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別怕，有我

漫長的審訊結束后，作為嫌疑人之一，我被戴上了手銬，押上了羈押車，去往白馬渡的看守所。

那個地方，在偏僻的郊外，方圓幾里人跡罕至。

說來也巧，我和紀白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白馬渡的看守所里。那時，他是殺人嫌疑犯，而我還只是個跑腿的小新人，跟著大律師去做記錄。

再后來，我竟成了他那個案子的證人，因為我的證詞，他很快就洗刷了冤屈。

紀白被無罪釋放的那天，就在二院的門口，他說：“我紀白這條命是你幫我撈回來的，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來找我。”老實說，那時我并沒當真。畢竟，我們身份懸殊，我是前途光明的律師，而他是游走在灰色地帶的地頭蛇。

那時，我從未想過，有一天，在我走投無路、絕望透頂的時候，只有他來救我。

從警局出來，已是后半夜，經過一整天的高壓審訊，此時我累得眼皮都不想抬。我靠著椅背，閉著眼養神，快到白馬渡的時候，我忽然聽到年輕警官咦了一聲：“張叔，后面有輛摩托車好像一直跟著我們，這大半夜的，又是在這種地方，這人該不會是想劫車吧？”

我聞言睜開眼，透過車窗往外看出去，竟是紀白，騎著他那輛騷包的哈雷，跟在羈押車的屁股后頭，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紀白這人路子野，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劫車這種事情倒像是他能干得出來的。

紀白加速開過來，年輕警官不免緊張起來，手摸向腰間。老張伸出頭去看了看，然后拍了拍年輕警官的肩：“把東西收起來，是個熟人。”

這時，紀白的車已經跟上來了，幾乎與羈押車并行。他沖著老張大喊：“老張，能不能把車停下來，讓我和她說句話？”

老張從后視鏡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還沒表態，年輕警官就提醒他：“張叔，這可不行啊，違法紀律了。”

我從后視鏡里期翼的看著老張，他沒說話，但車速明顯降了下來，還將我這一側的車窗降下去一條縫。

我趴在車窗上，從那條一掌寬的縫里往外看，紀白扭頭看著我，表情看上去有點生氣有點無奈。

“秦寶兒，你怎么就不再等等我呢？”

我委屈的看著他。不是我不愿意再等一等，而是當時的情況，容不得我作過多的思考。

樂樂就是歡歡的命根子，一整夜毫無音訊，她哪里還坐得住，她甚至和我說，她愿意和那個賤人復婚，只要他肯放過樂樂。

紀白是看不得我哭的，有點慌了神：“誒，你別哭啊，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秦寶兒，你別怕，有我在呢，我會想辦法盡快把你弄出來的。”

我想，不管再過多少年，我都無法忘記此刻這個畫面：一個男人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針織衫，騎著一輛紅色的哈雷，穿越了大半個城市，只為了和我一句——別怕，有我。

到了看守所，等手續辦齊后，天都亮了。

我被關進十一號監牢。

十多平米的房間里，擺著一張大通鋪，每個人占據一個不足八十厘米寬的位置。

進去時，里頭的人齊刷刷地看向我。

管教用警棍敲了敲大鐵門：“都老實點，別欺負人家新來的，這位可是大律師，要是你們欺負了人家，小心人家出去告你們，又把你們都關進來。”

然后又冷聲對我說，“你也老實點，別仗著自己是個律師就了不起，進了這里面，再牛逼的職業都沒用，都是罪犯，沒什么高低貴賤之分。”她指著大通鋪最靠便坑的位置，“你就睡那里吧。”

我抱著領來的日用品走過去，學她們一樣，端正的坐在床尾，管教又訓了兩句后，關上門離去了。她一走，房里的人都圍了過來，仿佛我是動物園里的大猩猩，這讓我非常的不自在。

一個馬甲上寫著一號的中年胖女人盯著我看了半分鐘，然后嘖嘖了兩聲，幸災樂禍的笑起來，露出一口大黃牙：“你們律師平常里裝的人模狗樣的，不是最懂法么，怎么也會犯法啊？”

她一說完，十幾個女人立刻就哄笑成一團。

我權當她是個屁，懶得搭理她。胖女人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走過來，用她發黃的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我的額頭：“喂，新來的，我和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我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去水龍頭邊上，把毛巾擰濕了，輕輕擦著被她碰過的地方。

胖女人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一樣，尖聲喊道：“媽的，臭婊子，你這是什么意思，嫌我臟嗎？”

我沉默的把毛巾整齊疊好，走到毛巾架旁，準備把毛巾掛上去，胖女人趁我不備，忽然從后面一把揪住我的領子，我本就受傷的脖子立即被衣領卡住，有點吸不上來氣，非常難受。

我使勁掙扎著：“放、放開我。”

“臭婊子，都到這里頭來了，還當你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律師呢，傲什么傲？我告訴你，這里可是老子的地盤，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頓，你就不知道鍋是鐵打的！”說著，她猛地將我往下一拉，扯著我的衣領拖著我往便坑的位置走，我求助的看向其他女人，她們各個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根本沒有人來幫我。

胖女人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掙扎不過。到便坑處后，她一手扯著我的頭發，一手死死地捏著我的后頸，使勁的把我的頭往便坑里按。

“臭婊子，你今天不把便坑給老子舔干凈，老子就整死你。”

許久不曾清洗過的便坑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我抵死不從，拼命地掙扎著，她手勁奇大，后頸被她掐的手段，幾乎斷了似的。

我疼的臉色發白。有個年紀大的女人忍不住說：“大姐，她是新來的，還不懂這里頭的規矩，要不就……”

“那你來幫她把便坑舔干凈？”

十一號便立刻噤若寒蟬。胖女人冷笑著，掃了屋里其他人一圈：“還有人要幫她求情嗎？”

這下就更沒人幫我說話了。

胖女人把我的頭發使勁往后一扯，往我臉上啐了一口，然后又大力的把我的頭往便坑里按下去。

我承受不住了，臉幾乎埋進了便坑里。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鼻尖幾乎就要抵著渾黃惡心的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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