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清及一眾從犯被時清閣帶走了，文鉉提出要回天界，話里話外讓慕禾一起，慕禾拒絕。

        “有朋友要過來找我，我總不能讓她跑空的。”

        文鉉還想勸一勸：“不知是哪個朋友？”

        慕禾心想怎么著我的朋友你都認識不成？模模糊糊地回答道，“金蒙山的同窗。”

        文鉉點點頭，拂起袖口，香味隨他動作散發出來，慕禾聞著覺得好極了，按下自己的求知欲，看他從腰間的萬寶袋里又拿出一個束口的小袋子來。

        “那麻煩小禾幫忙把這個帶給小林吧，他負傷需要休養，暫時得留在人界。”

        慕禾在腦中迅速思考推掉這活的方法，“那我得先看看這里面是什么，他人在哪兒，我不一定方便過去，不然你遲一點回去唄，就那么急？”

        文鉉打開袋子，里面不過一些丸子，不知道外面包裹著什么，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又不像糖粘膩膩的。

        “一些藥丸。說來也巧，我將他安置在墣尾那邊，墣尾你會過去的吧，到時候順便給他帶去就好。”

        慕禾：“……你不急就沒事，不過也不定是我去，到時候我讓人幫忙帶去吧。”

        文鉉微微笑道：“小林跟我許久了，我們說是主仆更似手足。現今我得趕緊回天界匯報，小林負傷無法跟隨，幸苦小禾幫忙照料了。”

        他又說：“之后要是小禾知道墣尾的消息，也麻煩與我通過消息。魔界想來是有大動作，我們得互通有無，也好有個防備。”

        “你是和涂徼仙尊匯報？”

        文鉉點頭。

        “你知道些什么也跟我說說吧，互通有無。”

        “好，這邊就拜托小禾了。”說完，文鉉便先行離去。

        這時，在遠處等著的齊嵐才走近，“他這是想空手套個消息。”

        慕禾也知，剛時清閣給個任務讓她去墣尾，出價不多但至少有回報呢，這文鉉……

        “嵐嵐，你有啥想知道，到時候和他換。”

        齊嵐搖頭，帶著慕禾往城里走。

        慕禾被齊嵐拉著也不用看路，腦子里想怎么才能不吃虧，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對文鉉、文家乃至當前局勢的了解都不夠，想不出什么有價值的問題。

        “話說像之前那個有靈力的男孩，時清閣怎么打算，有說嗎？”慕禾問道。

        “帶去平陵看看。”齊嵐回道，“想來生源是被鷹槐館刮去了一部分，才導致浣紗娘親忙得腳不沾地，這批里要是有好苗子能收進去，她會輕松一些。”

        “要說還是平陵摳了點。”慕禾說。

        “管資源的長老可天天哭窮呢，能不摳嘛。”齊嵐回復，“不過比起其它門派，已經好許多了。”

        “這倒是，金蒙山都還有交一大筆靈石或資源才能進。”

        倆人比較著各個門派的有缺點，不知不覺回了寢殿。

        寢殿燈火通明，數名婢女提燈迎接，禮服首飾都已備好，就等齊嵐這個主角了。

        “國師，請。”

        齊嵐把控著時間，不緊不慢地陪慕禾去過鷹槐館，回來正好后半夜。再過不久，太陽就將從東方升起，她在燭火之下換上禮服，上衣下裳，以玄色為底，赤色的滾邊勾勒，金色的繡線蜿蜒盤旋，四象具在。

        二十八宿則布于下裳，拜于四象之下。

        望星臺早已布置妥當，太陽將出未出，啟明星掛在日夜交界處，齊嵐承接著新的力量，連接著齊國大地，她在心里對慕禾說，“我做到了。”

        ——

        四十一年前，齊國的五公主才七歲。

        行宮造得豪華，這位公主卻被排擠得沒有住處，躲在角落哭泣的她又被故意遺忘，所有人都保持緘默，不宣揚、不上報，任由小女孩越走越遠，遠到荒郊野外、枯木叢生。

        女孩還不知道什么是對人們的失望，她想著娘親，她只想逃離。

        忽然，樹林間發出絢麗的光芒，神奇的清香勾著女孩吸著鼻子往前探去。

        “嘖，怎么落在這么個地方。”淡紫色的紗衣掛在樹上，少女懊惱地抓頭，整齊的發髻不被樹枝勾亂，也被她自己抓亂了。

        她從地上爬起，摸摸腰間通訊用的玉石又放下。

        畢竟是偷偷是下來的，被發現了可糟了。

        她左望右望，沒看到一條正式的路，倒是先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小女孩。女孩紅著眼睛，畏畏縮縮地藏在樹干后面。

