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點這些就是嘗個鮮，修煉多年的他們并沒有填飽肚子的需求。

        倒是真正有填飽肚子需求的琪琪吃得很少，非常小心地只夾自己面前的菜。

        慕禾將菜都嘗過一圈，從眾人的閑話中脫離出來的才發現。

        “琪琪你就吃這么點？”

        琪琪抿著嘴巴，看著可憐極了，慕禾心疼地將筷子換個頭，拿一個空碗給琪琪夾滿。

        “先吃這些，其它要吃什么跟我說，我給你夾。”

        琪琪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女，她同皇姐差不多大，身上裝飾不多卻比皇姐還要漂亮，整個人珠光寶氣的，笑起來還特別甜。

        未感受過善意的琪琪誠惶誠恐，只能默默地開始扒飯，默默地加快速度，變成狼吞虎咽。

        慕禾心想這是餓壞了，給她夾得更多。

        大家都是同窗，這次偷偷下界可興奮著，嘰里呱啦吵個不停。

        “哎，你們說這醉蟹是生的還是熟的，怪好吃的。”洛翡熠吃完了才問。

        “生腌的。”慕禾答。

        “啊——”洛翡熠捂起了嘴巴。

        “可以吃啊，就這做法的。”慕禾一臉理所當然，“我那時候就這樣吃了，這種槍蟹生腌才好吃，熟了有股說不出的腥味。熟蟹的話得吃大閘蟹，那個蒸熟了淡口吃都好吃。”

        見洛翡熠還皺著眉頭，慕禾又笑嘻嘻地說，“我還見過有人淡口吃生蠔，你要不要試試。”

        洛翡熠趕緊搖頭：“別，醉蟹是我能接受的底線。”

        慕禾逗完洛翡熠，又挑了一塊帶黃的醉蟹給琪琪，“這個好，嘗嘗味。”臨了又補充一句，“有殼，咽不下就吐出來。”

        琪琪點頭，聽著他們時不時大笑的聊天，還經常蹦出自己聽不懂的話，默默地吃著慕禾給她夾的菜，還有挑了刺的魚。

        只是琪琪吃一口，這菜就多一口，好久了都沒見底。

        “琪琪是不是吃不下了？”藍琳琳看著那碗半滿的菜問道。

        慕禾這才關注道，“吃飽了？”

        琪琪身子一僵，挨著她坐的慕禾也感覺到了，連忙說，“飽了就不吃了。”拿出手帕來，“來擦擦嘴。”

        柔軟的布料不算輕柔的在嘴上反復擦拭，琪琪已經不記得上次有人給她擦嘴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完全不知道現在該做出什么反應。

        慕禾也不需要她有什么反應，看她整個人干干凈凈的非常滿意，提議說差不多可以結賬了，等下再問問小二這附近有哪兒好玩的。

        小二的建議是去七賢林和萬佛寺。

        “先去七賢林，最近那兒有好多文人喝著小酒在吟詩作對呢。萬佛寺得過幾天去，他們迎接皇帝要關一段時間呢。”小二如是說道。

        說起皇帝，楊將清好奇起來，問小二，“哎，那皇帝長什么樣啊，你見過嗎？”

        “哎呦，少爺可真會戲弄小的，小的不過飯館打雜的，哪能見得著著皇帝啊。”小二笑道，“不過聽街坊鄰居說啊，皇帝長得可帥氣了，不然怎么那么多姑娘追著他不放啊。”

        小二說完就收拾垃圾下去了，還嘀咕這群少爺小姐真有錢，都不餓還點這么大桌菜。

        “我想見一見皇帝。”楊將清說。

        他想得很簡單，都費了老大勁來了人界，不看看權力的至高統治者，多少有點虧。

        梅自尚講著道理：“省省吧，我們又不能用靈力，見皇帝跟見涂徼仙尊一樣難。”

        “就算能用靈力，皇帝也不是想見就見。”藍琳琳補充道，“九五之尊白叫的啊。”

