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凰女回眸見眾生
鐘渡遠(yuǎn)在宿明山下求見了三百年才得以入山。
山執(zhí)長老在宿明山眾位圣女的靈位前接見了他。
層層排排的黑白靈位,皆是她們宿明山對梧跡國的忠心。
梧跡國的所謀太大,圣女的任期一任比一任短。
山執(zhí)長老在宿明山上十?dāng)?shù)萬年,她已經(jīng)見過了多位圣女的彌留。
每一個,每一個。
都在說悔。
她看著眼前的人,好像找到了什么突破命運的關(guān)鍵。
她給了他黎扶花的種子。
此花至嬌至弱,形似嬌蘭,種在宿明山的山巔方寸間,需要靈力與心血的灌溉。
山執(zhí)長老告訴他,“此花需要的靈力須得是守護(hù)靈核周圍的那寸靈力,心血是環(huán)繞經(jīng)脈起始的那盞心血。”
她看著他道:“你可以后悔!
鐘渡遠(yuǎn)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拿過黎扶花的種子,去到了宿明山的山巔。
他就這樣在宿明山巔,伴著風(fēng)雨與霜雪守了黎扶花上千年。
在這千年里,山執(zhí)長老無事時也會去山巔,問問他后不后悔。
“心有所求,誓死不悔!
千年如一日的回答,千年如一日的等待。
。。。
山宜慈道,“后來在胥引之境時,他得知王姬身中久纏,就連夜出境去往梧跡國求取天火種子。”
“梧跡國君渴望胥引之境的力量已久,他希望鐘渡遠(yuǎn)娶他的女兒,也就是那敬陽長公主。”
李不言道:“他怎么可能會娶?!”
之前他不知道鐘少主對王姬如此情深義重,幾乎是將半條命都丟了,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娶那個心狠手辣的公主?
山宜慈苦笑道,“是啊,他怎么肯?”
“后來那國君偶然得知鐘渡遠(yuǎn)在宿明山上種過黎扶花,這才是松了口!
蔡云歸澀然道,“不會是要黎扶花換天火種子吧?”
山宜慈點了點頭,眾人心里驀地一涼。
那黎扶花栽植如此艱難,鐘渡遠(yuǎn)他。。。。。。
眾人齊齊看向了業(yè)火中身著血衣的那人。
誓死不悔,如今方知。
山宜慈一路述來的情緒終于崩潰,“他,他就是個瘋子!”
“短短百年里,他幾乎是用整個靈核在養(yǎng)育一棵本該千年才成熟的黎扶花!”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游走在走火入魔的邊緣,每一天他都將靈核中剛剛蓄成的靈力,以獻(xiàn)祭般的方式供給這朵花!”
山宜慈低吼道:“先前是金色的靈力,后來夾雜著心口的血從靈核里涌出來,你們,你們見過血色的靈力嗎?!”
“鐘渡遠(yuǎn),就是個瘋子!為情所困的瘋子!”
————————————
后來,鐘渡遠(yuǎn)在業(yè)火未熄盡時先一步醒來。
他看著原地中的人,看了許久才從業(yè)火中走出來。
鐘渡遠(yuǎn)何其聰穎,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知道山宜慈說了些什么。
蔡云歸目光歉疚,“鐘少主,我——”
鐘渡遠(yuǎn)血衣嫣紅但唇色蒼白如紙,劇烈的反差讓他整個人呈現(xiàn)出一種決絕的俊美來。
。。。
鐘渡遠(yuǎn)抬手制止了他的話,“請你們不要告訴她我曾來過!
“為什么?”李不言眼含熱淚道。
這樣的付出,應(yīng)該讓王姬知道!
否則,也太苦了他。
鐘渡遠(yuǎn)緩緩搖了搖頭,“她雖已恢復(fù)了記憶,但對我不怨不恨,我只求她望向眾生時。。。罷了!
他向眾人緩緩一禮,“算是我求各位了!