        她看到了？少女懷疑著，在走與不走間糾結，最后她出聲道，“小妹妹，你一人在這兒？”

        怎么這么像怪叔叔才會說的話？

        見女孩搖頭，少女又用柔和的聲調問，“你的爹娘呢？”

        女孩搖頭。

        少女一愣，“那……祖父祖母哥哥姐姐這種呢？”

        女孩激動道，“不要！”

        見女孩又要哭起來了，少女趕緊停止提問，“那我們先出去吧，出去再說哈。”

        路不好走，少女只好抱著女孩找方位，或許是這動作給了女孩安全感，女孩的情緒漸漸穩定，只是時不時打個哭嗝，少女乘機打聽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

        “齊、嗝，齊…”

        女孩哭得打嗝了，少女聽話只聽一半，“哦，琪琪啊。你叫我小禾姐姐就好，你家在哪兒知道嗎？”

        琪琪閉口不言。

        慕禾無奈，帶著她和同伴匯合時一個兩個三個的都大吃一驚。

        “這么會兒功夫你就撿了個娃？”藍琳琳瞪著大眼，打量著琪琪，像是要給她剝層皮。也真的上手摸她腦袋，被琪琪躲了過去。

        琪琪抱著慕禾的大腿，警惕地看著前面幾位一樣穿著淡藍或淡紫衣物穿得和慕禾差不多的少男少女們。

        慕禾撫著琪琪圓潤的腦殼，對藍琳琳擠眉弄眼：你以為我想啊。

        嘴上說著：“應該是遭欺負了，問她家在哪兒都不肯說。”轉頭問另一名少女，“翡熠你說怎么辦，帶著嗎？還是……”

        坐對面的藍衣少年提出：“尋物決用一下能找到吧，她家里總有她用過的東西。”

        紫衣少年狠狠地拍了他一下：“才剛來就用靈力，是怕回去得不夠早？”

        眾人將注意力轉移到中間倆人身上，一個組織了這次叛逆，一個提供了這個據點。

        帶頭違反規定的藍琳琳無語地看了看慕禾，見慕禾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的表情翻了白眼，對提供落腳點的洛翡熠說，“帶著？”

        洛翡熠：“那就帶著？”

        大家對此決定都有疑慮，不過也沒人反對。

        只有紫衣少年問：“那我們走了她該怎么辦？”

        琪琪抱著慕禾抱得更緊了，眼眶都濕潤了，慕禾責怪地看著對面：還當著她面呢，別說。

        安撫著琪琪，又給琪琪介紹，“這是翡熠姐姐、琳琳姐姐。”指著藍衣少年說，“這是楊將清。”指著紫衣少年說，“這是梅自尚。”

        “叫聲哥哥~”楊將清逗著琪琪玩。

        小孩兒可愛，哭紅了雙眼，讓人心疼極了。

        幾個少男少女又很少接觸到她這年齡的小孩，個個好奇得要死，就算看出小孩心情不佳，也忍不住逗逗。

        可惜琪琪一直躲在慕禾后面，慕禾想拽都拽不出來。

        “行了行了，消停點。”藍琳琳自己逗完琪琪，就叫大家都安靜下來，“都帶了多少銅錢碎銀過來啊，點一點，充公。”

        幾位拿出身上為數不多的錢幣，梅自尚也拿出一袋錢來，又將一些靈石分給各位，“這是剩下的靈石。別人都是來了人界去紅潮樓換的，我在天界能換到的只有這點。”

        梅自尚又問：“夠用嗎？要不要再去趟紅潮樓。”

        這個提議被藍琳琳一口否決：“不行，那里人多眼雜的，暴露了可不好。”

        “我們就這些用著，用光了再想去不去紅潮樓吧。”慕禾提議。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楊將清問道。

