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胥引之境的來客
胥引之境位于東荒,傳說上古一神力高深的上神游歷至此,見青天黃地悠悠,礫土末塵埃埃,長笑三聲后隨風隕落。
神力散至胥引之境每一個角落,身軀化為胥引之境的靈山高谷。
傳說心臟所處之地就是如今胥引之境的鐘家,其中地位可見一斑。
關于那位上神的記載很少,似乎天生天化,于千萬年前的四荒中斬妖除魔,匡扶正義。
雖神力高強,為人個性卻十分灑脫,只要不為非作惡,他皆一視同仁。
常與人族、妖魔二族中的英雄豪杰于世間第一棵紅槐樹下把酒言歡。
醒時折花贈來客,醉后噙槐入酒香。
神生十分樂趣,此處獨占一席。
自上神隕落后,紅槐樹下再無此宴,紅槐泣血三百年,流盡一樹紅淚。
此后天下槐白葉素,再不復色。
因上神性情如此,故胥引之境最忌不正之心,尤其是貪婪欲望所滋生的是非。
否則胥引之境會給予懲罰,剝奪其從胥引之境得到的一切,再施天懲。
上萬年來,胥引之境不問世事,少沾是非。
倒是兩國常送王室之子入境修煉,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散修結伴入境探奇。
此次胥引之境竟送少主至津離國求學,還是坐落于上神心臟的鐘家少主,實在是前所未聞。
父女二人回宮洗漱后又一起用了早飯,隨后津離信送津離月去西嶺齋。
看見津離月老老實實地進去后才回自己的伏玉殿。
甫一進門,便見鐘家少使——鐘之席等候已久。
瞧見津離信的身影,鐘之席忙起身行禮,“津離君上。”
津離信揮手示意免禮,安坐主位。
“聽說鐘少使今日是來辭行的。”
鐘之席點點頭,恭敬道,“在下此次出境就是為送少主入津離國,如今已三月整,見少主適應得當,在下使命已至,應踏歸途。”
鐘之席一臉放心的樣子倒是讓津離信有點心虛。自家王姬將他家少主收入麾下,在西嶺齋‘為非作歹’。
又聽說(此處言論來自津離月)他家少主對津離月言聽計從,馬首是瞻,津離月說放火,他立馬堆好柴。
津離信簡直想捂臉,但君主的威望讓他想了想還是算了,等人走了再捂。
送走了鐘家少使,津離信還沒松一口氣,侍從便進來傳話說,“李相已至伏玉殿外。”
傳人進來后,一個身穿褐色,頸處金線壓玉珠的官袍的老者緩緩走上殿來,半揖行禮,“臣李意遲見過君上。”
津離信道,“不知李相一早前來所為何事?”
李相外表雖老態,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擲地有聲。
“臣昨夜收到暗報,梧跡國已有所動作,國中兵力暗中往邊境輸送。”
“近日來,梧跡國往我國都之中安插眼線更是達往年未有之數。”
李相嘆了一口氣,“雖不知君上為何允許鐘家少主進入津離國,但我津離與梧跡二國對峙已久。仗天下之勢觀之,兩國之間千年內必有一戰。”
“如今鐘家突然送少主前來,必會讓梧跡國對胥引之境的中立產生疑心!”
“屆時不止神族,就連人族都會受到牽禍!”
人族勢弱,上蒼降命神族掌權建立國度保護人族,若因神族的私心而起災禍,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津離信坐于王座之上,頭戴金冕,身著玄色朝服,周身威壓四散,許久沒有說話。
半晌,李意遲頭上的汗都要流下來了,津離信才緩緩開口。
“如你所說,兩國之間千年內必有一戰。戰爭既是無可避免,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么區別呢?”
“況且——”津離信隨手一指,一封玉柬憑空懸停于李相面前。
“胥引之境的鐘家立下血誓,若一朝戰起,胥引之境愿開放大門,迎兩國國民自愿入內避禍。”
李相抬頭,驚道,“兩國國民?”
津離信說,“本君雖不愿起戰,但梧跡國王室處事兇殘,視人命如草芥,且對我國虎視眈眈,若只顧等待或束手就擒,豈非棄兩國國民于水火之中?”
