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玫瑰毫不留情的話語反響巨大。
偌大的倉庫里所有人面面相覷, 無人說話。
日光從灰蒙蒙的天窗里折射映進,細(xì)小塵埃在陽光中飛舞漂浮。
四下寂靜,鴉雀無聲。
琴酒皺眉屈指敲叩了下車前蓋,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計劃有變, 伴隨今天早上發(fā)出的那封犯罪預(yù)告函, 京都現(xiàn)在的警備力量會大幅提升, 我們改變行動地點!
低沉的嗓音,冷漠又理智的分析著現(xiàn)狀。
只是他半句不提玫瑰剛才對其他人冒犯與挑釁的行為,將其一筆揭過。
幾人的思緒立馬回到行動計劃上, 只有抱臂站在外圍的貝爾摩德看透了什么, 眼中不動聲色的劃過一絲戲謔。
男人,都是嘴硬的生物, 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會有袒護這種情緒,F(xiàn)在這又是在做什么。
眾人針對剛才的分析議論紛紛。
“用不著吧, 這些警察都是廢物!边@是基安蒂。
“……”這是科倫。
“大哥,要不要換個日期, 不在那天動手!边@是憨憨伏特加。
琴酒面色不變的聽著這些七嘴八舌拼湊出的不靠譜意見, 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一副對此早已習(xí)以為常的模樣。
他置若罔聞的點了點平板地圖上的一個位置。
“不,日期不變, 時間提前到20點,最終地點在這里。
姬野凌跳出手機短信界面,看了一眼屏幕地圖上實時共享出的坐標(biāo)——位于鴨川河堤附近。這里同時也是觀賞五山送火里大文字的最佳地點。
他懂琴酒的想法了,他是打算利用炸彈犯引出的混亂, 趁機實行酒廠的行動。
京都孟蘭盆祭最富盛名的一項活動——五山送火。是在圍繞京都的各山之上, 分別點起“大文字, 妙法, 船形, 左大文字與鳥居形,五種巨型篝火。
而短短的時間里,琴酒已經(jīng)根據(jù)預(yù)告函上的提示,推測出對方安置炸彈的地點會是在大文字點火的如岳峰上。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炸][彈]原本會隨著大文字的點火而成為京都夜空中最引人矚目的絢爛煙花。
然而那是一個假[炸][彈],是赤司征十郎自導(dǎo)自演用來釣魚的。并不可能真的[爆][炸]。
但姬野凌不會戳穿這一點,他第一個出聲附和道:“我會在那天入侵京都的電力網(wǎng),讓它斷電180秒。將其偽裝成電力系統(tǒng)老化故障,短暫接觸不良。但是這個時間不能再長,繼續(xù)拖長會引人起疑。”
琴酒點了點頭,“可以,在點火的那一刻動手!
伏特加瞠目結(jié)舌的看了看琴酒,又扭過頭看了看黑暗里玫瑰的身影。欲言又止的將想說的話吞咽下去。
這兩個人格外的有默契,伏特加有一種感覺,在場的所有人里,只有玫瑰可以追的上大哥的思路。
之后的行動計劃,只是琴酒給科倫與基安蒂布置狙擊地點,姬野凌作為玫瑰不能在這一次任務(wù)中出手,所以他也沒有仔細(xì)去聽,只是兀自盯著昏暗燈光下的幾道人影怔神。
他輕輕抿唇,像是在凝神思索又或者算計些什么。
系統(tǒng)不敢在這時去打擾他,但又暗中好奇,于是最終沒忍住暗中戳了戳。
【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
姬野凌思緒回籠,敷衍應(yīng)付過去,一副擺明我不想說,你別追問的語氣,系統(tǒng)訕訕閉嘴。
他輕嘆了一口氣,站直身子,不再像沒骨頭一
樣,懶洋洋的半倚在墻上。
只是于剛才的某個剎那,他模糊的感覺,在過去,他好像也曾這么注視過琴酒的背影——很多很多遍,很多很多年。
可他沒有印象與鮮明的記憶,那一閃而過的,只是一種一瞬間殘留下的感覺。
這具身體如系統(tǒng)所說,是沒有事件記憶,只有感覺記憶的。
他的記憶是一團混沌的海,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自己逐步解鎖經(jīng)歷的事件。它們像一個個裝著珍貴記憶的漂流瓶一樣,漂浮于茫茫大海之中。
而剩下那些缺失的沒有事件的記憶,是無處不在的冰冷海水,它們是無,是空,是握不住的流動的水,留給姬野凌的只剩下一種模糊的印象,一種殘存的感覺。
在他出神的時間,計劃已經(jīng)重新制定完成,姬野凌囫圇吞棗地聽了個大概。
全程需要動手的部分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需要完成的僅僅只有一件事,讓京都市區(qū)陷入180秒的斷電時間,以及敷衍糊弄一下朗姆,跑去現(xiàn)場,證明玫瑰確實出現(xiàn)在了這次行動中。
酒廠成員沒有進行團建的和諧友愛企業(yè)文化。
計劃敲定之后,眾人就各自回到車上,發(fā)動引擎,陸續(xù)離開。貝爾摩德臨走前,向著玫瑰的方向投去一眼,眼中滿是好奇與打量的神色。
姬野凌沖她揮了揮握著手機的右手,全當(dāng)告別。
貝爾摩德收回視線,頂著身側(cè)琴酒暗含警告意味的嚴(yán)肅眼神,似笑非笑的挑了一下唇角,撩著自己的長發(fā),風(fēng)姿綽約的走向摩托車。
最終空曠寂靜的倉庫里只剩下琴酒與伏特加,以及自始至終立在倉庫角落里的那道人影。
伏特加等了半天,可玫瑰似乎并不打算出來。
他依然停在原來的位置,沒有挪動半分,也并沒有打算多說些什么,只是沉默注視著琴酒的方向。黑暗里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能看到那雙暗金色的瞳孔在暗處灼灼發(fā)亮。
琴酒向前走了一步,就在伏特加以為大哥是要走過去時。
他打開了保時捷的車門,冷聲提醒還呆立在原地的伏特加。
“走了!