說罷,他撐著山宜慈的手往漆山下走去。
身后,沉默良久的津離信、蔡云歸、李不言皆向他施以一禮。
。。。。。。
漆山之下,眾人都在望向山頂那一束仿佛要點燃天際的業(yè)火,只有他從山頂渾身是血的走下來。
從離津離月咫尺的身邊,走入眾生眾視中。
沒什么不同。
最后,紅槐的記錄隨著鐘渡遠(yuǎn)的離開而有所減弱,直至最后一段似有似無的對話——
“你要怪就怪我吧,我是真的不忍心。”
“。。。沒什么好怪的,能救回她,我已別無所求。而且我還要托你件事!
“什么事?”
“我。。。沒力氣回胥引之境了,帶我回去吧。”
“鐘渡遠(yuǎn),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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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消失,津離月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原來,原來竟是這樣!
在那些或長或短的歲月里,你竟是這樣的熬過來了嗎?
鐘渡遠(yuǎn),你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傻子!
誰要你用這樣的付出去彌補我的傷痛?
你不能這樣,你真的不能這樣!
鐘渡遠(yuǎn),你不能還,你要欠我一輩子,用一輩子的歲月陪著我!
。。。
看著消失在漆山山腳的背影,掠鴻真君悵然若失道:
“年輕真好,至少還有那么多的歲月去磋磨。”
。。。
青原之上,有飛馬駛過。
津離月乘在飛馬之上,任由長風(fēng)吹亂了她的發(fā)。
她微微彎下腰,“快一些,再快一些,我要去見他!”
胥引之境的境口,一男一女執(zhí)傘而立。
見到她來,山宜慈并不意外。
他將一把紙傘遞給剛剛下馬行色匆忙的津離月,“撐著吧,否則他會心疼的!
津離月看著他手中的傘,仿佛看見了鐘渡遠(yuǎn)那彰于日下又隱于燈間的愛意。
三人撐傘入境,境中是迷蒙的細(xì)雨。
山宜慈說,“王姬不奇怪我為何會知道你會來嗎?”
津離月一邊整理自己雜亂的心緒,一邊平復(fù)著心口的悸動說,“不止是今天,還有我中毒的事,好像都是可以歸納為一個問題!
那就是為什么鐘渡遠(yuǎn)會知道。
。。。
她明明瞞得那樣好,就連朝夕相對的李不言與蔡云歸都是她瞞不下去的時候才知曉的。
而鐘渡遠(yuǎn)仿佛早就在尋找解毒之法。
山宜慈道,“王姬不好奇嗎?”
津離月停下腳步,側(cè)身望著他,“我不問,你都會告訴我的不是嗎?”
山宜慈輕笑兩聲,隨后道,“他沒有在你身邊安插什么耳目,也沒有時時窺探你的行動。”
“他只是在你發(fā)髻上的鳳簪里注了兩滴心頭血!
津離月聞言,從頭上取下那支做工精巧,隨她多年的發(fā)簪。
這是藍(lán)渡舟幻境中的鐘渡遠(yuǎn)送給她的,后來她不小心遺落在了西嶺齋,然后被鐘渡遠(yuǎn)拾得了。
原來是那時嗎?
那時他就已經(jīng)做好了此生再不相見的準(zhǔn)備了嗎?
。。。
山宜慈一邊將她往鐘宅引,一邊道,“當(dāng)時他估計也沒想那么多,這發(fā)簪只能注意你的靈力波動!
“自你浴火后,他的心理陰影其實不亞于你!
“若是能求得你歲歲平安,年年喜樂,怕是他什么都會去做!
“哪怕是你不在他身邊的平安喜樂!
津離月輕聲道,“所以啊,他是個傻子!
然后她又笑起來,只是那笑容中不免看出苦澀與心疼。
“不過正好,我這個人最是隨和了,他什么樣子我都喜歡!
這是幻境中他的表白,如今成了兩個人的剖析。
他們合該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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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津離月走進(jìn)棄瑾堂的背影,山宜慈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輕聲道,
“遺憾嗎?你那樣心心念念都得不到的一個人,也曾這樣幾近瘋魔地渴望著別人的垂愛!
胥北音摘下帷帽,露出一張滿臉淚痕的臉來。
“不遺憾!
“我只是有些傷心,原來并非是人人都能得償所愿!
“但還好,他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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