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塞北揚沙天氣“風沙彌漫眼難開”的情景著實讓人感到歲月的艱辛，領教著沙塵天氣的厲害。清晨起來，整個天空灰蒙蒙、霧召召、陰沉沉的，天空中呼嘯刮著辨別不清方向的大黃風，街上行人被吹的趔趔趄趄很難自如行走，風裹挾的沙塵快要窒息了行人的呼吸，一片天昏地暗，黃沙滿天，一股股黃風席地卷起，時而帶著嗚嗚地吼叫聲，鋪天蓋地撲面而來，只有太陽在天上掙扎著，望上去似乎是一會被揚沙推著走，一會又被擠進來，在灰黃的天空上，在飛騰穿行的濃云重霧中，旋著一個忽強忽弱、忽明忽暗的一個大圓亮點。

　　三月的大同就是如此糟心，天色灰蒙蒙的，偶爾還夾帶著風雪漫天，是個早晚涼中午微暖意的節令。子平干裝修活，大多是在室內進行，遇上活兒急中午就不回去，這天氣也不想出去，就和一起干活的伙計們就近到樓下的小吃部或是買點簡單便飯盒飯之類就地抵頂一下肚子。困了就在地上鋪上廢紙箱打個盹迷糊一會兒，出來討生活掙錢，能將就就將就，錢不光是掙出來的，更是省出來的，子平一想到二和尚招親那個村里叫張賽英說的話就黯然深思。

　　干裝修接活兒的客戶主要是到素嬋商鋪里采購裝修材料的顧客們，也有的是看他們干的活兒好，再由客戶介紹給別人的，別人的活兒是由木工介紹給水電工，水電工介紹給泥瓦工相互之間轉接介紹的，互相之間提點成，但子平直接把提成省去，他不能讓素嬋和客戶之間建立的良好信譽受損，和他一起干活的小工子們不樂意了，偷著去要提成，讓子平攆走了。他想的是靠信任和干活手藝來占領市場，其他的他并不想指望鉆營投機取巧找空子來賺錢。

　　老家里的饑荒這幾年他替父母還的差不多了，李德貴即高興又愧疚，高興的是他的子女們都有了自食其力掙錢的能力了，尤其是哥弟兄幾個人中原本不看好的子平，現在竟是他掙錢最多。這個悶小子心里說話做事，咬牙吃苦盡孝心，把老家里從虧空狀態拖出困境來。愧疚的是自己當初沒有硬堅持讓他繼續讀書，通過念書成才，盡管現在是掙錢多些，可畢竟是受苦力掙的，加上戶口還在老家和他老倆口在一起，依舊是個農民。子林、子安掙的是有數的錢，可畢竟是國家干部、正式工人，非農業戶口吃供應糧的，錘子不大架不住打的連，生活的基礎還是靠一點一點的積攢起來的。

　　素嬋的兒子開始上小學，閨女得由她親手抱著哄著，一放下來就號啕大哭，抱在懷里才安靜。她還得中午正點給上學的孩子做飯，不比以前吃飯時間早晚可以隨意些。主要還要打理生意，招呼前來鋪面的客戶，一天下來累的像散了架似的，披頭散發，面色蠟黃，原來富態白胖的臉蛋消瘦了好多，發福的身材也苗條了，充足的奶水時不時浸出前胸，一身**味兒，散發著成年女性的母性純美。她男人高潤福不會照料生意，只知道接送孩子，給客戶送送建材，賣力氣，以前是纏著素嬋的身子賣弄傻力氣，現在是把小女兒放在自己肚子上，舉高捧低的逗孩子作樂趣，氣的素嬋拿他干著急卻是沒辦法，他是生就的這個樣，后天再調教他也學不了伶俐，玩不轉事情。眼下急需要加個人手來幫她打理生意，加上子平的商鋪也由她經營打理，只是到了年底大算賬才結算，子平愣是不讓她分成，只是按房租算還貸款，掙的工錢替老家里還債，自己也不攢錢，要不就是請她們一家人吃飯，給素嬋孩子買玩具和學習用具，完全不把自個當外人，素嬋反而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好弟兄也明算賬，這樣時候長了說不清，如果以后子平成了家有了媳婦，怕閑話就此拉下了，盡管她知道子平不是她這樣想像中窮計較的人，可這樣也不是她素嬋為人處事的做派，慢慢地子平這樣的不在乎反而成了她心中的一個結了。