他好像沒有什么想要單獨囑咐玫瑰的,于是走的毫不猶豫。
姬野凌站在原地,看著保時捷的引擎發(fā)出獨特的空響,隨即這輛車也駛出了倉庫,揚長而去。
整個過程中,姬野凌沒有任何動作,像是一座石雕。他終于明白,剛才出現(xiàn)的那一絲熟悉感覺是從何而來。
在與琴酒不同時間線,僅有的三次會面里,每一次都是自己看著他的背影率先離開,而這樣的目送 ,在他混沌的記憶里,或許發(fā)生過上千次。
每一次自己都是被留下的那個送別的人。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姬野凌低頭輕笑了一聲。
系統(tǒng)被他笑的渾身發(fā)毛,站起身抖了抖身上軟塌塌的羊毛。
【我們現(xiàn)在走嗎?】
[再等一會,他們應(yīng)該還沒走遠。]
姬野凌靠在倉庫冰冷潮濕的墻壁上刷著手機。他的右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指尖摩挲著一個小小的發(fā)信器。
很小,非常不起眼,應(yīng)該是柯南的裝備。是姬野凌從左肩襯衫立領(lǐng)針的把它塞進去。
在赤司車上的時候,姬野凌就讓系統(tǒng)幫他篡改過了發(fā)信器的信號,F(xiàn)在在赤井秀一眼里,自己應(yīng)該還正開開心心的位于那個姬野凌壓根不知道怎么走的洛山校園里,參加校慶。
姬野凌克制著自己進一步把它捏碎的舉動,他要好好保留著這個證據(jù),拿回去充當(dāng)證物進行“質(zhì)問———這可不是“好”朋
友之間應(yīng)該有的舉動。
在系統(tǒng)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再三催促保證——已經(jīng)過了半小時,酒廠的人早就走的連人影都不會見到之后。
他才慢吞吞的走出了倉庫大門。正是下午日頭最毒辣的時候,刺眼陽光明晃晃的直射炙烤萬物,窒息般的粘膩熱浪一股接一股的撲面而來。
他任命的邁腿往山下走去。心里罵罵咧咧,酒廠你不干人事,勞役傷員,每天007加班,一個人當(dāng)兩個人用,順口連帶著動畫制作組也一起罵上了。
系統(tǒng)一邊陪他嘆氣,一邊給他加油鼓勁。它能感受到姬野凌現(xiàn)在的情緒與其說是微弱的憤怒,更像是一種索然無味的疲憊。
系統(tǒng)不敢在這個時候戳破,它怕真戳破了,姬野凌這個瘋子直接擺爛,撂挑子不干了。他是真能干出這種事的人,只能憋屈的順毛哄他。
走過下行的山間石階,行至人車并行的山道大路上。現(xiàn)在正值旅游旺季,雖然這座小山不怎么出名,但還是會有徒步散步的游客陸續(xù)經(jīng)過。
有年輕人向停在路旁的車子投去了艷羨又眼熱的目光,嘴里發(fā)出贊嘆的聲音。
年輕人,看見好車挪不開眼是常事。
姬野凌的腳步停頓了一瞬,他眨了眨眼,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車他最熟悉不過。
保時捷356a。他的老朋友,雖然他在不同的場合見過它很多次,但還沒有一次坐上去過。
但是它怎么會停在這里?不可能是車拋錨了這種原因。這種倒霉理由只會出現(xiàn)在毛利小五郎身上。
既然車沒有故障,那就只會是在等人,琴酒在等自己?他還有什么事情沒有交代完成?
