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一聲,新的信息跳躍出現在屏幕上。

        【bourbon：行動目標，時間，地點,。】

        信息言簡意賅，目的明確，絲毫沒有自己中途插手別人任務，應該客氣一點的自覺。

        琴酒眉宇間飛速劃過一抹厲色，他似乎察覺到了自己情緒的起伏，闔上眼一瞬，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一貫不起波瀾的冷峻。

        【gin：20：00,floodb】

        【gin：任務目標與你沒有關系，做好自己本質工作，波本。】

        安室透看著最后一條信息挑了挑眉,他從中讀出了一股隱隱約約的怒意。

        琴酒在含沙射影的諷刺自己明面上打著協助任務的名義,實則是朗姆派來刺探玫瑰情報的探子。

        這份怒意的是自己身后的朗姆。只是順勢遷怒到了自己身上。

        安室透眸中閃過一抹興味,他好像觸碰到了某些東西的源頭。

        看來琴酒對朗姆的不滿也快要達到頂峰,這兩只兇獸已經克制不住彼此之間互相廝殺的欲望。

        繼續追問下去會引起那個過度謹慎男人的懷疑,而他沒有必要在這時打草驚蛇。

        安室透沒再回復。

        他知道了行動時間和地點。卻迄今仍不知道目標。他需要一個幫手,一個局外人。一個既不是組織，也不是警方的人而且絕對不會暴露他身份的人。

        協助他揭穿玫瑰的真實身份,或者想辦法營救下組織的任務目標。

        不知道為什么,對于組織這次的行動，安室透心中總有一種隱隱不安的預感。

        ——好像有什么東西,將會在這一次行動中徹底失去。

        【pm12：30】

        京都電視臺

        緩緩上升的電梯里,透過玻璃幕墻向外眺去,川流不息的車輛如爬行的甲殼蟲緩緩駛入天際盡頭躍動的金海里。

        站在姬野凌身邊的小導播,懷里抱著電視臺里臨時加急寫好的稿件，語速飛快地向他講解流程。

        他一一好脾氣的頷首應下。

        “叮咚——“電梯到達。

        “這邊請。”

        導播指引他走向二號演播廳。

        姬野凌扭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一號演播廳。一道激情澎湃，抑揚頓挫，充滿感染力的聲音透過緊閉的房門傳出。

        現在的京都，居然還有人保持這么積極樂觀的心態。

        “川藤議員正在里面發表直播講話。”

        小導播讀懂落在身后的姬野凌疑惑的眼神，小聲解釋。

        “發表講話？“姬野凌挑了挑眉，雙手插兜，跟上導播的腳步。

        “是的，川藤議員在案件被記者爆出，民眾對警方產生情緒以后，就主動聯系電視臺，發表演講，安撫鼓勵市民。“小導播說這話時，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對于川藤議員的崇敬。

        話語戛然而止，她忽然想起，面前看起來陽光無害的青年，正是東京警視廳派來協助處理案件經過的專員。而她剛剛才在對方面前說了一些認為警方不作為的話語。

        她忐忑不安的抬眼去打量這位年輕警官的神色。

        姬野凌沖她溫和的笑了一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推門走入虛掩著房門的演播廳。

        身后，小導播霎時間漲紅了臉。

        “咔嚓咔嚓“

        “唰唰——”

        一連串快門與閃光燈交相呼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眼前的世界霎時間被快速閃爍的燈光映成了耀眼的銀白。

        臨時布置好的演播廳里，長[槍]短炮的鏡頭與話筒齊齊遞到姬野凌面前，這是案件發生迄今，東京警視廳第一次出來回應民眾的聲音。

        每個媒體派出的記者都希望自己能在這次發布會中拿到獨家新聞，盡快發布出去，搶先遲到熱點流量。

        工作人員調試好話筒線與攝像頭，沖姬野凌比了一個“3，2，1”倒數的手勢。

        姬野凌微微點了點頭，眨了一下眼，又緩緩睜開。

        下一秒，清亮的聲音穿透夏日午后氣息悶熱擁擠，發燙粘膩的的演播廳。

        “各位京都的市民，我是東京警視廳現任sat支隊副隊長姬野凌。“

        “針對京都爆炸案——”

