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子平按照自己向村民融資貸款的想法，拉著子林和子安在村里沿家挨戶進行借貸融資，許諾期限一年一結算，看著這哥仨有工作又有生意，加上還是本村的人，所以家里面有閑錢的村民們都愿意借貸給子平，二天下來，竟然借貸了三十萬。李德貴看著這么多的錢，嚇得徹夜難眠，心里直打鼓，看著兒子們興致勃發的樣子，他只好按下自己不踏實的心，只是再三的叮囑著子平做事千萬要慎重點，可不能把信譽丟了。

　　子平讓哥哥帶著他來到張家堡鄉信用社，給素嬋的賬戶匯了款，等他到了大同，就買相中的那塊地皮做建材倉儲生意。辦完這些事，他和子林說想去找素素，商量一下做倉儲的事宜，子林便帶著子平一路顛簸來到素素的村里。

　　進了村的小賣部，子平哥倆買了一箱燒酒和奶粉、餅干之類的東西，有站街嘴長的人們問這哥倆是找誰家了？子林說是去素素家，一看這哥倆提著這么多的東西，便相互擠眉弄眼嘀咕著八成是來說親的，還直打量著這哥倆的樣子，悄聲說，都夠老面的。

　　素素和父母正在家里打掃衛生，看見子平和子林進了院子，素素高興的跑出來親熱的拉住他們的衣袖往家里拉。素素爸看見子林還是上次來的鄉領導，也是熱情的拉著子林說話往炕上推坐，只是和子平點了個頭，氣得素素白了她爸好幾眼。

　　子平悄悄告訴素素在村里貸上款的事，并準備回到大同大干一場，素素高興的竟然說：“子平，我就看好你，你大膽的干吧，你別怕，我全力支持你。”

　　素素這話說出口竟然把自己嚇了一跳，怎么自己會說出這話來，不由的臉色微紅了一下，子平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細心的素素媽感覺到女兒和這后生眉眼不一樣，心里犯開嘀咕了，但沒好意思直接問，而是從側面留心觀察著她倆說笑。素素爸不斷的夠著子林問詢鄉村里的事，他是村里大隊會計，也是一名村干部，面對子林這個鄉領導，自然的想把村里的情況告訴他，子林只好捺著性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隨聲附和著。

　　素素爸喊著素素媽先停下手中的活，趕快出去到村里的豆腐房拾豆腐做飯，家里少有客人，今天怎么也得盡盡心意做做東才好。子林拉著子平要走，可是素素爸死活不肯，子林只好和子平說：“既然大叔這么盛情，那就恭謹不如從命了。”

　　子林把鞋脫了放在炕沿邊角，盤上腿來和素素爸拉家常。子平一看哥哥這樣，便出了院子撇起柴禾來，素素跟在子平屁股后頭去拾柴禾，并讓子平多撇點，剩下給她父母多燒幾天，子平賣力地干著，不一會兒就汗流滿面了，素素跑進窯里去把毛巾拿出來給子平擦汗，素素媽正從街上拾豆腐進來了，看見素素和子平說笑的樣子，很狐疑的回頭看了幾眼他倆進了窯里。

　　炕上素素爸正興致勃勃的和子林一股勁的攀談著鄉里的領導如何好與壞，村里的干部如何好與壞，以及村里的人們如何，好像憋了好久的話只管自個不住嘴的倒著。子林脾氣極好，只是耐心的聽著，并不嫌煩，素素媽一邊在灶火里架火，一邊沖老頭子使眼色，意思是讓她老頭子注意一下素素和子平，可素素爸沒理會她的表情，還是不停的說著，還催著素素媽快點做飯，氣得素素媽干著急沒辦法。

　　素素進了屋洗手開始和她媽做飯，子平抱著一大抱柴禾放在灶火里，他坐在烤火的小板凳上看火架火。素素媽便試探的詢問著子平的生活和收入情況，子平如實相告。不料炕上坐著的素素爸接過話來跟子平說：“后生，靠受笨苦多會兒也不是個頭，你趁年輕，還得琢磨點別的，看看你的倆個哥哥都當干部多帶勁，人家是后山有雨呀，你過的過的就和人家有差距了。”

　　子平點了點頭，笑了一面沒說話。素素氣得沖她爸說：“爸，有你這么說話的嗎？勞動光榮，人家靠手藝吃飯，你還褒貶人家，做人不能太勢利眼吧。”

　　素素爸一聽就急了，脖子上二股筋繃著，伸著腦袋問素素：“你個死丫頭，說你爹是勢利眼，你爹的眼里有水呢，看人看的準呢，你娘老子勞動了快一輩子了，光榮個屁呀。”

　　子林一看這老頭有點意思，急忙打哈哈的勸解著素素爸，并沖素素使眼色，別嗆著老人說話。素素媽用眼使勁的剜了素素爸幾眼，沖老頭說道：“沒見過個你這樣子的，家里一有個外人，就說這說那，生怕讓別人看不出你有水平似的，一點大事也不做主，就會干吆喝。”

　　看樣子素素爸平時也讓著素素媽，見素素媽教訓自己，便收斂住架式，把茶水往子林跟前推，對子林說：“喝水，喝水。”

　　飯菜做好了，子林陪素素爸喝了幾盅酒，素素爸不勝酒力，幾杯小酒下肚，話語就收留不住了，又開始吹侃起來。氣得素素娘倆直嫌他話多語亂，等子平和素素約定好回大同的時間后，哥倆便告辭回去了，素素娘倆送走子平哥倆，素素爸已經歪倒在炕頭上酣睡著了，素素媽氣得把枕頭捂在他頭上，素素笑的直不起腰來了。

