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不知道多少巡，含真終于找到了借口退席，隨手將尚月送來的木匣收入袖中，到臥房去看那枚讓她揪心的鳳凰蛋。

　　鳳凰蛋還置于敞開的木箱中，下面墊了許多華美的綢緞，柔和的燭光中，愈發顯得艷麗多姿。

　　少芒好奇的撲上去：“還是枚蛋就那么美，孵出來的小鳳凰不知道會漂亮成什么樣？哎，這蛋還有孵出小鳳凰的可能么？”

　　含真沒顧得上答話，她疾步上前，將蛋從木箱中拿出來，吩咐狍子精去山里找一處干燥隱蔽的山洞。狍子精應聲去了。

　　“這箱子挺好的，你還找山洞做什么？”少芒不解。

　　“綢緞木箱都是匠氣過溢，無甚靈氣的東西，更不要說那些靈狐天天擦拭，日日上香，這樣就算供奉的人再虔誠，再放幾十萬年也孵化不出鳳凰。鳳凰蛋孵化若沒有鳳凰媽媽的真氣相助，便須讓它感天地靈氣，汲取日月精華，就算這樣，也得上萬年才可能孵出小鳳凰。白藺師兄是走獸，不了解鳥族的繁殖，好心反而辦了壞事。”

　　說罷嘆口氣，眼睛有些酸澀：“也不知道折騰了這十萬年，小鳳凰的元神還在不在？”

　　迦樓羅與鳳凰源出一脈，類比靈狐與九尾白狐的關系，卻比那還要親密幾分。傳言說混沌初開時，鳳凰育鹓雛等五胎，鹓雛又育九雛，迦樓羅便是其中之一，這么算下來，鳳凰是迦樓羅的祖輩。可惜時間久遠，那些造世神祇早已化為塵埃，也沒人能去考證。

　　遂將朱雀、鹓雛、青鸞、鸑鷟、白鵠、孔雀、彤鶴、藍鳧、雪鸮、紫燕、大鵬、招風、奔雉、百鳴等十四類遠古神鳥列為一輩。

　　少芒拍一拍她的肩，道：“鳳凰這樣的神物，若是這么容易就逝去，也太對不起發明成語鳳凰涅槃的人了。”

　　她勉強笑一笑：“但愿吧。若真能孵出來，我一定好愛護他。”

　　含真自己尚未從蛋里爬出來時，父母便都已羽化。幸好她父親參透天機，知曉自己命不久矣，便未雨綢繆，早早將她托付給妄采上神。

　　妄采上神雖平日里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绔子弟，做起奶爸來倒還有模有樣。謹慎測算多日、同無數鳥族前輩討教后，將她置于符惕山風水最好的一個洞中，每天不辭辛苦地把她搬出去曬太陽，隔著蛋殼同她講迦樓羅一族的傳說，當然，說的最多的還是他自己的傳說與情史。

　　白藺當時是妄采唯一的徒弟，獨自陪著妄采這個神兜兜的師父那么多年，驟然多出個尚未出世的小師妹，喜悅難以言表，照顧的也是盡心盡力，還特別喜歡在妄采自吹自擂時跳出來拆臺。

　　少芒道：“你師兄既然親眼目睹了你出生的全過程，為什么卻在鳳凰蛋上犯了低級錯誤？”

　　含真也覺得奇怪：“大約他以為鳳凰與迦樓羅是不同的？或者時間太久，他忘了？”

　　少芒一攤手：“白藺上神是帝君，日理萬機，忙起來忘了照顧鳳凰蛋也是有可能。”

　　含真輕輕撫摸手中的蛋，帶著無限愛意道：“算了，不想了。只要小鳳凰安然無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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