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上課十分鐘了，旁邊的位置還是空的。張逸飛肯定也還沒回來，秋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咬著指甲，英語老師講的什么根本沒聽進去。

        第三節課鈴一打，“下…哎？彭宇！”，彭宇人已經沒影兒了。英語老師在桌子上整了整書，還是說了“下課。”秋天看向已經沒人影兒的后門，又看向那個空位。

        張思然插兜剛出班門口就看見彭宇跟50m沖刺一樣“唰”的從面前飛過，“急著干嘛啊。”

        “逸飛在主任辦公室。”

        “怎么回事？”

        彭宇停下了，回頭招手：“過來問。”

        秋天在座位上垂下頭，看著一桌肚的書本發呆。她托著下巴看張昕雨已經睡熟了，昨晚不知道干嘛去了。她回頭又看向那個位置，站起身來從另一側出了教室，走向可以看見教務處的那個窗口。包括彭宇有兩個人站在張逸飛面前，張逸飛手插在上衣口袋上，沒什么表情。

        張逸飛瞇著眼對著對面的教學樓發呆，于杭在旁邊跟神經病似的一直自言自語。下課鈴還沒響多久，就看見彭宇沖過來了，屁股后面還跟著張思然。

        于杭下意識又往邊兒上挪了挪，這里是主任辦公室門口，他怕什么。于杭又回到了原位。

        “不是你怎么回事兒啊？”彭宇插腰喘氣。他看了旁邊的于杭，“你倆怎么回事兒？”

        張思然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對啊，怎么回事？”

        張逸飛不知道怎么說，打了都打了，“別問了。”

        彭宇沒話說了，他有些無語：“你總不能無緣無故就打人吧。”

        “你上初中那會兒打人需要理由？”他用下巴指于杭，“看他不順眼。”

        “？”三個人集體無語。于杭看著天，白眼要朝后翻到地下去。

        “你都高中了。”張思然抓抓腦袋。彭宇斜眼看張思然，一拳頭就要捶他身上：“這是重點嗎！”

        張思然搓了搓被打的地方，彭宇接著說：“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這回換張逸飛無語了，預備鈴聲也響了：“滾吧。”他甩了甩手。又伸向脖子捏了捏后頸，二樓窗口只留下一個扎著馬尾的背影。

        秋天聽見鈴聲剛準備往教室走，碰到班主任端著茶水出來。她看張逸飛的走廊剛好是辦公室，她抬眼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子—“化學辦公室”。她鞠了個躬，“老師好。”

        班主任點了點頭，“你和于杭有矛盾嗎？”老師喝了一口茶，蓋上了蓋子：“看你最近上課狀態不是很好…”

        秋天眼鏡有點酸，強忍淚水：“他…上課座位總是離我很近，跑步推我…”，她低著頭說，眼淚嘩嘩就掉到了手背上。

        她忽然想起張逸飛，抬起頭看著老師的眼睛：“張…張逸飛打他…會不會…會不會是也是因為…我…”。秋天還是沒忍住，哭的一抽一抽的，一句完整的話斷斷續續的說完。

        彭宇上樓看到秋天和老師說話，忽然停下。自認為敏銳的他又開始聽小道消息，張思然悶頭上樓梯，頭直接頂上彭宇的屁股。

        “臥槽，”，雙雙感嘆詞出口，“你他媽…”，張思然的嘴被彭宇捂住了。他食指放在嘴前“噓”，隨后松開。

        彭宇揉了揉屁股，看著張思然用氣息說話，“怎么了？”

        彭宇指了指那邊的老師和秋天，張思然剛準備探頭看看。身子僵住了，老師和秋天—兩雙眼睛齊刷刷的看著他，秋天臉上還掛著淚水。他往前走了一步。彭宇看著他一動不動，“晃他的手臂：“怎么了？”他也探頭，“！”是老師！旁邊的張思然已經鞠躬，“老師好。”

        彭宇硬著頭皮站直，早上升旗說話被抓住，這會兒遲到又被抓住。

        “上課鈴聲聽不見嗎？”老師把茶水放在窗臺上，給兩人后頸一人來了一下。彭宇訕訕的笑了一下，抓著張思然的手腕準備開溜：“老師再見。”

        一秒閃人。正式鈴也響了，班主任把窗臺的水杯重新拿手上，轉身進辦公室：“你先去上課吧。”

        秋天點了點頭，臉上的淚水也干了。馬尾消失在了窗前，張逸飛低下頭。

        班主任下樓看到張逸飛和于杭站的老遠，兩個人互不搭理，但氣氛下一秒可能就會打起來。他走到于杭面前：“你推秋天了？”

