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暗戰 60、從此莫囂張
狗兒徘徊在林府的門前,等到了日上三竿,忽然聽到了一陣銅鑼開道的聲音。
緊接著,一隊皂衣的衙役高舉著“肅靜”、“回避”的招牌緩緩的從村口而來,三班衙役身后,是一頂八抬大轎,琉球相國馬良弼正捋著胡須,面帶微笑的揭開轎簾往左右觀瞧。
狗兒知道這是馬良弼來了,趕忙鉆進了林府,把府門插上,讓看門的躲到里面去,十來位鄉勇聚在狗兒的周圍,聽著狗兒的安排……
“琉球國首輔相國馬大人駕到,請林家酒坊速來開門迎候!”
門外連叫了三聲,身著一身明軍校尉的張狗兒才把門打開,身后站著一大群明軍打扮的鄉勇。
“什么人在此高聲喧嘩!”張狗兒高聲問道。
這群衙門們見是一位明軍的校尉來開門,嚇得都往后退了幾步,一位師爺打扮的人翻身下了馬走上前來,給張狗兒作個揖,恭敬地講道:“琉球國首輔相國馬大人聽聞天朝上國的使者駕臨,特來拜訪,拜托這位小哥,請你們長官過來出來說話。”
狗兒矜持地點點頭,沒有理會這位師爺,大步流星地走到馬良弼的轎前,揭開了轎簾,大聲講道:“馬大人,昨日夜晚,我們的長官郭奕將軍前往貴府賀壽,到現在還沒回來,我還沒去找你,你倒是找上門來了!”
看著這位愣頭青一樣的明軍校尉,說話非常無禮,頭戴烏紗、身著大紅蟒袍的馬良弼坐在轎中就是一哆嗦,對張狗兒尷尬的一笑,搖晃著身子下了轎子,在狗兒的面前踱著方步,仰望著天空大聲問道:“郭將軍昨日進宮朝見王妃娘娘千歲,難道沒有回來嗎?”
“什么!昨晚郭將軍進宮朝見王妃娘娘?請問馬大人,我們前來辦差,是有秘密任務在身,并沒有給王宮和官府發過照會,那么王妃娘娘怎么會知道郭將軍到了琉球?”狗兒故作驚訝地問道。
馬良弼挺了挺肚子,滿臉的慍怒,問道:“既然有秘密任務在身,郭將軍為何穿一身錦衣衛的官府,跑到老夫的府上干什么來啦?”
看馬良弼的神情,聽他說話的口氣,狗兒判斷郭奕果然出了事,如果靈兒這會兒能治服那位正妃娘娘的話,或許過一會兒就該回來了;如果靈兒也出了事,那就得必須拿下馬良弼,迫使王妃放人。
想到這兒,狗兒答道:“呵呵,也是,我們的任務完成一半了,也該給你們通報一聲了……”說著,抬起頭認真地打量起了馬良弼。
馬良弼被狗兒看得很不自在,露出了一臉的憤怒,說道:“即便是錦衣衛辦差,起碼也該知會我們一聲,你們的郭將軍或許正在給王爺匯報情況,本相奉王爺之命,前來看看你們到底來辦什么差事?來了多少人?”
張狗兒熬了一宿瞪著通紅的眼睛,反問道:“請問馬相國,你猜我們為何事而來?”
