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室內酒瓶林立，踩扁的易拉罐到處都是，煙頭像一只只蟑螂藏在各個角落，洗碗池中還泡著幾條發霉的內褲。

五顏六色的包裝袋幾乎鋪滿了整個客廳。

鞋柜上落著厚厚一層灰，韓云本來打算換鞋的，后來發現自己的鞋底絕對比他家的地面干凈。

“好長時間沒收拾了，客廳是有點亂。”安德烈瞅著燈光下自己制造的修羅道場，也有點不好意思。

“塔莉婭一定沒來過這里吧？”韓云心想換成任何一個正常女人看到如此場景都會逃之夭夭。

“她經常來，這些零食都是她買的，不過我們一般不在客廳活動，都是直奔臥室。”安德烈指了指地上的零食袋道。

“我終于明白，你們倆為什么總是那么投緣了。”韓云暗有所指地說道。

“走吧，趕緊的，酒菜都已備好。”安德烈推開了臥室的門。

這里別有洞天，除了床上的被子揉作一團，皺巴巴的床單沾著幾點污跡外，別的都還可以忍受。

“操，又他娘是腌黃瓜和牛肉干，就不能整點別的好東西嗎？”韓云看到桌上的菜品忍不住發起牢騷，他現在成了有錢人，天天享受著葉迪娜烹飪的美味，口味變刁了。

“好東西在這里呢！”安德烈從床底搬出一箱精品伏特加，“錢要花在刀刃上，只要有這玩意兒喝，誰還在乎吃什么！”安德烈擰開酒瓶給韓云和自己各滿上一杯。

兩個猛男你來我往，很快就干掉了五六瓶酒，長時間分別的隔閡感，在酒精的燃燒下迅速溶解。

“說說吧，指揮官，你是怎么被阿爾法開除的？”韓云在電話中得知，安德烈已經退出了現役，盡管再三追問，這家伙諱莫如深，一直顧左右而言他。

“庫拉科夫升職以后，阿爾法來了一個混蛋當隊長，你知道的，就是在莫斯科坐辦公室的那種人，我把他揍得爹媽都不認識了。”

“為什么？”

“去年，我帶著F小隊的幾個人去敖德薩執行一次秘密偵察任務，因為這廝瞎指揮，導致行動暴露，我們遭到了烏克蘭安全局下屬的金雕特種部隊追殺，薩福若夫、扎哈里揚和圖卡拉都犧牲了，我從三十多米高的懸崖跳進海里才撿了條命，這家伙以為我們全軍覆沒，就把任務失敗的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這倒符合你們俄羅斯人的一貫作風。”韓云啃著酸爽的腌黃瓜冷笑道。

“別瞎扯，我九死一生回到國內竟然受到拘捕，老子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嗎？再說內務部那幫草包誰是我的對手？那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便直奔機關樓，一腳踢碎了他辦公室的大門，二話不說就把那廝按在地上打，一點也不夸張，尿都給他打出來了。”

“臥槽，這么牛逼的場面，我沒看到實在可惜。”韓云連連豎起大拇指，“所以你就被迫退伍了？”

“你先聽我講完。”安德烈又喝了半杯伏特加繼續說道，“老子是什么人？每次跟這個不值得信任的家伙通電話，都有錄音，上級督察組過來調查，我把證據一放，事實一目了然，后來他被降職調離了阿爾法。”

“我咋沒聽明白啊？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你為什么還受到處理？”

“有點耐心不行嗎？我馬上要講到重點了，這位混蛋栽了跟頭懷恨在心，就動用莫斯科的關系，派人過來查我，你知道我這種人肯定是經不起查的，結果最后認定我貪污公款兩百多萬盧布，多次出入不健康場所，嫖娼、賭博，要不是庫拉科夫幫忙說情，恐怕還要去西伯利亞勞動改造。”安德烈擺出一副英雄遲暮的遺憾神情，嘆了口氣。

“你真貪污了兩百多萬？”韓云感到難以置信。

“其實是五百多萬，他們只坐實了兩百多萬。”

“我說嘛，怎么可能那么少。”

“行了，兄弟啥也不要說了，總之大哥我現在落難了，無論如何你得幫一把。”安德烈遞給韓云一支煙，給他點上。

“你這也算平安著陸了，還需要我幫什么？”韓云詫異道。

“被軍隊除名后，我的職業年金和退休金都沒了，為了免于刑責還要賠償兩百多萬公款，外加一百萬罰金，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哪有存錢的習慣，我爸和我媽賣了他們在城區的房子才填上了這個窟窿，現在已經跟我斷絕了關系。”安德烈可憐巴巴地說道。

“然后呢？不會要借錢吧？”韓云琢磨著，這個老小子原來又擺鴻門宴坑我。

“聽說兄弟你現在經濟狀況不錯，能不能贊助一點。”

“你有手有腳的，找份正經工作干唄！”

“現在正干著呢，一天一千五百盧布，給人在冰湖上趕狗，連自己糊口也困難。”

“你這樣優秀的人才，難道找不到好點的工作嗎？”

“檔案中有污點，寸步難行啊！說不定哪天我就發揮特長，糾集一幫亡命徒去搶銀行了。”

“算了，為避免俄聯邦曾經的英雄死于銀行保安之手，我決定給你一千萬盧布。”韓云端起杯中酒灌了一口道。

“真的？韓云，我現在真想跪下來舔你的腳后跟。”俄羅斯人感激涕零。

“先別高興太早，這錢不是白給的，你要幫我辦件事！”

“別說一件，就是十件二十件也沒問題。”安德烈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者。

“我來伊爾庫茨克不是旅游的。”韓云正色道。

“你不是要看貝加爾湖嗎？”

“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其實我遠道而來只為干掉一個人。”

“我被整糊涂了，你不是在巴基斯坦做進出口生意嗎？”安德烈疑惑道。

“沒毛病，做的是人命進出口生意！”

“我就說嘛，你這樣天生的殺手，怎么可能去賣裙子。”安德烈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

“干還是不干？”

“必須干啊！”安德烈心想有韓云這種大神帶著，還有什么做不成的。

“你要殺的人是誰？”

“季米特洛夫！”

“啥？算了，我還是覺得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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