        “要是他像知久仙尊一樣就好了，想看就看。”楊將清幻想道。

        “呸，知久仙尊也不是想看就看的，你看得到他是因為他想讓你看到。”洛翡熠也跟著打擊楊將清，弄得楊將清開始皺褶眉頭對她做鬼臉。

        看倆人快要動手了，慕禾趕緊喊停，“我們先去七賢林唄，別在這兒坐著了。”

        七賢林地如其名，曲水流觴、亭臺樓閣，文人雅士舞文弄墨的好去處。

        慕禾他們去得晚，卻是剛剛好到了氣氛最適合的時候。這兒飛花令，那兒對酒歌，才子佳人湊成一團好不熱鬧。

        “走，我們去會會他們。”梅自尚信心滿滿。

        慕禾卻抱著琪琪小聲地說：“你們去吧，我找個地方坐坐，她要睡著了。”

        吃飽喝足，后半程路又一直被慕禾抱著搖啊搖的，即便少年少女偶有打擾，這瞌睡還是去不掉。這會兒聽見慕禾說話，帶著睡意反駁道，“我不困……”

        然后頭又一點一點的。

        眾人看小孩兒強撐，忍不住笑了。

        “去那邊吧。”藍琳琳指了指竹林旁的亭子，那兒只有一個青年人在休息，還挺空的，“我跟你去那邊，你們就先自個兒玩吧。”

        “行。”

        揮揮手，融入才子佳人的隊伍，姣好的樣貌一下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他們暗暗打探著這群少男少女的來歷，一邊玩玩鬧鬧地拉近關系。

        慕禾坐下后，發現琪琪已經睡著了，確實是累了呀，從那樹林走到城里找藍琳琳他們，又出門吃飯再走來七賢林，連慕禾自己都覺得有些累了。

        “累死了。”藍琳琳說。

        “你才走幾步啊，就累。”

        “那也很累。”藍琳琳不管，倚著靠背打了個哈切，看著琪琪睡得真香，手賤得去戳她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

        慕禾自己也喜歡，就沒制止，結果藍琳琳變本加厲，捏著琪琪的雙頰去擠嘴巴。

        “嘖，口水要流下來了！”慕禾趕緊拍掉藍琳琳的手，拿出帕子給琪琪擦擦嘴角。

        藍琳琳氣鼓鼓地看著睡夢中的琪琪，“小孩可真嬌氣。”

        “女孩兒哪有不嬌氣的。”一同坐在亭子里的青年說。

        慕禾看去，見他頭戴暗紋紗的幅巾，身穿道袍配上掐了黑色牙邊的對襟比甲，從頭到腳書生味十足。

        慕禾抱著琪琪換了個姿勢，讓她躺在自己腿上，更舒服點，藍琳琳有點疑惑地看向過來搭話的青年。

        “在下耿明，在附近有處小院，不知小姐要不要帶妹妹去休息一下，舒服些。”

        青年笑得和藹可親，慕禾總覺得他下句話就是——我是好人不是怪叔叔。

        似曾相識？

        “好意心領了，我們就不過去了，走來走去她都要醒了。”慕禾出聲拒絕道。

        耿明點點頭，只是想和她們搭上話，認識一下而已，拒不拒絕無所謂。

        “話說小姐們是本地的？那邊幾位是你們的朋友嗎？”

        他指著人群中亮眼的明星問。

        “嗯，一起來的。”慕禾選擇性地回復，又拉了拉琪琪防止她掉下去。

        對于“是不是本地人”這個問題，不是慕禾不想回，是她不知道怎么回。

        耿明要是問十四歲的她，她可以肯定地說：是的。

        但現在已經過了八十多年了，她站的這片土地是她出生的地方，但這兒長著的花草、樹立著的房屋、勞作的百姓、享樂的天子，甚至是國家的名字與版圖。

        都需要她抽絲剝繭，與記憶中的家鄉一一對比，才能找到熟悉的鄉音、家常的口味。

        慕禾不確定這樣的自己，還能不能算作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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