“呵呵,無非是緝拿殘余的海盜……”
沒等馬良弼說完,張狗兒也哈哈大笑,踮起腳尖趴在馬良弼的耳邊,輕聲說道:“馬大人,該辦的事情已經完成一半了,只差罪魁禍首還沒有抓著,還需嚴加保密,可不能走漏了風聲,來、來、來,請隨我進府,詳細給馬大人匯報。”
“嗯,聽說這林家酒坊乃是海盜所開,之前一直受到王公公的庇護,要不然的話,早該把他們查辦了。”馬良弼矜持地說道。
張狗兒也嚴肅地點點頭,說道:“相國大人說的太對了,請!“說著,拉起馬良弼便走。
衙役們攔住了張狗兒,馬良弼遇到這么一個混小子,也顯得非常的無奈,覺得和張狗兒拉拉扯扯的不成體統,擺脫了張狗兒,訓斥道:“不得無禮!都給我閃開,本相要進府議事。”
張狗兒又來拉馬良弼的衣袖,馬良弼將寬大的袖子往兩邊一擺,朝張狗兒露出了嚴厲的目光,暗示張狗兒,再敢無禮便對他不客氣了。
狗兒換了一副笑臉,往前急走幾步站在了林府門前,恭恭敬敬地給馬良弼深施一禮,朗聲叫道:“恭迎琉球國首輔相國馬大人蒞臨大明錦衣衛衙門臨時衛所,馬大人,請!”
馬良弼一愣,這兒什么時候成了大明錦衣衛衙門臨時衛所了?覺得有些奇怪,現在也管不了這么多了,等把這個搖錢樹一樣的林家酒坊納入自己的囊中,再好好的調查他們玩的什么鬼把戲!
深吸了一口酒坊里飄來的醇香,瞧著眼前這紅墻綠瓦的高墻大院,馬良弼顯得如癡如醉,邁著優雅的方步,跟著張狗兒就進了林府,張狗兒拉起馬良弼一路小跑便穿過了影壁墻。
馬良弼的侍衛們和大群的衙役跟在馬良弼的身后,剛進門,就被那群扮作明軍的鄉勇給攔住了。
聽到了府門口的吵鬧聲,隔著影壁墻,馬良弼也看不見,吃驚地問道:“這位小將,為何阻攔我的侍衛?”
狗兒躬身施禮,低聲答道:“馬大人,等會兒郭將軍回來,有軍國大事要和馬大人商議,人多眼雜多有不便,請相國大人諒解!”
雖然聽張狗兒這么解釋,但馬良弼心中清楚,郭奕在王宮里已經被拿下了,那群明軍和自己的侍衛們對峙了起來,也怕出事,轉身便往外走。
兩位笑容可掬的丫鬟擋在馬良弼的前面,道了個萬福,柔聲說道:“請相爺隨奴婢到客廳飲茶。”
張狗兒趁機跑了出去,繞過影壁墻,回到了府門口,喝退了扮作明軍的鄉勇,一怕巴掌,從府門旁邊的耳房里,沖出來了一群花枝招展的丫鬟們,個個滿面笑容地跑到了馬良弼的那些侍衛們的面前。
張狗兒朝府門外一拱手,大聲講道:“各位,請恕卑職招待不周,等會兒我們的長官回來了,有要事和馬相國商議,現在請各位隨這些姑娘們,到隔壁酒坊里去喝一杯吧。”
狗兒的話音剛落,這些姑娘們便領著馬良弼的那群手下去了隔壁的酒坊。
等馬良弼擺脫了那兩個丫鬟,繞過影壁墻的時候,林府的大門已經關上了,張狗兒和那群扮作明軍的鄉勇卻不知去了哪里。
馬良弼孤零零的站在林府的門口,打起了哆嗦……
張狗兒躲在門房里觀察了馬良弼半天,只見他揮舞著袖子,滿臉的慍怒,時而跺跺腳,卻又不敢大喊大叫,正在東張西望的不知所措。
馬良弼又圍著影壁墻走了一圈,在林府內見不到一個人影,呆呆的望著天空,顯露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狗兒手執利刃,麻利地從門房里竄了出來,一把將身材高大的馬良弼拽進了門房,將他推到在地。
見狗兒面露兇光,馬良弼嚇傻了,心中猜測,可能他們已經知道郭奕被抓了,十分后悔自投羅網來做他們的人質……
狗兒一點也不再客氣了,一把尖刀頂在了馬良弼的咽喉,問道:“什么馬相國、驢相國的,呵呵,你死到臨頭了!還有什么話好說?”