　　在老家的素嬋父母給素嬋打電話問詢情況，并說是上衛校的五妹子素素畢業了，學校讓自主擇業，不管分配就業，她自個在外亂跑著聯系找單位，一個女孩子在外家里不放心，于是找有關系的親戚幫忙，在張家堡鄉衛生院實習干了幾個月，鄉下衛生院簡陋而單調沒有生氣的日子對素素沒有吸引力，呆的實在是憋屈的慌，村里少見年輕人身影，沒有活力的農村生活，怎么能讓這么個大閨女能安心呆下去？和父母吵鬧著要去北京、省城等大城市去闖蕩，家里大人攔著不讓她去，她就在家里耍小孩子脾氣，摔門子磕碗，一天耷拉著個陰沉臉，沒個笑顏，閨女大了結仇人，不能老養著，要不就早早的把她嫁了隨人去，要不就出門自個料理去。素嬋姊妹五個，她家里大人們曾一直想要個小子，卻是天降五朵金花，素素此名還是她老子實在沒耐心等小子出世了，順延下來隨口叫的，因為這素素老和她爸不高興鬧意見，問她爸為什么重男輕女，給她叫了這么個俗不可耐的小名，把她爸纏的實在沒辦法，只好說呆名好叫好養活，他把這五朵金花老在手里攥著，一朵一朵澆夠水才讓她們綻放的，沒成點樣子家里決不放手，只是這素素從小慣的賴，性子急，加上念書受教育后在外面上衛校，總想自己出去看看世界，一個大閨女家怎么能讓父母放心她只身在外呢？所以給素嬋打電話讓她抽空回老家來，勸勸五妹子素素讓她安心些，姊妹五個數素嬋當家作主成事，她在家里是最有說服力的人。

　　就這點事還值的說上老半天，素嬋覺得父母操心多余了，可一想到父母也是不容易，對女兒的管制也是合情合理的，她當年不也是讓父母揪心了好多年嗎？連這姊妹幾個取個名字也要向先生們問詢個遍，素珍、素蓮、素環、素嬋、素素，多有文化的女兒韻味呀！她當初學裁縫手藝找對象，父母也是為她操了老大的心吶。姊妹幾個一天天的長大著，讓父母愁眉不展的犯惆悵。父母心都是這樣啊，素素成了大閨女了，這個小妹妹從小愛鬧騰，姐姐姐夫們淘個遍，愛臭美，愛好看，姐姐們替換下來的衣服她不穿，給她買的衣服顯老土不愛見，總要自己認為可心的買，從素嬋這個當姐姐的角度看，一直把她當個小姑娘對待，沒想到現在一眨眼成了二十多歲大閨女了，想當年和子安說笑時想把素素介紹給子安時，她又覺得她這個五妹子太嬌寵嬌氣，真怕和子安不合脾，所以也就是說說笑笑當個談資而已，并沒有真心的當回事放在心上。歲月不饒人啊，現在素嬋自己也成有了倆個孩子的母親了。

　　想到這，素嬋便和她父母說讓素素先來大同和她呆些日子吧，她回去抽不出身來，里里外外的太忙了，讓這個妹子來她這里還能幫她頂攤看孩子，姐倆在一起說說心里話交交心，她也好規勸規勸素素的心思。并讓她父母和素素說素嬋太想她了，讓她來看看姐姐一家人，素嬋娘老子一聽蠻高興，讓素嬋來勸說素素收收心正合適，不至于她到處亂跑而家里鬧心，于是約定好此月底讓素素去大同。

