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著兩天小雨，涼氣像是透進了身體，這幾天的雨天比不上以往的舒適。

        顧繆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恢復到像往常一樣，只要她不說，就沒有人會知道她有過那樣駭人的經歷。

        劉益走到顧繆桌邊敲了敲她的桌子，“出來一下。”

        顧繆微怔，這種叫人方式好像班主任的談話方式，雖然也沒做什么虧心事，但還是心里咯噔一下。

        顧繆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出了門，“有什么事嗎？”

        劉益看著顧繆始終都是溫溫柔柔的模樣很難與那天和他打架的樣子重合起來。

        劉益:“那個事兒你不用管了，放心交給我。”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顧繆沉吟了一下，“你…”

        劉益仿佛知道顧繆要說什么似的，接過話頭，“我知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其實顧繆想說的是，你能做什么？顧繆反復斟酌著，開口:“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交給警察做比較好，你不需要參與。”顧繆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問，“立案了嗎？”

        劉益:“嗯，我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今天晚上會到小路上去，你報警的事情他們還不知道，所以應該還會出現。”

        顧繆點了點頭，也默認了劉益把自己加入警察的行列，畢竟她說話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沒其它事的話那我先回去了。”

        劉益:“嗯。”

        課間操期間顧瑱照常向高二（1）班站的位置看去，終于看到了那個期盼已久的身影。

        她的臉上沒有他所擔心的怏怏不樂。

        遠遠的看著顧繆漸行漸遠的身影，直到走進教學樓，顧瑱才追了上去，一時間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稱呼她什么。

        “顧繆!”

        顧繆回過身看著不遠處正向她走來的顧瑱。

        顧瑱將手里的學生證遞給她，“你的學生證。”

        顧繆伸手接過，“謝謝。”

        一小會兒的沉默之后，顧瑱抿了抿唇，微微呼吸了一下，將一句話一口氣說完，“我就當你丟下我是有苦衷的你也不用再說什么這件事就翻篇了。”

        顧繆還在反應他剛才的一長句話就被毫無征兆的一句“姐姐”打斷了所有地思緒。

        顧瑱的聲音極低，話音緊緊落在上一句話的末尾。

        還沒等顧繆說什么，顧瑱便綻開了笑顏，“我回教室了。”

        顧繆還沒反應過來，腦海里便僅存了他最后的笑顏，是比盛開的櫻花還要動人的笑容。

        他彎彎的嘴唇在笑，亮亮的眼睛在笑，頰邊兩個淺淺的梨渦也在笑。

        顧繆想到了白居易描繪楊貴妃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也許不太合適，但這是顧繆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想。

        “歲兒，下雨了，把傘拿著。”陸昕言打開窗戶伸手探了探雨勢。

        “來吧，我們三個猜拳，誰贏了誰和顧瑱站中間。”楚緒招呼其他兩個人。

        “你沒帶嗎？”陸昕言邊向他走去邊問到。

        “還不是你前天和我說最近天氣好，我大意了。”楚緒把控著力度給了陸昕言一拳。

        陸昕言悶哼一聲，仿佛真的很疼，“我吐了，我說什么你信過別賴我身上。”

        顧瑱收拾好東西，將傘遞給楚緒，“c位讓你了。”說完便錯身走過三個人。

        “你去哪兒啊”楚緒牢牢的將傘握在手里，以防陸昕言行不茍之事，還不忘問一嘴顧瑱的去向。

        顧瑱倚靠在門口，手插在褲兜里，“不用掛念我，我不是一個人。”

        陸昕言嘴角抽了抽，“你很奇怪。”

        陸昕言:“自從還了個學生證就一直在笑，像個傻子一樣。”

        “嘖，”楚緒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陸昕言，撐傘不忘施傘人，“不允許你說我兄弟壞話!”

        楚汶不明所以，抬肘碰了碰陸昕言，“顧瑱去哪兒？”

        陸昕言:“哦，應該書去找顧繆了。”

        楚汶:“為什么？”

        陸昕言看著楚汶，“奧對了，你那天沒和我們一起，歲兒都告訴我們了，忘和你說了，顧繆是他姐。”

        顧繆走到教學樓一層的大廳時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瑱，一時間有些遲疑。在對上顧瑱的目光后最終還是決定向他走去，“沒帶傘嗎？”

        顧瑱觀察著顧繆的表情，看她面上沒有什么情緒的起伏便開口:“嗯，我在等你。”

        顧繆沉吟了一下，“怎么不站在里面”剛剛走過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顧瑱的半個肩膀已經被雨淋濕，發梢也稍沾了點兒雨水。

        “樓梯那么多，不知道你會走哪個，我怕錯過你。”顧瑱試探性地對上顧繆的目光，眼里有幾分小心翼翼。

        顧繆避開他的視線，“一起走吧。”

