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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如臨大敵


  周嬤嬤自覺得已經跟大太太把京城侯府里太夫人的意思說明白了,眼見王氏臉色不好看,她也知道事情不可做絕,便提出了告辭,出來的時候給站在一邊的陳氏使了個眼色,才跟著韋嬤嬤離開了。

  王氏凝眉思量了一會兒,發現太夫人賞下的陳氏竟然還待在屋里,睨了她一眼,欲待發火,又忍住了,對著她揮揮手,意思是叫她出去。

  哪知對方卻裝傻充愣,移步走到王氏身旁,“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王氏懶得給她好臉,斜睨著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轉過臉,“出去!”又吩咐丫鬟們,“把‘陳姨娘’請出去!”

  見自己被幾個丫鬟圍攏起來,陳姨娘咬了咬唇,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太夫人既然把妾身給了老爺和太太,也是盼著太太能疼惜妾身,還請太太給妾身一條活路。”

  王氏被她的突如其來的一招給弄得愣住了,再一想她說的話,不禁大怒,“你一個伺候人的丫頭,敢仗著太夫人的勢在我面前使心眼子,趁早滾回去!”

  韋嬤嬤把周嬤嬤送到后罩房,安排了一間打掃的干凈整齊的屋子,道,“這后罩房地方窄些,委屈您住這兒,盧管事他們住后街上的一處院子,也是打掃干凈的。”

  周嬤嬤見屋里各樣東西都是新的,心里也是滿意,不過面上仍是端著,“那就多謝了。原本主子怎么安排,我們只管聽著便是,不過我也明白,太太這是敬重太夫人她老人家,才連我們這樣的也高看了。”

  韋嬤嬤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您客氣了,這一路勞累,我就不耽擱您歇著了。”

  “等一等,”見韋嬤嬤要走,周嬤嬤道,“按理說我該給各位小主子請安……”

  韋嬤嬤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來者不善,也不耐煩和她打機鋒了,索性一推六二五,“這個時辰少爺正跟著先生讀書,兩位姑娘也正和師傅學針線,待他們下了學,周姐姐就能瞧見她們了。”

  周嬤嬤呵呵一笑,“好,稍晚些我去拜見。”等韋嬤嬤一走,她就沉下了臉。

  韋嬤嬤回來的時候,正遇上陳氏在院子里跪著哭哭啼啼,臉一冷,“這是怎么回事?”

  當即就有個小丫鬟回道,“她不肯聽太太的話,把太太給氣著了。”

  陳氏聞言,“我、我不是……”

  韋嬤嬤眼睛一瞇,大聲道,“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是太夫人看老爺和太太在外頭辛苦,打發過來伺候的,以后大家要叫她陳姨娘,都聽清楚沒?什么她不她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阿貓阿狗。”

  她微微彎腰去扶陳姨娘,陳姨娘趁機站了起來,委屈道,“太太叫我下去,也不說叫我去哪兒,我又能去哪兒?”

  韋嬤嬤似笑非笑道,“姨娘想岔了,這等事難道還要太太著意安排?”招手叫過剛才那個答話的丫鬟,“你去,領著姨娘去后頭院子安置,再叫幾個人去灑掃灑掃。”

  說罷,便不再理會陳姨娘,自去見王氏了。

  王氏一連飲了幾杯茶,仍覺得口干舌燥,心口燒得慌。

  韋嬤嬤見她這樣子,知道她這又是氣的,然而也沒有什么好法子,太太的性子就是如此。

  叫人端來一盤洗凈的楊梅,王氏吃了幾個,把簽子一扔,嘆道,“什么事兒都不順當!”

  韋嬤嬤道,“我給太太通通頭吧?”

  王氏嗯了一聲,側身坐了,韋嬤嬤取來梳篦和刨花水,用一塊布圍在王氏頸間,把她頭上的簪釵卸下,解開發髻,在頭上和肩膀上揉捏了好一會兒,直到王氏放松地嘆息一聲,才松了手,用粗齒的梳子將頭發梳順了,又用細齒的篦子從上到下梳了一百下,沾著刨花水將頭發松松的挽了個髻,重新插戴好簪釵。

  “嬤嬤你這雙手,家里沒一個能比得上。”

  韋嬤嬤笑了笑,“趁著現在還能干得動,就多伺候伺候太太,再過幾年人也老了,眼也花了,手也抖了,太太就該嫌我手上沒有輕重了。”

  “這是什么話呀——”王氏嗔道。

  過了一會兒,王氏突然開口道,“這幾年我也沒再提拔新人,老爺身邊一個妾也沒有,說出去不免讓人笑話,太夫人給了個陳氏,倒是給我提了醒,咱家好歹也是體面人家,家里只有一個妾,也不太像話。”

  韋嬤嬤不動聲色,“太太有了人選?”

  “……你看浩月怎么樣?”

