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印證
跨進府邸正門,楊掌柜隨在副將身后,一步步穩穩前行。
沒有左右顧看,甚至沒有抬高頭,一路,他只是仔細著腳下,每一步都邁得不多不少、中規中矩。
“將軍,楊掌柜到了!
“草民見過將軍。”
微低著頭,一身白色長衫的楊掌柜躬身致禮。
慢慢回過身,郎葉鳴輕輕一笑:“楊掌柜的禮數總是那么周全!
“將軍厚待,草民更不敢逾矩失禮!
“常來常往,楊掌柜多禮了。”“將軍寬厚,草民受寵若驚。”
以“寬厚”一詞奉予“夜狼”,楊掌柜神情自若。
“我已備下好茶,楊掌柜請上座!薄岸嘀x將軍。”……
副將退下,正廳之內只留郎葉鳴與楊掌柜兩人。
半坐寬椅,楊掌柜端起青白色的茶盞,抿了一小口。
稍沉了沉,郎葉鳴問到:“這茶還入得了楊掌柜的口嗎?”
“將軍的茶必是極品,草民當真添了見識!
“說起來,這茶原先也飲過,可不知為什么,今日再品竟是更覺清醇,隱約間,連入鼻的香氣都多了一絲絲甘甜!
聽到這一句,楊掌柜微微一笑:“茶飲未變,或許是將軍的心境變了,正如民間所說,惹得苦悶,艷陽高照亦覺凄寒,遇得欣喜,陰雨連連亦是神清氣爽。”
一句“神清氣爽”,不由地,郎葉鳴的臉上現出笑。
片刻后,他從衣袋內掏出藥瓶,“叮”的一聲落在了桌案上。
“這是我新得的一瓶藥散,用過一回,倒是見了點兒功效!
即刻上前,楊掌柜看向了藥瓶。
“請楊掌柜鑒一鑒,這里面到底是些什么藥?”
聽得吩咐,隨之,楊掌柜拿起藥瓶。
不同于郎葉鳴所想,他并未立刻啟開瓶塞,反而對瓶身上的畫印有了留意。
接下去,沒等郎葉鳴開口,楊掌柜先一句:“這上面的葫蘆真是畫得惟妙惟肖,還有繞在其間的紅帶子,像是被風吹著,仿佛一個系不牢靠,便會揚起飄走,再無蹤跡。”
“你可真是有心思,瞧個畫兒都能品出精細來!崩扇~鳴玩笑著跟了一句。
“將軍為猛虎,而草民不過一條小蟲,既是小蟲,難免對新物小技生出興味!
一邊說著,楊掌柜用拇指撫了撫瓶身上的那只葫蘆。
跟著,其取下瓶塞,近前聞了聞。
“這藥粉的香味很是特別!
聽楊掌柜這樣一說,郎葉鳴不禁一問:“怎么個特別法兒?”
“這里面用了牛黃、犀角、龍腦、沉香、蘇合香、白檀香、青木香,還有……”
忽作停頓,楊掌柜閉上眼,再一深嗅:“這藥粉中至少混了二十余味,一時間,雖不能一一分辨,但其配伍合方之功左不過清利開竅、散瘀定痛!
郎葉鳴剛要回應,楊掌柜睜開眼:“將軍所以用此散劑,想必,定是犯了頭痛癥。草民愚見,此藥雖緩得了一時,卻保不得長久,倘若用得太多、太過頻繁,非但醫不好病,一遇相反,輕則失神,重則長眠不醒!
字字入耳,郎葉鳴淡淡一笑。
楊掌柜分毫不差地印證了李婉嫣所說,正應了那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接下去,郎葉鳴并沒有停止,而是又一問:“若是頭疼再起,這藥我是用還是不用?”
“草民之見,用過此藥,至少八九日間,將軍的頭痛大抵不會再發了!
八九日,九十日,英雄所見略同。
得此回答,靠在椅背上,郎葉鳴頗具深意地笑了笑。
將藥瓶蓋好放回原處,稍稍退后,楊掌柜不再言語。
面對一頭“夜狼”,他深知該怎樣侍奉、又該如何自持,少一句或許會怨而降罪,但多一句恐便是怒而不留。
“既已鑒過,楊掌柜不妨猜一猜這藥粉的來歷!边@時,郎葉鳴拋出一句。
“草民……草民猜不出!
“從前,我也請你分辨過一些方藥,還記得那一次嘛,你一下就說中了方劑的出處,我依舊記得你那句原話——此方清逸,若非神仙臨凡,便是廟中的師傅經年傳下的!
顯然,郎葉鳴要定了一個猜測,而楊掌柜不得不說。
“將軍之命,草民不敢不從,只是……”
見對方欲言又止,郎葉鳴再說到:“怎么想的就怎么講出來,我隨意聽著便是!
“依草民之見,藥散配伍有出、所用清靈,想來,或為醫藥老者精心而成,或為后起之子繼而自創!
這一答,楊掌柜給出了兩種猜測,他要讓郎葉鳴來選擇、來裁斷,從而讓自己知道得更多。
“醫藥老者,后起之子!比粲兴,郎葉鳴微微一笑。
“看將軍的神情,這一回,草民怕是猜錯了!睏钫乒耥槃莅言捯氯ァ
“只要方藥辨得準,至于其他,對便是錯,錯便是對了。”
說完這句話,郎葉鳴站起身。
收住臉上的笑,隨即,楊掌柜再現恭謹之態。
一步步走到正廳大門前,站在門檻內,郎葉鳴抬頭望向天上的云:“午后,你到軍中去看看他,用些湯劑,既要治好他的傷,又不能太急。”
“是,草民懂得分寸!
“他是我的心腹愛將,若真的沒了……”
沒有再說下去,郎葉鳴深深地舒了口氣。
望著他的背影,楊掌柜的一雙眼睛里暗暗深藏。
“近來,你那邊可有什么探聽嗎?”“奉將軍之命,草民處處留意,可眼下……”
沒等楊掌柜把話講完,郎葉鳴回過身:“萬靜山沒有死,他回來了。”
“他……他膽敢再回來?”楊掌柜緊跟著一句。
“他得活著,留住一條性命,找我報仇,更要為自己洗脫罪名!薄皩m中已然定了萬靜山的罪,豈是輕而易舉就能洗脫的。”
“宮中有王爺在,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萬靜山也斷斷不敢賭上命去翻天,所以,他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東山再起,有朝一日入宮面圣!
“圣上真的會召見一位罪臣嗎?”試探著,楊掌柜問到。
一聲冷笑,郎葉鳴的眼神變得更加犀冷:“圣上是天子,天子之意,你我如何揣測,又如何能左右,皇城之外,我們能做的唯有除掉萬靜山,如此,才可消我心頭之恨,更讓王爺安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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