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暗戰(zhàn) 26、借刀殺人急
靈兒突然想起了韓小玉在送行的時候,趴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幾句話,立刻站起身來,辭別阿萍,要跟著郭奕一起回驛館。
阿萍知道,郭奕是前錦衣衛(wèi)指揮使、成國公老王爺?shù)募t人,肯定了解很多朝廷的內(nèi)幕,聯(lián)想到王公公這一年多在琉球的所作所為,阿萍便意識到她們倆此番前來琉球,必然和王公公有關(guān)。
剛剛一提到王公公,郭奕就立刻表現(xiàn)出義憤填膺的樣子,起身就要回驛館,想必有什么事情即將會發(fā)生。
阿萍想到這兒,起身問道:“二位姐姐,有什么事這么當(dāng)緊?我已經(jīng)在家里安排了便飯,準備好了客房,等吃完了飯,我陪著二位姐姐把行李搬過來,今后就住在府里吧。”
靈兒也叫道:“姐姐請留步!
“妹妹,事不遲疑,我怕凈明上了王公公的當(dāng)!
阿萍跟著問道:“凈空、凈明師父也都來了嗎?那就都在家里吧!
“阿萍,要是凈空師父也來的話,姐姐就用不著這么緊張了,驛館里還有位你想不到的人,姐姐擔(dān)心他們會出問題!膘`兒答道。
“是那一位?”阿萍問道。
“黃炳文!”郭奕答道。
阿萍驚得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差點栽了過去。
“妹妹,快走!其實我不擔(dān)心黃炳文,我是怕凈明經(jīng)不起王公公的誘惑。”郭奕叫道。
靈兒突然感覺自己有些糊涂了,就算這段時間,大家都發(fā)現(xiàn)了凈明比較魯莽又貪財,可他在琉球他也是人生地不熟,能出什么事呢?
郭奕和靈兒本來也都希望,尋到海盜們藏匿的財寶,用來資助月空長老遠洋拓展新大陸,聽了黃炳文的敘述之后,對釣魚島是否埋有寶藏就開始將信將疑,如果沒有寶藏的話,王公公這番表演,到底意欲何為呢?
本想通過阿萍打聽王公公近來在干什么,可聽了阿萍的介紹,他們和王公公已經(jīng)翻了臉,郭奕覺得已經(jīng)不能指望阿萍了,又怕凈明偷偷的掛出旗幡,和王公公接上了頭,不敢想象這個魯莽又貪財?shù)膬裘鲿沙鍪裁词聛怼?br />
見郭奕已經(jīng)出了客廳,靈兒和阿萍也都跟了出來。
“阿萍,你們和王公公還有聯(lián)系嗎?”靈兒問道。
阿萍搖了搖頭,面露惶恐之色,低聲答道:“馬五說,姐夫林風(fēng)在琉球成了欽犯,就是被王公公害的。”
郭奕邊走邊轉(zhuǎn)身看了看阿萍,似乎明白了,當(dāng)年,第一次在琉球抓捕林一官的時候,林一官借助安里河放河燈的機會逃跑了,又和王沖一路追擊到了南洋,沒有發(fā)現(xiàn)林一官的蹤跡……
王沖和郭奕從南洋呂宋回到日本不久,就有人暗中向朝廷匯報,在琉球又發(fā)現(xiàn)了林一官,這才前來拿著成國公老王爺?shù)恼諘,面見琉球國尚元王,請官府配合二次抓捕,盡管首里所司代有意包庇林一官,可最后逼得林一官不得不吃藥詐死,差點要了他的命,最后改名換姓逃出了琉球……
盡管王公公一直沒露過面,看來幕后操縱這一切的必是王公公無疑!想到這兒,郭奕問道:“這家酒坊可有王公公的份子?”
阿萍點點頭,答道:“我從文濤哥哥那里才知道,當(dāng)年,我姐夫是在我父親的幫助下,在秋目浦才立住腳,建起了自己的城堡,他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派他的叔叔來琉球那霸,開了這家燒酒坊,那時候,徐海受招安后被殺,很多人又流落到了琉球,琉球官府緝拿海盜也很嚴厲,酒坊老掌柜到處找門路、托關(guān)系,就找到了王公公,給他寫了一份契約,這家酒坊算是有他一份,才算把這燒酒坊辦起來了!
“所以這些年來,老掌柜和王公公走得很近?”靈兒問道。
“其實,算不上很近,王公公畢竟常年住在王宮里,老掌柜借助王公公的背景,結(jié)交了琉球官府的很多大官倒是真的,不過,老掌柜的過時之后,王公公知道姐夫林風(fēng)是不敢回來啦,說馬五是外姓人,拿著那份契約過來,要收回我們的酒坊,趕走我們的鄉(xiāng)親,當(dāng)時,多虧了文濤哥哥前來奔喪,和王公公據(jù)理力爭,算是把酒坊保住了!卑⑵即鸬。
郭奕邊走邊聽阿萍的敘述,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不信,便問道:“既然王公公有這個企圖,僅憑文濤和他爭執(zhí)一番,他就輕易放棄了?”