馬良弼翻了個白眼,覺得張狗兒不敢動他,便將狗兒推開,坐到了看門人的床上。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馬良弼怒道。
張狗兒懶得跟他廢話了,一跺腳,床底下鉆出來兩個鄉勇,不由分說的把馬良弼捆了起來,然后,走出了門房。
張狗兒拿刀朝馬良弼撲了過來,嘴里狠狠地說道:“****的,今天小爺讓你嘗嘗凌遲的滋味……”
看望了一眼張狗兒那通紅的眼睛,馬良弼這回才算嚇傻了,忙叫道:“饒命啊,我替你們去救郭將軍!”
張狗兒的刀已經架在了馬良弼的耳朵上,正準備使勁……
馬良弼往下一蹲,跪倒在了地上,磕頭如母雞搗米,哭道:“饒命啊……”
攻破了馬良弼這道心理防線,張狗兒暫時收了手,問道:“知道為什么要殺你嗎?”
“因、因為郭將軍被、被抓了,我、我去救郭將軍……”馬良弼感覺狗兒不可能放他,便接著說道:“我、我、去做人質、交換……”
“放屁!”狗兒怒道。
馬良弼微微的抬起頭,問道:“那、那怎么辦?”
狗兒拿腳踢了踢馬良弼的下巴,大聲喝道:“我們此番來琉球公差,實乃為了捉拿反賊馬良弼!”
馬良弼本來就心中有鬼,害怕勾結織田信長的事情敗露了,嚇得一仰身,差點栽過去,哆哆嗦嗦地問道:“請問、你、你何出此言?”
張狗兒拿刀在馬良弼的眼前比劃著,問道:“我且問你!去年在朝鮮國全羅道通度寺,你干了一件什么事?”
馬良弼瞪大了眼睛,晃了晃神,似乎明白了,心中也坦然了許多,答道:“請恕我有眼無珠,犯了糊涂,在通度寺請那里的敬岑長老釋放了一個海盜頭子,我、我知錯了。”
“呵呵,知錯管用嗎!我再問你,那個海盜頭子是誰?你收了他們多少好處,才專門跑到朝鮮國,讓敬岑長老把他給放了?”
馬良弼鎮靜了下來,開始有了底氣,答道:“冤枉!冤枉!當時,我哪里知道他是海盜頭子啊!只是聽說那人是琉球國首里城外林家酒坊的掌柜,被日本的和尚無端羈押了起來,我在想,琉球、朝鮮同為大明屬國,豈能受倭寇擺布!朝鮮國無緣無故關我琉球國屬民,實乃可惡啊!”
“你可知放了這個人之后,給朝廷帶來多大的禍害?”張狗兒厲聲問道。
馬良弼趕緊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直呼冤枉……
“你冤枉嗎?知道我們為什么住在這里嗎?知道你的罪孽到底有多深重嗎?那海盜頭子逃回大明之后,繼續在廣東、福建一帶作亂,福建總兵和兩廣提督聯手,才把他趕到了呂宋島。如今,他盤踞在呂宋西北部彭家斯蘭灣仁牙因河口岸的玳瑁港,自稱國王,不斷地對大明和馬尼拉當局挑釁,就在前不久,在彭家斯蘭灣炸毀西班牙人的戰船二十余艘,導致西班牙人在呂宋島大肆殘害華人、華僑,逼得朝廷不得不派使臣到馬尼拉和拉維扎列斯總督……”
呂宋島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有所耳聞,現在聽張狗兒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這么詳實,馬良弼真的害怕了,感覺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哀嚎道:“我錯了,在朝鮮釋放海盜頭子一事,實乃是無意間做了一件糊涂的事啊,況且這件事情也不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當時和微臣前往朝鮮的還有一位大臣……”
狗兒立刻打斷了他,厲聲喝道:“你的事就是你的事,休得往長史鄭大人身上賴!”