李相意識到津離信說的是‘兩國國民’,心下了然。
戰爭若無法避免,津離信想除去殘暴不仁的梧跡國王室反而是越早越好。
李相原本擔心的是人族遭災,如今有胥引之境的血誓在前,屆時兩國不愿參戰的平民可入內避禍。
神族的私心在神族之內解決是最好的辦法。
李相深深俯下身軀,“君上憐憫之心,臣拜服。”
邁出伏玉殿后,李意遲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原身是珂山蒼鷹,極目遠眺,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如今他便能瞧見城郊之處,平民耕作于阡陌之間,附近還有憫農署的術士用法術幫助他們處理一些繁重的農活。
垂髫小兒在曬谷場中嬉戲,時不時折來一支竹蜻蜓飛向藍天。
李相緩緩收回目光,復又向伏玉殿的方向拜了一拜,慢慢走下長階。
——————
西嶺齋。
一個穿著荼白色錦服的少年端坐于書齋內,手執書卷正凝神細看。
他氣質舒朗,一雙漂亮的眼睛置于形狀優美的眉峰之下,鼻梁高挺,白皙的皮膚在天光大亮的西嶺齋中如同一塊上好的白玉透著潤澤細膩的光澤。
君子端方,應當如是。
突然,一顆圓潤的紙團從后面朝他扔過來——
少年仿佛背后長眼一般,手臂一伸,剛好擒住。
他看了一眼講課講得入神的夫子,將紙團打開。
還不及細看,入目便是某個不好好練字的王姬歪七扭八的字,寫著——
鐘渡遠,小遠遠,遠大哥~夫子一會考校詩經,我還沒背會~他萬一一會抽到我的話你幫幫我唄~好渡遠~
旁邊還畫了一個哭哭的表情,一個乞求的小人形象。
鐘渡遠收好紙團,繼續端坐。
不遠處的津離月見鐘渡遠沒有反應,自以為萬事大吉。
她將書冊壘得高高的,在其后睡得昏天黑地,口水直流。
……
“王姬,王姬!”
津離月只覺鼻尖一痛,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第一眼便是夫子氣的冒煙的表情。
“王!姬!睡!得!可!好!”
每說一字,夫子手里的戒尺就敲在桌子上一次。
悶悶的聲音聽得津離月心里發慌,她忙起身行禮,“夫子見諒!弟子知錯了!”
一生醉心學問之道的老夫子究竟還是沒有‘痛下殺手’,只慢慢踱步回講席道,
“既然王姬知錯,那考校就從王姬開始依次來吧。”
津離月還沒反應過來,她身后的李相家的小孫子趕緊翻書默背起來,夫子不愛打人,但愛告狀。
上次他沒完成課業,夫子一封青鳥傳書給他父親。
不僅如實陳述了他這次的犯懶沒寫,還詳說了他以往上課打盹,用課本墊屁股的種種‘丑事’。
父親將他胖揍一頓,打到一半的時候,他爺爺李相走了過來,遞給他父親一根新的藤條。
說這條是在祖宗祠堂供了一年,被列祖列宗開過光的,保證打得痛入心肺,再不敢犯。
……
散學后,三只青鳥飛出西嶺齋的窗口。兩只飛往王宮之外,一封飛往伏玉殿。
當侍從呈上來一封熟悉封面的信件時,津離信嘆了今天第一百零八口氣。
他揮揮手說,“先放到專門的匣子里吧,我看完奏章之后再說。”
侍從面露復雜之色,往一旁放置著各種風格匣子的架子處一指,輕聲道,“專門放夫子信件的匣子已經放滿了,需要再尋一個嗎?”
津離信依言看去,專門放夫子告狀信件的匣子已經滿滿當當的,連蓋子都蓋不住了,就那樣大敞著。
前天最新的一封在上面微微地壘著,許是感受到了津離信的注視,它終于放開了掙扎著的手,‘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津離信:“……”
侍從:“……”
半晌,津離信才緩緩開口,“將我還沒看的信件混在奏章里吧,看奏章看久了,時不時來個‘噩耗’,就當提神了。”
侍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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