阿萍低下了頭,答道:“這一年多,我在這兒一直提心吊膽的,幸虧馬五以前在村里組織了團練,才安心一些,但不知道王公公哪天還會來找麻煩!
“王公公最近是不是也遇到了麻煩?”靈兒問道。
阿萍點了點頭,答道:“琉球尚元王老王爺有兩個兒子,長子尚康伯不是正妃所生,當(dāng)今國王尚永王是次子。尚元王去世后,聽說琉球王宮中有過一番內(nèi)斗,最終尚永王即了王位,當(dāng)時,又正好遇上隆慶帝駕崩,尚永王即位一年多,也不得朝廷的冊封,據(jù)說,王公公和尚康伯關(guān)系很好,妄圖推翻尚永王,推舉尚康伯登位,事有不密,尚康伯逃出了王宮,王公公遭到了清算,直到朝廷冊封使來琉球,正式冊封了尚永王,才把他放出來!
王公公畢竟是東廠派往琉球國的密探,根據(jù)黃炳文所述,目前看來,他在尚永王的宮中已經(jīng)恢復(fù)了權(quán)力,靈兒突然想起了釣魚島媽祖廟里的那個“妖怪”,便問道:“阿萍,尚康伯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據(jù)說尚康伯生死不明。”阿萍答道。
郭奕冷笑一聲,提醒道:“妹妹,你難道忘了?黃炳文不是說,冊封使從琉球歸國的途中,帶了幾個怪人,這些人住在釣魚島的媽祖廟中。”
“這么說,是冊封使救了王公公,又把尚康伯帶去了釣魚島嗎?”靈兒問道。
郭奕馬上答道:“未必。妹妹,朝廷的很多內(nèi)幕你有所不知,當(dāng)年,成國公老王爺給先帝嘉靖陛下匯報我們在日本國辦差的情況,遭到了先帝的申飭,老王爺如夢方醒,才知道琉球王宮里有東廠的人。如果讓尚永王知道,王公公是東廠派來監(jiān)視他的人,我看王公公離死已經(jīng)不遠了!”
“郭姐姐說的不錯,尚永王未必知道王公公是東廠的人,聽說王公公在尚永王面前痛哭流涕,表示自己已經(jīng)痛改前非了,要誓死效忠尚永王。但愿我們能揭穿王公公的真面目,讓尚永王殺掉這個狗賊。”阿萍狠狠地說道。
郭奕看著靈兒,說道:“可以肯定王公公和冊封使有聯(lián)系,我判斷是冊封使偷偷的把康伯帶去了釣魚島。”
“王公公怕事情敗露,借刀殺人!”靈兒驚呼道。
郭奕答道:“呵呵,對,恐怕王公公做夢也不會想到黃炳文會活著回來!如果凈明掛出了那面旗幡的話,我懷疑王公公又已經(jīng)開始蠱惑凈明和黃炳文了!
這時,三人已經(jīng)來到了府門,阿萍派了一輛馬車,請二人上了車,叮囑道:“二位姐姐,你千萬小心點!
靈兒給阿萍招了招手,說道:“阿萍,等我們再回來,就住在你家里。”
趕車人風(fēng)馳電掣般的出了府,朝琉球國驛館趕去。
馬車上,靈兒問道:“姐姐,既然王公公已經(jīng)借海盜胡九官之手,殺了尚康伯,那么王公公還會蠱惑凈明和黃炳文去尋寶嗎?”
“洞內(nèi)有沒有寶物或未可知,倘若凈明經(jīng)不住王公公的誘惑,帶著黃炳文前去尋寶的話,他們必死無疑!惫却鸬。
“姐姐,那天聽黃炳文講完,我就判斷媽祖廟的下面不見得有寶藏,倒像是一座墓。”靈兒說道。
“就怕這個莽撞又貪財?shù)膬裘鞣干,上了王公公的?dāng)!
馬車一路狂奔來到了國驛館,靈兒和郭奕在附近看了看,沒有見到那面旗幡,趕緊跑進了國驛館。
進了院,遇到了國驛館的伙計,郭奕問道:“我們的那兩位隨從吃飯了嗎?”
