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媽媽闖進來的時候，還有些忿忿不平，“我可是大公子的乳母，來看看大公子怎么了？”
  丫鬟沒能阻止她進屋，一臉愧疚的看向蘇晴。
  蘇晴知道丫鬟已經盡力了，這位章媽媽生得壯實，一般的丫鬟哪里能攔得住她。
  她朝丫鬟安撫的看了一眼，便對章媽媽冷聲道：“大公子剛醒沒有多久，大夫說了要安心靜養。章媽媽一來就大呼小叫，還有沒有將大公子放在心上？”
  章媽媽辯解道：“我只是擔心大公子的身體，想親自看上一眼。”
  “少夫人，我跟您賠個不是。”章媽媽也是個能伸能屈的人，馬上就給蘇晴道歉，但仍堅持著自己的來意，“少夫人，您就讓我看看大公子吧！我就看大公子一眼，就一眼。”
  對方都要求到這個份上了，蘇晴便淡淡道：“讓你見夫君也不是不行。不過夫君身子還有些虛弱，你別跟他多說話。”
  她帶頭往里走了兩步，掀起床前的紗帳。
  沈湛正躺在紗帳里閉目養神，聽到動靜，便睜開眼睛。
  章媽媽立時上前，“大公子，老奴來看您了。”
  沈湛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你身上什么味道？”
  章媽媽一愣，繼而陪笑道：“老奴來時往頭上擦了點桂花油。”說完才想起來，沈湛最不喜歡桂花油的香味，趕忙站遠了一些。
  但沈湛已經皺起了眉頭，像是十分不能忍受桂花油的那種濃郁香氣。
  章媽媽是看著沈湛長大的，最知道他的脾氣，自己忘了他的忌諱，已經惹得他不喜了。
  要是再待下去，只怕更惹沈湛的厭煩。
  章媽媽便訕訕道：“那大公子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看您。”
  沈湛輕輕嗯了一聲，直接在床上翻了個身，看著像是用被子一角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章媽媽沒敢多待下去，匆匆離開了房間。
  從竹風院出去后，章媽媽剛走到二門，就看見了等在那里的四少爺沈潛。
  沈潛直接扔給章媽媽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問道：“見到人了嗎？”
  章媽媽喜笑顏開的接住荷包，諂笑道：“見到了。”
  “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沈潛不屑的看了眼愛財的章媽媽，繼續問道。
  章媽媽捏著手里的荷包道：“沒有不對勁。人肯定是大公子沒錯，那嫌棄桂花油的樣子和以前一模一樣。”
  沈夫人之前阻攔沈潛不讓他去竹風院，讓后者不由得起了疑心，還以為沈夫人使了什么掉包計。
  現在看來，他是想多了。
  但沈夫人為什么要攔著自己去見沈湛呢，難不成沈湛醒后，落下了什么后遺癥？
  沈潛慢慢挑起了一側眉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有好戲看了。
  竹風院這邊，章媽媽一走，蘇晴就把沈湛從床上扶了起來。
  “看來人養得嬌貴，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蘇晴微笑道，眼睛里帶出了幾分打趣的意味，“要不是這樣，章媽媽可不會那么快離開。”
  沈湛被她打趣，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我只是天生就對味道特別敏感。所以實在不能忍受她身上的那股濃郁香氣。”
  蘇晴嗯了一聲，“幸好你還保有之前的一些習慣，不然章媽媽要是多問幾句，你失憶的事就瞞不住了。”
  “我失憶的事，不能往外說嗎？”沈湛看著蘇晴說道。
  蘇晴點頭：“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母親不希望讓人知道你失憶的事。”
  “是不是我們母子的處境不是很好，所以才要瞞著這件事。”沈湛看著蘇晴問道。
  蘇晴再次點了點頭：“你猜對了。母親擔心你失憶的事被人知道后，方姨娘會借機生事。”
  沈湛自嘲道：“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我猜章媽媽一定是很久不曾與我接觸了，所以才能這么快被我打發。”
  “但如果隔兩天再來一個熟悉我的人，只怕就沒那么好糊弄了。”
  蘇晴也覺得此事有點難辦，但她已經答應了沈夫人，盡力遮掩這件事，那也只能幫到底了。
  “我待會兒就讓白芷去打聽消息，反正我剛嫁來沈家，去讓丫鬟打聽你的喜好，也沒人會懷疑。”
  蘇晴道：“趁著你養病的這幾天，我們多熟悉一些這幾年的人和事,起碼也能應付一下。”
  早知道沈夫人的處境如此艱難，她應該在沈湛失憶之前，向他多打聽一些事情。
  蘇晴還在想著要不要把林媽媽借來，讓沈湛多了解一些府里的人和事，后者忽然開口道：“與其讓你的丫鬟去打聽消息，不如把我的小廝找來。他們跟著我的時間最長，應該知道我的很多事。”
  蘇晴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沈湛不解道：“難不成我身邊的小廝不在府里？”
  蘇晴搖頭道：“不是。你身邊有個叫捧硯的小廝，是跟著你最久的。但我嫁來之前，他因為你昏迷的事受到了牽連，被杖責了二十大板，到現在都躺在下人房養傷。”
  “父親大概是覺得，那些下人沒有照顧好你，所以便把怒火發泄在了捧硯身上。”
  沈湛聽到捧硯被打，直接搖了搖頭：“父親還是這樣喜歡遷怒于人。我昏迷的事，肯定跟捧硯無關。”
  蘇晴莫名有些心虛，便迅速轉移了話題，“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議。既然你昏迷是因為中毒，那將來說不準還會有人在我們的食物里下毒。”
  “等明日我就想個由頭，在院子里設個小廚房，這樣就不用吃大廚房送來的飯菜了。”
  沈湛當然贊同這個主意，不過卻有另外的考量：“如果設立小廚房的話，是不是要走私賬？”
  蘇晴正要說，自己手頭還有些銀兩，便聽沈湛道：“你替我去書房走一趟，依照我的習慣，我會把一些重要的東西藏在畫軸里。如果書房有裝裱好的畫，你就幫我都拿過來。”
  蘇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說了句：“你的怪習慣還真多。”
  沈湛好脾氣地笑了笑：“要不是有這種習慣，我怎么幫你付小廚房的私賬。”
  那倒也是。
  如果沈湛這邊能拿出銀錢來，那就不用花費她的嫁妝了。
  蘇晴讓他好好歇著，囑咐白芷好好守門，別放任何人進去打擾沈湛，便指了個在院子里掃地的丫鬟，讓她帶自己去沈湛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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