        與此同時，京都本地電視新聞頻道上同時接入這段臨時直播。

        地鐵站口，商場外墻大屏，24小時不間隙轉播廣告的車站流動屏幕上，也一并開啟循環播放，確保它能夠被更多京都市民看到。

        來來往往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駐足觀看這則最新發布的新聞通告。

        不多時，就有人從記憶中翻找出了熟悉的面容。

        “誒？這不是姬野警官？”

        “誰啊，不認識。很出名嗎？”

        “以前京都sat的隊長，好多起案件是他負責的，沒失手過。”

        “之前校車挾持案。司機挾持了一車郊游小學生當人質那起，還有去年冬天的電影院劫持案。”

        “東京警視廳派來解決案件的專員是他的話，那就可以放心了。”

        “是啊是啊。“

        紛紛雜雜的嘈雜議論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同樣的對話與回答，發生在這座城市的每一處。

        ………

        酒店套房里

        “媽媽，是大哥哥。”

        川藤理惠指向電視上熟悉的面容，轉頭沖著屋內川藤夫人喊道。

        臥室里，正在整理行李的川藤夫人停下自己的動作。走過來站在沙發之后，和女兒一起收看這段直播采訪。

        透過房門的縫隙，能看到地毯上放著一個敞開的行李箱。

        川藤夫人愛憐的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頭發，神情柔和。

        “等大哥哥抓住壞人，我們今天就可以回東京了。”

        ……

        街心公園

        柯南抱著太陽能滑板，艱難的匆匆穿梭過洶涌人潮。來到空曠處，他一個助跑借力，踩著滑板沖向第一處[炸][彈]所在地點。

        與姬野哥哥分別之后，赤井先生與他分頭行動，先去把毛利小五郎引向[炸][彈]地點。

        現在黑衣組織的人還在京都，他不能利用工藤新一的身份打電話提示京都警方。所以只能讓大叔在現場再表演一個“沉睡的名偵探”了。

        人頭攢動間，柯南抬頭看向懸掛在商場外壁的巨幕廣告屏。

        姬野哥哥的發言已經結束，已經來到采訪環節。取得發布會入場資格的記者伸長胳膊將話筒懟到他鼻子底下。

        “請問您剛才說會解決案件，有沒有時間限制。”

        “您目前對于綁匪所處地點，已經有結論了嗎？”

        “你剛才的發言是真的對案件有了頭緒，還是僅僅只是遵守上級指示才會這么說。”

        一個又一個問題接踵而至，越來越不客氣，甚至有不少記者看著姬野凌年紀尚輕，猜測他沒有應付媒體的經驗。將帶有惡意揣測和導向的問題也塞了進來，試圖挖掘出新聞的爆點。

        屏幕中的青年神情平靜，臉上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憤怒，或是不知所措的慌張。

        他掀起眼皮，淡淡掃去，沉靜如水的目光掠過記者，在他胸前別著的代表所屬媒體的名牌上停留一秒后，像是看到垃圾般一掠而過。

        “七個小時之內，我會把綁匪和人質全須全尾的帶回來。“

        姬野凌擲地有聲，不是為了回答記者的問題，而是對所有京都市民立下的保證。

        “鐺鐺——”

        悠長的鐘鳴響徹公園，廣場中覓食的白鴿歪了歪頭，咕的鳴叫一聲，振翅飛向遠方鐘樓塔頂。

        下午13：00整

        隨著這場短暫直播發布會的結束，鋪天蓋地的新聞通稿像紛紛揚揚的雪花一般，飛速傳遍互聯網的每一個角落。

        【sat發出聲明，7小時以內解決案件。】

        【揭秘！帶你了解新任專員的過往履歷。】

        【胸有成竹還是警視廳的謊言。】

        京都東山，如意峰

        伊織無我將手機鎖屏，陷入沉默。

        “……”