        于杭剛剛的氣勢瞬間被心虛取代，他眼神躲閃，猶豫了很久，沒說話。張逸飛看他那一副慫樣子，鼻息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于杭用余光掃他一眼，更心虛了。

        “說話。”班主任語氣中無形將于杭這邊的氣壓降低了。

        “我…”，于杭“我”了個半天，“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張逸飛接話。

        于杭氣急敗壞的瞪了他一眼，臉因為心虛而愈發的紅。他低眉順眼的看了一眼班主任，“…是。”

        班主任嘆了口氣，“3000字檢查和通報批評，明天叫你的家長來。”他轉身朝張逸飛說：“你也是，和他一樣。”

        “檢查周五前給我。”

        他朝張逸飛走了幾步，“老師明白你對同學的關愛之心，但是你在公共場合采用暴力的手段，對你們彼此都沒有好處。反倒會影響你本身，這里是學校。”

        張逸飛點了點頭，“你先回去吧。”他轉身對于杭說：“你跟我來。”

        早上最后一節課是體育，老師有事不在，秋天回到教室的時候班長放了電影。她從后門進去，彭宇聽到門聲兒，看向后門。他朝秋天招手：“嘿！”，秋天在他旁邊坐下，“什么事？”

        “班主任找你干什么？”，一臉八卦。秋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這人怎么這么…雞婆。

        “你很雞婆。”

        彭宇不樂意了，“你可以說我求知欲強，但不可以說我雞婆。”，一個大老爺們兒，怎么可以用“婆”形容。

        …前天看見數學課代表給你講題你聽不懂直接跑出去操場打球去了。

        “走了。”秋天不想跟他多說，準備起身，“等等。”秋天回頭，彭宇一臉忍辱負重，“我是雞婆。”

        “？”

        “快說。”彭宇拽她胳膊讓她坐下，耳朵都豎起來了。

        “問我于杭和張逸飛的事。”她想了一會兒，“我不是在他倆前面跑著嘛！”

        “你知道怎么回事嗎？”彭宇皺起眉頭，“我剛去問那b，他不說。”

        “跑操的時候，于杭推我了一下。”

        “？”，彭宇坐的好好的突然轉向秋天，“你沒事吧。”秋天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后半句，彭宇好像發現了什么似的。神秘的低下頭，朝秋天伸出手，招呼她頭伸過來。秋天照做，他一臉復雜：“彭宇喜歡于杭？”

        比張昕雨還愛放屁，果然是姐弟。按這個邏輯，張昕雨說的還有一點道理。

        她直起腰，準備走。彭宇又拽著她的胳膊拉她坐下，“你聽我說。”她想看電影，屁股剛沾上座位準備再起來，他早知道，直接壓上她的肩膀。“張逸飛想借此引起于杭的注意，并和他獨處。”

        秋天聽到一半，就看到后門打開了。

        張逸飛回來了，他冷眼看了一眼自己。彭宇還在滔滔不絕發表自己的聯想，“沒想到張逸飛這狗兒子喜歡男的…怪不得沒見過他和女生說話…”，張逸飛就站在后面聽他說，秋天眼神在他倆之間來回切換。“你看什么呢？”彭宇憋不住終于發問，“從剛才你就眼神飄忽不定…”

        他準備回頭，沒想到后脖頸被鉗住了。“爸爸。”彭宇心虛的試探，那人沒說話。“爸爸爸爸爸爸！”

        座位主人來了，秋天也該走了。

        她向彭宇指了指自己的座位，表示自己先回去了。張昕雨給秋天讓位子，“怎么才回來？”

        秋天坐下，“老師問我事兒。”她把英語書收下去，“就我和…”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空位，張昕雨點點頭。“這下你終于可以舒舒服服上課了。”

        秋天心里爽的要死。于杭給他一種很惡心的感覺，尤其是他每次刻意把座位往自己這邊挪。正常距離也就罷了，過于近她真的很想吐。兩張凳子都被他合成以前的長條板凳，況且他倆還不是同桌。今天他推自己是真的沒預料到。不管張逸飛是不是為自己打于杭，起碼老師知道了這件事，以后他應該也不敢怎么樣。

        她對張昕雨笑了一下，“看電影吧。”

        “爸爸！”彭宇手臂向后抓住張逸飛的手腕，“松開！爸爸！孩子疼！”

        張逸飛不再跟他鬧，抓住自己的椅子背往后拉坐上去。彭宇伸手揉脖子后面，“你怎么回來了。”

        “事情解決了？”

        張逸飛點了點頭。

        彭宇不再多問，突然安安寧寧看電影了。張逸飛拇指摩挲書角，3000字檢討，實在不想寫。想想自己為啥看到她可憐兮兮往前面走的樣子就替她出頭了，真是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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