“好吧,那暫且不說,請朝廷看在我們馬家在琉球輔佐尚永王,多年來忠心耿耿的效忠朝廷的份上,繞我一命吧……”
“呵呵,你是有意無意,心中自然清楚,無需狡辯,告訴你!我們已經把這林家酒坊查封了,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你收受了林家酒坊十萬兩黃金,在為尚永王請求冊封期間,專門跑到了朝鮮通度寺……”
馬良弼本來還抱有僥幸心理,想把責任往長史鄭迥身上推一推,聽說他們已經拿下了林家酒坊,雖然沒有收受過林家酒坊的好處,這會兒也不敢再狡辯了,沒等狗兒把話說完,心中又一道防線崩潰了,往前跪爬了兩步,抱住了狗兒的腿,大聲叫道:
“只要將軍饒我一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眼看就快到了午時,張狗兒也是心急如焚,許靈兒和郭奕還都沒有一點消息,十分擔心她們的安全,便想讓馬良弼帶自己到宮中去看個究竟,仔細想想又怕不妥,便沉默了起來……
馬良弼心中也明白,王宮里正在等著他的消息呢,可他無論如何沒想到自己居然犯了這么大的錯,錦衣衛衙門北鎮撫司派人來,居然是為了抓捕他的!
自打那個自稱林家酒坊掌柜的從遼東逃跑之后,馬良弼回到琉球之后,便打起了要霸占這份產業的主意,由于聽說林家酒坊有宮里王公公的份子,沒敢輕易下手,現在王公公死了,剛準備要把這份產業納入囊中,卻被錦衣衛把這林家酒坊給拿下了……
趁著張狗兒沉默的功夫,馬良弼也不顧邏輯的胡思亂想,不但沒能霸占了林家酒坊,現在被林家的人反咬了一口,要知會有今天,還不如早點把林家酒坊搶過來。
此時的馬良弼后悔的腸子都快青了,搖頭晃腦的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淚……
將近午時,狗兒著急營救郭奕和許靈兒,出門找來了筆墨紙硯,讓馬良弼給正妃娘娘寫封信,自己送到宮中去。
張狗兒拿利刃割斷馬良弼的綁繩,拿刀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給娘娘寫封信吧,讓我的姐姐趕快回來。”
馬良弼卻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娘娘釋放了郭奕,郭奕回來之后,把自己帶回大明京師受審,怕尚永王也攔不住,為難地說道:“如果你們上來抓我的,那么,娘娘千歲在宮中就不會為難郭將軍,用不著我寫什么信,郭將軍該回來的話,也就回來了;倘若郭將軍在宮中有什么過失,或者犯了禁,即便我寫了這封信,娘娘千歲也不會聽我的。”
也許馬良弼現在也看出來了,張狗兒不會輕易殺他,便跟狗兒玩起了心眼,那意思是說,如果這位正妃娘娘以郭奕在宮中有什么過錯,把郭奕抓起來了,興許還能拿郭奕把他給換回去,即便鬧到了尚永王那兒,尚永王也會責怪錦衣衛到琉球辦差,卻沒有知會他一聲,為了尊嚴也必然會保他,他則不用怕被抓回大明受審了。
期盼著靈兒姐姐能治服那位正妃娘娘,趕快回來吧,狗兒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
張狗兒隔著窗戶看了看日頭,已經午時了,轉過身來,對馬良弼大聲喝道:“我警告你,馬良弼!信你可以不寫,再等半個時辰,如果我的姐姐還不回來,我讓你們全家、還是那個你兒子的姘頭、在宮里耀武揚威的那什么娘娘千歲,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馬良弼大吃一驚,又趕忙跪了下來,顫微微的聲音問道:“你、你說什么?”
張狗兒晃動著利刃,一把抓住馬良弼的衣領,怒道:“說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們他娘的合伙還想到日本平戶藩尋寶,我看你們都在尋死!”
馬良弼嚇得臉色煞白,驚呼一聲,翻了個白眼,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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