        他，現任大岡家族從不出差錯的完美管家，前任理智冷酷的公安。

        這會不知道該怎么轉頭面對車廂后座上的赤司征十郎。

        作為全程參與東京警視廳計劃的成員。伊織無我再清楚不過，赤司征十郎是因為什么原因才不惜以身返險，和警視廳展開合作。

        ——為了保護，為了姬野凌的安全。

        結果警視廳轉頭就將對方拼命想要保護的人打包送到危險的最前線。

        短短時間內，他的過往履歷就被嗅覺靈敏的媒體扒了個一干二凈，接下來的一舉一動都會在閃光燈與記者筆下無限放大，供人評判。

        赤司征十郎明顯也已經看到了這條直播，他轉動著手中的手機。半晌后，低頭輕笑了一聲。

        “果然，這么多年，一點沒變。”

        他的聲音里流露著一股隱隱的愉悅與無可奈何，兩種情緒像是糾纏不分的絲線一樣交織在一起。

        這不像是計劃被打亂的人會做出的反應。

        伊織無我不動聲色的微仰了下頭，抬眼通過懸掛在中央的后視鏡看去。

        赤司征十郎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坐姿優雅，他側過頭，目光透過貼著防窺膜的車窗看向山下茂密的綠蔭。日光將他挺拔的側臉映出一層陰翳的剪影。

        片刻之后，他感覺到伊織無我的注視，轉過了頭。

        兩人目光在后視鏡中對上的一瞬間，赤司征十郎挑起了唇角。

        “你很奇怪，我為什么不生氣？”

        眼見自己被發現，伊織無我索性不再遮掩，點了點頭承認。

        “因為我知道你們東京警視廳攔不住他，只要他在京都，他就一定會自覺地走進這淌渾水里。”

        “他就是這樣子的人。”

        赤司征十郎慢條斯理的說道，似乎他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而且我很早就明白，想要保護一個人，就不該讓他藏起自己的光芒，只能摧毀所有會傷害到他的存在。”

        “我總不能讓飛鳥失去他的翅膀。”

        赤司征十郎說出最后一句話時的聲音放的很輕，音調既像是一道輕聲的感慨，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告誡。

        畢竟他不知道，有了翅膀可以肆意高飛的飛鳥，最終會選擇停泊降落在哪里。

        【pm13：30】

        東京警視廳

        “打擾了。”

        萩原研二抬手在緊閉的房門上輕叩兩下，推門走進黑田兵衛的辦公室。

        “……”

        他進門就看到本該在樓下機動搜查隊樓層的幼馴染，和半小時以前就從科室里“離奇失蹤”的班長。

        二人在房間內站的筆直，像兩根一動不動的木樁子，細細一看，還能看到松田陣平眼角抽筋的向他丟眼色暗示。

        “……”

        遲疑一瞬后，萩原研二非常自覺的走到松田陣平身旁站好，三人成排并列，目不斜視。

        辦公桌后，黑田兵衛雙掌相握，撐在寬厚下巴上。抬眼嚴厲的視線如利劍般向萩原研二掃來。

        這副集體犯錯，集體挨批受罰的場景讓萩原研二產生了一種熟悉的幻視感。

        他好像在這一瞬間又回到警校時期。

        只是，現在站在這里的，少了兩個本該出現的人。

        “咳——”

        黑田兵衛輕咳一聲，收起臉上的情緒，拉直嘴角。

        在這一瞬間，他身上的氣勢乍然發生變化，如同一座威嚴的山一般壓了過來。

        敏銳的直覺，讓萩原研二在一瞬間意識到從進門以來隱隱約約的違和感究竟因何產生。

        自己，班長還有陣平其實屬于兩個不同的部門。

        松田陣平是[爆][炸][物]處理班，而自己與班長隸屬搜查一科。

        除非發生重大刑事案件，否則他們三人其實很難在工作中碰面。

        東京近日無事，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與京都今天早上發生的案件有關。

        但如果這樣，這么重大的案子，為什么要先單獨找來他們，而不是集體通知全課。

        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

        黑田兵衛額上的抬頭紋因為嚴肅的神情而皺成了一個“川”的圖案。

        他最后掃視了一遍三人，眼中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

        “有一件事需要通知你們……”