為什么剛才不說,偏偏要等自己出來。
姬野凌猶豫一瞬,還是走了上前。
駕駛位的車窗已經(jīng)緩緩降下。琴酒陰鷙不帶感情的眸子,冷淡的看向他,隨即一同從車窗里飄散出來的還有屬于尼古丁的濃郁氣息。
片刻后 ,飛馳的汽車內(nèi)。
副駕駛上,姬野凌正襟危坐,波瀾不驚,心如止水……
………個屁。
他覺得自己藥丸,一會下車的時候會因為右腿先邁出車門,而被琴酒從后腦勺開槍斃掉。
[你實話告訴我,我這具身體的身份會不會其實很牛批,是隱藏身份的酒廠boss,或者酒廠boss的私生子。下一代酒廠的領(lǐng)軍人物,其實我本名叫烏丸凌吧。]
姬野凌悄咪咪在腦內(nèi)戳了戳系統(tǒng)。
【……你想多了,你是普通人!肯到y(tǒng)無情打斷他的臆想。
[我不信,如果我不是的話,那為什么現(xiàn)在會是琴酒開車?我何德何能。]
姬野凌瞄了一眼自己這邊的后視鏡,隱晦的用眼神示意系統(tǒng)看一下正在開車的人。
【因為你大哥知道你手受傷了,不想車毀人亡雙雙殉情的話,肯定是他來開!
系統(tǒng)還未來得及這么回答。
琴酒已經(jīng)敏銳的察覺到了姬野凌的眼神,微微側(cè)頭瞥了一眼。
姬野凌被當(dāng)場抓包,他沒有下意識的回避,而是調(diào)動情緒,將眼神帶上一股拼命克制的熾熱。
我是乖巧狗狗,沒有壞心思,只是偷偷通過后視鏡看人而已。他在心里默念,自我催眠。
“吱——”的尖銳剎車聲。
保時捷緩緩?fù)O拢胺铰房谑氰F軌平交道,列車頭正轟隆轟隆的經(jīng)過,身后拖著望不到頭的長長車廂,看來他們有的等了。
現(xiàn)在正是自己怒刷好感度的好時機,姬野凌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轉(zhuǎn)過
臉,張了張口。
“大哥,伏特加呢?你讓他先走了?”
這是一句肉眼可見的廢話,姬野凌說的臉不紅心不跳。交流感情都是這樣子的嘛,緩緩引入,由簡入繁,由淺入深。
“嗯,有些事要單獨問你!鼻倬评涞氐。
“滋——”的一聲,他將抽了一半的香煙按滅在煙灰缸里。
姬野凌掃了一眼被折成兩半斷裂開的煙尾,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琴酒現(xiàn)在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為什么,剛才等的時間久了?不至于吧,大哥你又沒提前告訴過我你在外面等啊。他在心里暗自腹誹。
心里這么想,但他明面上繼續(xù)搖尾巴。
“那也不用大哥親自開車,我來就好,我的手……”
“你的手好了嗎?”琴酒打斷了他的話,淡淡反問道。
“沒……”姬野凌被問的頓了一下。
“但已經(jīng)愈合的差不多了!彼a充道。
“傷在右手?”
姬野凌乖巧的,小雞啄米一般點頭。他敏感的察覺到,隨著琴酒每句話字?jǐn)?shù)的逐漸減少,車內(nèi)的氣氛正在逐漸降至冰點。
下一秒,琴酒的舉動讓他全身僵在了原地,因為對方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抓起他的右臂,精準(zhǔn)的找到他的傷處,重重按了下去。
他所在世界的時間是混亂的,但姬野凌是這個混亂時間里唯一保持不變的普通人,所以他的傷勢并不會隨著時間飛速流逝而加快愈合。
鉆心酸麻的疼感從骨裂的地方連綿不斷的涌來,姬野凌面色不變,垂眸安靜看著琴酒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對方的手指很涼,指尖有一層粗糙的槍繭。
但在琴酒想要收回手時,他滿臉無辜的將剛剛還被重重按過的右臂又向前遞了遞。
一副雖然不明白對方想干什么的樣子,但自己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琴酒扣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臂穩(wěn)穩(wěn)放回身側(cè)。
“大哥?”姬野凌試探的小聲說道。
現(xiàn)在連他都有些摸不準(zhǔn)琴酒究竟想干什么了。他半點都不認(rèn)為琴酒剛才反常的行為會是出自關(guān)心這種情緒。
區(qū)區(qū)骨裂,怎么可能,是在看不起他,還是琴酒。
那么還可能是因為什么原因?姬野凌的大腦飛速轉(zhuǎn)動思考。
“你的傷沒好,愈合情況很差。”琴酒指出這一點。
“呃……”姬野凌還在想他該怎么掩飾這一點,說自己為了不讓身體鈍掉,進行了額外的運動與鍛煉,導(dǎo)致傷勢加劇可以嗎?
可琴酒完全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你的右臂光是晃動,都應(yīng)該會產(chǎn)生痛感。”
“可你今天有幾次不經(jīng)意使用右手的情況!
“你和我一樣都是左撇子,完全可以避免用到右手的情況!
“所以為什么——”
琴酒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那雙森冷的墨綠色眸子,緊緊盯住了姬野凌的眼睛,像是在探尋著什么,完全不給他逃避的機會。
他緊隨而來的下一句話,恍如五雷轟頂一般,將姬野凌震的頭皮發(fā)麻,靈魂出竅。
琴酒用冰冷的語調(diào),宣判一般緩緩說道。
“你今天很反常,我從你身上聞到了叛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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