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識，殷紅的血從頭部流出，滲透到冰水中。
  呂剛拿起他的自動步槍挎在脖子上，又在匪徒身上仔細搜查了一遍，竟然發現兩枚手榴彈。
  在確定絕對安全后，他才松了口氣，直起腰，左肋腫了一大片，深吸一口氣都疼得直想哼哼。
  張家棟坐在水中，他還沒從應激狀態中恢復過來，剛才他差一點死了，就差那么一兩秒鐘，如果不是呂剛反應快，他現在應該正渾身冒血地躺在水中。
  “別在那里坐著了，水那么涼，小心影響性功能。”呂剛靠在榆樹上點了一支煙，“你這槍法還49環，在兩米的距離打的吧。”
  張家棟從泥水中爬起來，摸到呂剛的手槍，他走到岸邊雙手抱在胸前靠在另一棵榆樹上，嘴唇凍得發紫，身子抖個不停，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剛才經歷生死瞬間的后遺癥。
  呂剛給清谷縣公安局的人打完電話，讓他們馬上派人來支援后，看到張家棟失魂落魄的樣子，本來打算諷刺他兩句的想法打消了。
  “以前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吧，沒事，第一次都這樣，時間長了，習慣就好。”呂剛扔給張家棟一支煙，并給他點上。
  “呂哥你以前也遇到過跟今天比較類似的情況？”
  “當然，干刑警的，誰沒幾次跟死神擦肩而過的經歷呢，運氣好的，像我這樣的還能站在這里跟你聊天，運氣不好的，早躺烈士陵園了。”
  “哎，你們倆別光自己抽，給我也來一根唄。”聽到匪徒的聲音，呂剛和張家棟嚇一跳，步槍手槍紛紛指向他。
  匪徒勉強支撐起身子，斜靠在呂剛旁邊的榆樹上，嘴角滲出一縷縷鮮血，他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蓬頭垢面，頭發像鳥窩一樣，臉上沾著一大片干涸的血跡。
  “行了，行了，把槍都放下吧，我這種樣子，難道還能對付你倆。”匪徒指了指半山腰的一塊崖壁，“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兩條腿都摔斷了。”
  “你以前當過兵吧。”呂剛點了一支煙，插到匪徒嘴里。
  “嗯，云南邊境偵察兵，剿過匪，緝過毒。”匪徒深吸一口煙，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那怎么落到今天這種下場了呢？”
  “在部隊跟人打架，把一個領導家的孩子打傷了，讓部隊開除了，后來在社會上混了兩年，沒混出個人樣，就走了邪門歪道。”匪徒輕描淡寫地說道。
  “溪石花園的槍戰，你參加沒有？”
  “當然參加了，我那幫隊友，真他媽的蠢，看到特種部隊的人就慌了，槍都不會使了，不過他們沒有參加過實戰，在所難免。”匪首說罷輕蔑地看了一眼張家棟，好像他就是自己那些愚蠢的隊友。
  “你們受誰指使的？到底去溪石花園干什么。”
  “明宇集團的老總李天龍，讓我們去溪石花園，干掉一對男女，操，一幫人興師動眾的，竟然連人家面也沒見到，就打死了一個傻缺保安。”
  呂剛和張家棟面面相覷，他們都沒想到匪徒如此坦然。
  “槍也是李天龍提供的？”
  “嗯，這哥們有個軍火庫，甚至都有八零單兵火箭，一看就不簡單，有吃的嗎？三四天了，一點東西沒吃，快餓死了。”
  “軍火庫的位置在哪里？”呂剛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昨晚吃泡面剩下的火腿腸，遞給他。
  “錦華路116號，他們明宇集團旗下的一個物流中心，78號庫，不過估計你們現在去了，可能什么也查不到，他們肯定在我們出發后就轉移了。”匪徒吃了口火腿腸道。
  “沒事，只要你肯當我們的證人指證李天龍就行。”呂剛道。
  “誰說我要當你們證人的，你以為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匪徒慘兮兮地笑了笑“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勢力有多大，李天龍也只不過是個跑龍套的小角色。”
  “你放心，只要你答應出庭作證，我們警方一定會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警察就都是好人嗎？阿sir，你歲數也不小了，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匪徒吃完火腿腸，太陽從山峰一角露出來，溫暖的陽光照射到谷底水面上，光線一下子亮了起來。
  “我得謝謝你們，我原以為，我會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地方，然后一點點的腐爛，變成一只孤魂野鬼，現在看來，還好，至少有人能幫我安排后事了。”
  匪徒抬頭看了一眼蔚藍色的天空，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按下手腕上電子表的一個按鍵，表盤上彈出一根針來。
  呂剛撲下身想去阻攔時已來不及，匪徒用針朝自己脖子上扎了一下，很快渾身抽搐，掙扎了一會兒，沒有了氣息。
  “混蛋！”呂剛朝樹上使勁踹了一腳，露水紛紛落下，掉了他們一腦袋。
  “你要去查明宇集團？”祁偉同露出驚詫的表情。
  “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明宇集團與溪石花園案有密切聯系，明宇集團董事長李天龍可能是溪石案的背后主謀。”呂剛原以為廳長會支持自己，但看到他敷衍了事的態度，心涼了半截。

  “李天龍是省級人大代表，明宇集團是西京市明星企業，你知道警察要是突擊查他們會造成什么影響嗎？上市公司的股價就有可能一落千丈，西京市乃至海東省的營商環境都會受到一定程度影響。”
  “領導，你這話說得有點夸張了吧，難道企業做大了，我們還查不了他了，他股價愛怎么跌，怎么跌，我們又不是股東。”呂剛忍不住提高嗓門。
  我就是股東啊，祁偉同擔心自己那百分之七的股份，經過這場風波后，不知要損失多少。
  “行吧，你說說看，除了那個死去暴徒的臨終遺言外，你還有什么其他證據。”
  “那個人都要死了，他還有必要跟我們撒謊嗎？張家棟和我聽得一清二楚，廳長，如果真的能在明宇集團翻出一個軍火庫，你想想是多大的案子。”
  “好吧，呂剛，我就再信你一次，但要是什么結果也沒有，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祁偉同說罷在搜查令上簽了字。
  呂剛風風火火地沖出廳長辦公室，姚軍華和曹正帆正等在門口。
  “其他人都準備好了嗎？”呂剛問道。
  “七輛車，二十六個警員都等著出發命令呢。”
  “我們走，去錦華路116號。”
  祁偉同站在窗前，看到刑警大隊的車隊出發后，撥通了一個電話，“喂，你好，對，我祁偉同，我找你們董事長李天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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