        三個人飛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黑田兵衛全當作沒有察覺他們之間的小動作。

        “今天早上發生的京都案件，全部都是出自我們警視廳的自導自演。

        辦公室里沉默了一瞬。

        片刻之后。

        “誒？？？？”

        同一時間，大阪警府。

        圓圓胖胖敦實穩重的大瀧警官敲響本部長辦公室的門，向上司請示，是否需要派出sat增援東京。

        服部平藏看著電腦上鋪天蓋地的新聞通稿，緩緩搖了搖頭。

        “東京警視廳已經派專員前去解決。“

        大瀧警官愣了一下。

        “你是指小凌，可他只有一個人，不需要增派后援嗎？”

        服部平藏再度搖了搖頭。

        “沒有關系，這件案子，已經不需要大阪警府插手了。”

        大瀧警官雖然不解，但他深信本部長的判斷，轉身行禮退了出去。

        闔上的門扉后，服部平藏瞇起的狐貍眼睜開了一條縫。

        ……東京警視廳里，怕是發生了什么重大變故……

        【13：45】

        姬野凌走出京都電視臺的大門，回身跟在電梯間中遇到，做完演講之后，同樣也要離開京都電視臺的川藤議員握手告別。

        對方似乎很是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能把完美解決這起案件。

        姬野凌臉上掛著一副謙遜溫和的神情，彬彬有禮的微微欠了欠身，向川藤井之致謝。

        “再次感謝您為公眾做出的一切。”

        直起身子時，他輕輕向上挑了一下唇角，唇形浮現出隱隱的笑意。

        【】

        系統暗罵一聲。這個屑又開始興奮了。

        川藤議員絲毫沒有察覺到面前的年輕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沒有架子的拍了拍姬野凌的肩膀以示鼓勵。隨后登上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轎車。

        姬野凌站在原地，目送轎車漸漸遠去，直至在視野里成為一個看不清的小點。他瞇了瞇眼，揣在衣服口袋中的左手手指飛速敲擊屏幕，盲打出一則短信。

        【計劃有變】

        點擊，發送。

        “嗡—”的一聲震動，信息發送成功。

        姬野凌像剛剛睡醒的貓科動物般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仰頭直直看向天空中高掛的如火輪般的烈日，

        片刻之后，他驀然回神。重新低下了頭，轉身走向不遠處步行街入口。

        【等等，你的眼睛！】綠蔭遮蔽下陰涼的步行街上。

        系統隔了半晌，終于發現他身上不對勁的地方。

        兩側商店灰蒙蒙的玻璃門窗映出姬野凌現在的樣貌，他看起來像是一只名貴的波斯貓。

        雙眼是詭譎的異色瞳。

        ——一只是明亮的淺金，一只是深色的琥珀。

        [嗯，變色了。好看嗎？]

        姬野凌的反應很平淡，他像是早就知道會出現這個狀況，只是輕笑著問向系統。

        語氣聽起來竟然罕見的帶上了一絲絲驕傲與炫耀。

        某一個瞬間，一些屬于過去的噪音涌了上來，只堪堪冒了個頭就又被主人重新壓下。

        “別靠近那個轉校生，他和我們根本不一樣！”

        “他是——沒有心的怪物。”

        竊竊私語的議論與自詡正確的批判，太過嘈雜紛亂的聲音如燒開的沸水一般尖銳的在耳邊響起。

        姬野凌眼中仍舊掛著那副愉悅的神色，唇邊笑意不減。

        [好看嗎？]

        他拖長語調，懶洋洋的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戲謔的挑眉看向系統，等待著它的回答。

        片刻之后，他聽見系統用天真無邪的聲音驀然驚嘆道。

        【艸，好好看！這是什么氪了金才能氪出來的亮閃閃狗眼，我也想要！】

        說完之后，它又悠悠追加了一句暗含羨慕的酸溜溜感慨。

        【你這個技能好牛！】

        姬野凌啞然失笑，點了點頭算是接受這頭電子羊勉強算作贊美的說法。

        [你合格了。]他拍了拍系統的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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