        顧瑱眉目輕揚，片刻后笑出聲，彎著腰將上身探進她的傘底，“姐姐，我已經有一米八五了，傘要撐高一點兒我才能進來。”

        顧繆微怔，臉與臉的距離不過一個手掌的寬度，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她顧不得看他嘴角揚起的弧度，有些緊張地對上他赤誠的目光。

        顧瑱接過傘，“我來撐吧。”

        顧繆將視線移到從天空飄落下的雨注上，“嗯。”

        顧瑱:“姐姐，以后每天我都要送你回家。”

        顧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光聽聲音都知道他是笑著說的，顧繆還在想著怎么回絕他，便又聽到，“我們今天開了三角函數，老師講的我還是不太懂，有時間的話你能教教我嗎？”

        顧瑱:“為什么姐姐的成績那么好，明明我也一樣聰明啊。”

        “誰說我們一樣聰明”顧繆反問到。有那么一瞬間，顧繆有一種好像他和顧瑱從來沒有分開過的錯覺。

        顧繆剛放下包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卻又想到了什么坐起身來。看了看腕間的表，出了門。

        顧繆到的時候，警察剛收了隊，劉益正要上劉警官的車，轉頭看到了正向這邊走來的顧繆。

        “老劉我先不和你走了。”劉益說著關上了車門。

        劉警官的聲音從車窗傳出，“九點給我到家!晚一分鐘都不行!”

        劉益:“知道了知道了。”

        劉益站在原地等著顧繆過來，他抬了抬頭，仿佛自己身后有光似的，“我忍不住想給你講講我的英雄事跡了。”

        顧繆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劉益臉頰上的劃痕，“你臉怎么了？”

        劉益:“這是我的勛章。”

        顧繆沒忍住笑出了聲，準確的說是嗤笑了一聲。

        劉益看著顧繆微揚的嘴角和眼里沒幾分的笑意覺得難得，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笑過，至少他從沒見過，便也跟著笑起來。

        顧繆眼里的笑意還沒有完全退去，“你回去處理一下傷口。”

        劉益:“一會兒回去弄，我先送你回家吧。”

        顧繆:“不用了，沒多遠。”

        劉益:“那就當我想走一走吧，剛才大展身手了一番，我心情還挺愉悅的。”

        兩個人并排走著一時間找不到什么話題，顧歲歡想著，或許她該謝謝他

        顧繆:“謝謝你。”

        “應該的。”劉益停頓了幾秒，“你知道我這個‘應該的’是什么意思嗎？”

        顧繆抬頭看著他，不就是一個客氣的回應嗎？“一個客氣的回應。”

        “謝謝我是你應該的。”劉益搖了搖頭。

        顧繆看到劉益搖頭的時候便猜想到了他的回應，她不覺得他說的話好笑，但她覺得他的冷幽默很好笑。

        劉益聽著顧繆的笑聲也揚了揚嘴角，“你這么愛笑奧對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今天我爸他們抓到那幾個罪犯的時候他們身上都有幾處骨折，鼻骨，肋骨，還有一個腿被打斷了。”

        顧繆怔了一下，“那你們知道是誰做的嗎？”

        劉益:“不知道，我爸還讓我來問問你，那天你真的沒看清來救你的人的長相嗎？”

        顧繆看著他的眼睛，“小路里面沒有燈，況且當時情況緊急，我真的沒看清楚，你們…懷疑是他做的嗎？”

        劉益:“嗯，有這個猜測，但也不能肯定。”

        顧繆停下腳步，“我到家了，謝謝你。”

        “你爸媽都在家嗎？”劉益的話剛問出口便想到了之前在公安局門口和顧繆的對話，一時有些懊惱。

        顧繆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平緩，“我自己一個人住。”

        劉益頓了頓，似乎是在想她這句話的意思，或許只是覺得自由又或許是和家里人關系不好，他不好斷然下結論，回了句百搭句式，“這樣啊。”

        顧繆回了家，脫下外套，在鏡子面前站了很久。

        鼻骨，肋骨，還有腿。

        她那天被打了一巴掌，鼻梁被殃及到流了些鼻血，那人推著她撞到墻上，使她肋骨處有一點擦傷，腿，是因為有人坐在了她的腿上嗎？

        所以，那個人真的是顧瑱嗎？

        那天晚上她以為只是一個夢，難道他真的進了她家里，掀開她的被子，看過了她的身體顧繆閉上雙眼回想了一下，她確定那天她有鎖門，不過顧瑱是有這個家的鑰匙的，但這么多年了，他應該早就丟掉了。更何況顧瑱的性格和他的長相一樣乖巧禮貌，他不會是會打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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