　　素素聽說素嬋想讓她去大同看她挺高興的，畢竟是城市地方，紅火熱鬧，一直挺向往的，素嬋在那里幾年來，她還是十幾歲時隨家人去過一次，一晃又是幾年了，她也長大了，對城市有了新的感覺和向往了，所以她欣然前往。

　　高潤福自然而然的按素嬋的指示去北關汽車站接這個小姨子，車到了站，素素在車上就沖她姐夫高潤福擺著手，拎著好幾包小米、大豆和葵花籽費勁的走下車來，高潤福急忙上前接過來大小包裹馱在自行車橫梁上，帶著素素來到東關素嬋處。

　　當這個風風火火的五妹子出現在素嬋面前時，素嬋心里欣喜極了，這個一年一變化的大姑娘正是越變越好看的時候，長的高挑豐滿，剛毅的臉上俊氣又清秀，一副精明干練的樣子，像她姊妹們的性體氣質。素素見到素嬋一把抱住了姐姐，**的臉蛋緊貼在素嬋的臉上，“啪啪”的先來親上兩口，這個死女子什么禮節，一下子把素嬋蹭了個大紅臉，急忙推開了素素說：“瘋丫頭，沒大了。”

　　素素笑呤呤的沒說話，又抱起外甥女沖小孩子的臉上、嘴上、眉額上親個沒完，逗的小孩子一驚一咋地直叫喚，哭個不停，素嬋只好搶過懷來拍哄著孩子，讓素素坐下來好好說話。

　　姊妹相見，親熱的話自然拉個沒完，高潤福在旁邊正聽的起勁時，素嬋白了他好幾眼，嫌他愛聽女人們說話，他只好轉身忙別的去了，素素卻沖素嬋挑起大姆指說姐姐訓夫有方。素嬋推了她一把讓她閨女家別信口雜說，再說素素還是上過中專的人更要注意形象，那知素素笑她太傳統，像個馬克思老太太。姐倆說笑中，素嬋講起當年和子安說要把素素介紹給他時情景，素素噘著嘴有些不高興了，責怪姐姐說：“姐，你可不能把我當小孩子看了，不能以你的眼光給我介紹對象，我對男孩子有自己的標準，人要帥，長的要有樣，還得對脾，更要對眼緣，你可不能找個你認為感覺好的后生就給我，我不一定看得上，你老這樣著急，想處理我呀？”

　　素素沒遮沒攔的話氣的素嬋連擂了她好幾拳頭，她哼哼地打著哈哈，吵著讓姐姐姐夫先請她大吃一頓大餐，一路上餓了，再加上聽說要來大同，在老家前兩天里就沒好好吃飯，空著肚子等著來大城市解餐飽腹。素嬋也想讓妹妹好好吃頓飯，便喊著高潤福去找子平早點回來，晚上和她家里人一起到飯店吃飯。

　　今天子平干完了一家的裝飾活，誰知這家是個膩歪茬子，挺麻煩的一個主兒，在他們干活中間就指手劃腳，一會兒這不行，一會兒那不行，要求返工的耍笑人，不停地挑毛病，還不想給工錢，子平他們耐著性子解釋說好話，這家伙就是想白鏟干撇的賴賬，子平忿忿地氣惱了一整天，中午飯也沒吃，這家伙磨嘰了一天，子平終于按捺不住氣性，抄起干活家什把辛苦干了十多天的裝飾墻體刨個稀爛，惹得這家左鄰右舍都過來看希罕，一看子平他們氣憤的神色都不敢上前相勸，堵在這家樓梯門口擠著，指指點點看熱鬧，這家賴主兒竟抱住子平的腰要賠償，被子平一轉腰摔開一邊去，順手一個大巴掌拍在這家伙臉上一個大紅印子，這家伙捂著臉跑著說要去找人找子平他們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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