“回郭將軍,您的兩位隨從跟著宮里來的王公公出去了!被镉嫶鸬。
郭奕大叫一聲不好!靈兒忙問他們?nèi)チ四睦铮?br />
驛館的伙計哪里知道他們?nèi)チ四膬,顯露出一臉迷茫的樣子。
“妹妹,趕緊到那霸港去看看吧。”郭奕建議道。
靈兒點了點頭,沒顧上回客房,便跟著郭奕出了驛館,坐上了馬車,朝那霸港碼頭跑去……
二人在繁忙的碼頭上轉(zhuǎn)了一大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到處尋找凈明和黃炳文……
沿著碼頭、海岸一路到處打聽,一直尋到日頭偏西,也沒有找到凈明和黃炳文的蹤影。
靈兒和郭奕又匯合到了一處,二人都覺得需要再回驛館去看看,若是他們倆還沒有回來的話,郭奕就準備拿錦衣衛(wèi)的腰牌,到琉球王宮去找尚永王了。
回到了驛館一看,凈明和黃炳文果然還沒有回來,二人又仔細檢查隨身帶來的行裝,東西也沒有丟,凈明是臨時起意上的船,自己什么東西也沒帶,還真不好判斷他們今晚還會不會再回來。
郭奕掏出自己的錦衣衛(wèi)腰牌,又從行囊中找出一個錦盒,里面有成國公老王爺寫給藩國的照會,帶著靈兒準備到王宮去找尚永王。
不到萬不得已,郭奕是不愿意這么做的,倘若惹了尚永王不高興,給朝廷一封上疏參奏,沒準就是一項滅頂?shù)拇笞铩?br />
眼下可以肯定,王公公是不值得信賴的,琉球國其他官僚和王沖還有些交情,郭奕知道自己把他們很多人都給得罪了,自己以后也不想再做錦衣衛(wèi),豁出去也要見一見尚永王。
郭奕帶著靈兒來到琉球王宮,給禁衛(wèi)軍首領(lǐng)說明了來意,有小太監(jiān)進宮稟報去了。
靈兒和郭奕在王宮外等了近一個時辰,宮里傳話出來了,很委婉的告訴她們,成國公老王爺已經(jīng)過世,他的照會已經(jīng)沒用了,如今,不管是錦衣衛(wèi)還是東廠的來人,只認司禮監(jiān)的馮公公。
但尚永王也沒有拒絕她們,要她們在驛館候著,明天會有王宮里內(nèi)臣去接見她們。
二人剛剛遠航抵達,又忙碌了一天,累得快要散架了,先回到驛館準備歇一歇,再去給阿萍送個信,明兒還要在驛館等著王宮里的內(nèi)臣。
進到了驛館,伙計告訴郭奕和靈兒,有客人已經(jīng)在驛館的酒樓,給她們準備好了宴席。
郭奕和靈兒好生奇怪,問了幾句,得知是阿萍來了,這才到酒樓赴宴。
阿萍在侍女的陪同下,出門迎接郭奕和靈兒,請她們二人上座,擺好了宴席,把侍女和酒樓的仆人全都大發(fā)了出去。
沒有外人了,三個女人也都不喝酒,面對一桌山珍海味,邊吃邊聊。
“阿萍,你聽說過徐海在釣魚島上埋有寶藏嗎?”郭奕問道。
阿萍面露驚訝之情,又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沒有啃聲。
靈兒知道其中的緣故:其父羅文龍和海盜頭子徐海是歙縣同鄉(xiāng),羅文龍曾受命于浙閩總督胡宗憲,前往海外勸降徐海,徐海受招安后,屯兵平湖城外,卻遭到了朝廷的無情鎮(zhèn)壓。
羅文龍早就和徐海的夫人,就是那位才華橫溢的金陵名妓王翠翹勾搭連環(huán),徐海死后,羅文龍希望胡宗憲能將王翠翹“賞賜”與他,但被胡宗憲拒絕了,羅文龍惱羞成怒,和嚴世藩勾結(jié)在一起,繼續(xù)和海盜團伙保持聯(lián)絡(luò),并扶植起了林一官團伙……
這些往事,阿萍不一定都知道,但提起徐海的時候,見她的表情,似乎也知道一些。
大家都沉默了半晌,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靈兒岔開話題,問道:“阿萍,懷了幾個月了,馬五什么時間回來?”
阿萍面露委屈之情,答道:“我已經(jīng)懷孕五個月了,馬五下西洋一次,一般要半年的時間,算來還有三月多才能回來。姐姐,我已經(jīng)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情,請你們不要瞞著我!
“阿萍,當(dāng)年徐海團伙在平湖城外被屠之后,徐海的家屬和你們是否還有聯(lián)系?”郭奕問道。
“不瞞二位姐姐,流落在呂宋期間,姐姐把很多往事都告訴了我,當(dāng)年徐海和王翠翹被殺后,我父將徐海和王翠翹的遺體葬在了釣魚島,上面蓋了一座媽祖廟,這樣,才算是收服了徐海的舊部,帶著他們到了日本,扶植起來了我的姐夫,建起了秋目浦的城堡,據(jù)說,徐海和王翠翹有個女兒但已經(jīng)不知下落!卑⑵即鸬。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清楚了,王公公因為擔(dān)心自己的命運,借刀海盜之手殺了尚康伯,媽祖廟的下面,應(yīng)該阿萍的父親羅文龍給徐海和王翠翹下葬的墓,那么,羅文龍會把寶藏埋在徐海的墓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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