界,這種方法形成的是世間最強大的結界形式。師父和大兄他們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除非你自行解除結界,否則師父他們強行動手就會傷及到你,反噬必定不小。”
元始說到這里時語氣還較為輕松,下一句卻端正了神色:“只是若是解除了結界,無論是天傾斜、地下陷的變化,還是洪水和作惡的猛獸,都將是整個洪荒一同承受!”
“如此,通天你可想好要做哪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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