        眾人一聽，目光全都轉向他，盯得他頭皮發麻。

        “怎、怎么了？”

        “不是你來制定游玩路線的嗎？”慕禾詫異道。

        本來是讓慕禾制定的，不過慕禾也一百多年沒來了，也不熟悉了，推脫了一下就讓楊將清主動接過去了。

        然后現在的楊將清一臉懵，想起了這茬后又漲紅了臉，“光想著怎么能躲避守衛了……”

        慕禾想著不然拿出從藏書閣借來的游記，看看那上面有什么推薦的。那邊洛翡熠跟早就算到了似的，拿出長長一個清單。

        “就知道你不靠譜。”洛翡熠拍了拍，“來，看清單。”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咸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

        這哪兒清單，菜單吧。

        藍琳琳：“我看你也不靠譜。”

        慕禾看著有點饞，再看看邊上的琪琪，給她捋捋頭發，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吃一頓？到時候問問店小二哪兒有的玩就是了。”

        “我聽說墣尾的風景不錯，吃完我們去那兒看看？”梅自尚提議道。

        不過這個也被否決了。

        慕禾說：“這離墣尾十萬八千里呢，又不能用法術，還沒走到呢就要被發現抓回去。不然就行宮邊上看看得了。”

        “皇帝的行宮？”楊將清好奇。

        “對啊，就我落地的那塊，挺近的。”

        “人界的行宮我還沒見過呢，咱們去哪兒看看？”

        “咕嚕——”眾人注意力被轉移到小不點的肚皮上，琪琪被慕禾抱著，把頭埋得更深。

        慕禾這才想到，琪琪是凡人，跟自己走了這么久了還什么都沒吃過。

        “走走，把錢帶上，吃好吃的去！”慕禾催促著率先起身，又被藍琳琳叫住。

        “哎哎，等等先換衣服，萬一有人知道這身是金蒙山的就糟了。”

        幾人換了衣服，還給琪琪簡單地打扮了一番，臉蛋紅撲撲的更可愛了。

        慕禾抱著琪琪，大家邊走邊將琪琪圍起來，即便琪琪沒多大反應，剛開始叫了幾聲哥哥姐姐就不叫了，大家也都自得其樂。

        “真可愛，就是好瘦啊。琳琳你這么大的時候可比她壯實多了。”梅自尚說。

        藍琳琳哼的一聲：“屁嘞。”

        “女孩子家家別說臟話。”

        “切，誰聽你的。你說是不是啊琪琪。”藍琳琳還抓著梅自尚做了個怪臉給琪琪看。

        “琳琳不然你抱一下。”走了一路慕禾也累了，想交給藍琳琳又被琪琪抓著不肯。

        藍琳琳是想玩一下，可惜琪琪不給機會，酸溜溜地說，“她好黏你哦。”

        慕禾無法，只好和琪琪商量著，讓她自己走。出乎意料的是她同意了，小手抓著大手，乖乖地跟在慕禾旁邊。

        幾人成群結隊，不顧路人的目光，浩浩蕩蕩地走進飯館。

        正是下午，飯點已過，食客不多，小二見來人衣著華麗，想著是哪些少爺帶姑娘們來嘗鮮，就是不解地看著當中被抱著的小女孩，不知這是什么搭配，仍舊熱情地帶他們去了包間。

        “少爺小姐看看要吃什么？”小二拿著菜單讓他們點。

        洛翡熠：“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

        慕禾趕緊拉住她：“別報菜名了。”

        洛翡熠不解：“啊？”

        小二笑道：“小姐說的這些只有燒花鴨，別的都沒有，您看看菜單上有什么想吃的？”

        洛翡熠不理解，慕禾擠擠眼睛讓她先看菜單。

        又點了梅菜扣肉、三鮮湯、鹽水鴨、醉蟹之類的招牌菜，還有青菜、豇豆之類的素菜，感覺差不多夠吃了，又在小二的推薦下加了條鯽魚。

        “這飯館怎么沒我說的那些菜？”等小二出去了，洛翡熠問道。

        “這兒是南方，要是說海鮮的話還可能給弄得來，羊羔什么的北邊多，這兒的飯館哪會有。”慕禾解釋道，“話說你那一長串菜名哪兒搞來的？”

        “我哥本子上抄來的。”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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