　　素素娘倆坐在炕上喝水吃瓜子，素素媽看著素素問：“你和媽說真話，你跟這個子平沒事嗎？”

　　素素怔了一下，輕微的搖頭又像是點頭，把她媽弄糊涂了，緊接著追問：“你說真話呀?是不是有點事。”

　　素素睜大眼說：“能有什么事，就是在一塊慣了，這還非讓你問出事來？”

　　“媽是過來人，能看出個眉目來，媽可告訴你說，你要趁早收住心，這個后生再好，可還是個農業戶農民，你真忍心嫁農民呀？再說他家哥仨個家里窮的要啥沒啥，這后生長的還老面，能配上你這個大學生？”素素媽開始數念上了素素了。

　　“媽多心了，我聽你們的就是了，我自己怎么也得找個遂心的吧？”素素搪塞著她媽說道。

　　“就是，就是，遂心就好。”素素爸翻轉著身子，嘴里嘟嚷著又睡去了，素素媽沖老頭屁股上蹬了一腳，罵道：“一天把自個當成了個活神仙似的，關鍵時候就拿不出來了。”

　　……

　　子林和子平回到家里，子林把見了素素父母和在她家吃飯的事告訴了家人，李德貴問子林：“素素是個好閨女呀，上次金玲產出血也多虧人家那兩個閨女了，要是素素不是個中專生，誰啥爹也差人去給子平說合上，就是人家條件高，不敢張攬呀。”

　　子林說：“爹別愁她，該是咱家的人打也打不脫的，緣分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李德貴嘆了口氣說：“那你是和金玲的事，金玲人家一慕長情的和你過著，現在這社會人心眼這么活泛，說不好哇。”

　　子安說明天他要回縣里上班去，子平說后天就走，看著孩子們又要離窩，李德貴老倆口感慨的說：“我們內心是不忍心你們離開身邊，可是村里的后生們都在外打工，我們也不能讓你們滯留在老家，在外面你們主要靠自己，身體是第一位的，不能硬撐著，遇事哥幾個多商量呀點，不能憑個人義氣沖動辦事。”

　　子安和子平點著頭答應著，反正每次回來爹娘就是這一大堆的貼心話，人老了，只有話語能給兒女們了。

　　這時，院門外進來了萬華叔和辛大嬸，聽說明后天哥倆走，便過來說說話，萬華叔還問子平：“后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該張羅自個的親事了，你不能等著子安先找，你應該先找了，趁現在正在勁上，明天大叔托周邊的媒人給訪查訪查有合適的女娃娃嗎。”

　　子平一聽連忙說：“萬華叔說笑呢，我現在還顧不上的了，等年底的吧。”

　　這時院門又有人進來了，李德貴朝窗戶外一眊，嘴里嘟嚷了句：“哎呀，這后生稀罕的回來了。”

　　聽見爹這么說，子安和子平出去一看，竟然是二和尚來他們家了。至從他們哥倆陪他招親后一直就沒有見過他的面。原來二和尚也回來探親，一年他夏天回來幾天，過年回來幾天。聽說子安和子平也在老家里，他便趕來看望他倆。

　　二和尚進了屋里，向李德貴老倆口、萬華叔和辛大嬸打了招呼，一家人都打量著二和尚的樣子，明顯他比以前變胖了，只是腦袋還禿頂著，但眼睛不像過去那么老不停的眨巴了，也不紅禿禿的難看了。看見大家都這樣看著他，二和尚難為情的笑了，告訴在場的人們，他招親過的挺安靜的，岳父岳母對他不錯，現在結婚生了一個閨女，下一步再打算要個小子就圓滿了，盡管孩子們隨女方姓，但他很高興，終于有了自己的家了，雖說是招女婿，遠在千里之外，但在那里有了自己的妻小，家就在那里。

　　看著二和尚知足的樣子，子平為他很高興，曾為他一個人飄泊在異鄉而擔憂，現在經過一段時間看，二和尚也走出了生活的低谷，聽他說現在靠自己掙饅頭的手藝，掙錢還挺輕松的，養家沒問題，只是有點歲數了，開始想家了，所以抽空老想往回跑，惹得女方家里父母不太高興，以為他當招女婿不死心呢，所以也對他看管挺緊的，生怕他撩下家小跑回來呢。

　　萬華叔對二和尚說：“我當年在口外也是和你的心情一樣，扎不住根，現在老了，落葉歸根了，可是你和我現在不一樣，你有家小了，就得負責任，總不能顧自己的感受，再亂跑了，有妻兒管他是招是娶都一樣，孩子老婆是自己的，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根吶。”

　　二和尚跟萬華叔說：“您老說的對著呢，我一開始不想在那里厲害呢，一到晚上就偷著哭，好幾次就想扔下攤子跑回來，可一想到和我媳婦家寫了契約，如果我跑了，不就把這家子坑了嗎？咱們這里的人是正經人，不能干那些沒底子的事，所以強忍著經過了考驗，結了婚有了孩子，那點想法就熄捻子了，現在就是一心的掙錢養家，把人家過好了，現在在她們村里也算是中等戶，沒人小看咱。”

　　看著二和尚自信的樣子，子平拍著二和尚肩膀說：“老二，你告訴我，你現在還想那個春蓮不了？如果你倆還是那樣，你會這樣說話嗎？”

　　二和尚被子平說的怔住了，良久，他有點傷神的說：“不瞞你說，你一說春蓮，我就心里難受，一開始我特別恨她，后來就漸漸的理解她了，有時候覺得她好可憐，為了一口飯，有一天沒一天的跟不同的男人到處亂跑著，男女都一樣，別看他吃穿多好，一個人在外面心總是空的，不知道她現在跑那去了，你說，畢竟她鉆過我的被窩里，怎么能忘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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