  韋嬤嬤心里暗喜,浩月是太太身邊信重的丫鬟,偏她還是李嬤嬤的侄女,原先看她性子沉靜,也就隨她去了,可自己年紀漸漸大了,若是將來自己不能再守在太太身邊伺候,頂替自己的八成就是李嬤嬤。

  到了那時候,自家兒子恐怕就要看李嬤嬤的臉色行事了。

  這叫韋嬤嬤怎么受得了?

  可若是李嬤嬤在太太面前挺不起腰抬不起頭呢?

  只要浩月成了老爺的通房,太太再怎么重用李嬤嬤,心里總會有一根刺。

  至于李嬤嬤會不會反了太太,韋嬤嬤是不擔心的,這人一家子性命都攥在太太手里,爹媽又是在王家伺候的老人,她不敢,也不可能做出對不起太太的事。

  心念電轉,韋嬤嬤道,“不如先問問她們,免得有什么不妥當的。”她們就是不愿意,胳膊還能拗得過大腿么?

  想到李嬤嬤難看的臉色,韋嬤嬤輕輕呼出一口氣。

  魏紅獨自一個站在門邊,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太太的話隱隱約約讓她聽了大半,話里的意思不算隱晦,聰明如她,自然是明白的。

  看著西邊廊下正在做針線的浩月,她眼里閃過一絲嫉恨,抿緊了唇,眉頭擠出了個“川”字,等聽到屋里叫人,又忙擠出一副恭順的笑容,輕手輕腳的進去了。

  李嬤嬤跪在地上,頭上冷汗津津,她想也不想的答道,“不敢瞞著主子,我侄女浩月確是訂過親的,是她祖父還活著的時候和盧有才盧老管事定下的,對方是盧老管事的侄孫,現如今在京城的鋪子里做學徒。”

  王氏皺眉。

  盧家雖是奴才,可在侯府也算是根深蒂固,這一次跟著周嬤嬤來的那個管事就是姓盧,聽說是太夫人手里得用的人,便是她們這些做主子的,輕易也不會招惹姓盧的。

  韋嬤嬤罵道,“好大的膽子,主子未曾發話,你們竟敢私自婚配!”

  李嬤嬤磕頭不止。

  “好了,你起來吧。”王氏擺擺手,“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是有一樁好親事,想著浩月伺候我一場,自然該有個好歸宿,既然已經訂了親,就罷了。”

  “謝太太,太太慈悲!”李嬤嬤又磕了幾下,才低著頭站起身,小心地退了出去。

  王氏撐著額頭閉目想了一會兒,突然道,“叫魏紅進來。”

  韋嬤嬤勸道,“太太,她家里人都在外頭,跟府里沒有牽累,恐怕以后不好管教啊——”

  王氏淡淡一笑,壓低了聲音,“嬤嬤想的我也想到了,她自以為在我面前瞞得好罷了,這樣的小人,只要有利可圖,就不怕驅使不動,以后若是不聽話,賣掉就是了。”

  唐輜晚上回到家中,方知自己多了兩個妾室,他沒心思去想美人,只問王氏是如何安排侯府來人的。

  “他們一下子來了幾十口子,家里就這么點兒地方,哪里住得開?太夫人身邊伺候的周嬤嬤住在了后罩房,我又叫人去后街賃了個干凈院子讓其余的人住過去,有事再叫進來。”

  “可說了為著什么事來的?”

  王氏冷笑,“那周嬤嬤只送了個陳氏過來,別的一概一問三不知,也不知是真糊涂還是裝不明白。太夫人行事,這么些年了老爺還看不清?左不過一個‘錢’,一個‘權’。”

  唐輜有些頭疼,在這泉州,能讓太夫人花心思的也只有“錢”這件事了,他雖是太夫人的長孫,卻還是知道自己的斤兩的。

  太夫人恐怕是盯上了遠洋海貿了,照著她老人家的脾性,恐怕沒什么耐心等待造好了船再招募水手買辦貨物,多半是要跑到人家的地盤上去分一杯羹。

  一想到這種可能,唐輜就恨不得先回衙門里待上十天半個月再說。

  不過,想也知道躲是沒用的,還是先和李家通個氣兒吧,萬一這些眼高手低的奴才仗著太夫人的勢真把人得罪了,也好有個轉圜的余地……想到就做,唐輜匆匆去了書房,寫了封信就派人送去了李提舉家。

  曼春聽說了侯府來人的事,又聽說京城太夫人賞給她父親一個妾室,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直覺告訴她,這里面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就吩咐下去,以后院子大門不許隨時開著,進出都要報備一聲,看到眼生的人尤其得警惕著些。

  宋大管事的長子宋力是侯府車馬房侍弄騾馬的,他媳婦宋力家的原是府里跟著出門的媳婦,這次夫妻兩個也跟著來了泉州,說是來看看老父親。

  曼春聽說了,就告訴小五,放她們娘倆一日假,回去團聚團聚,“隔著幾千里路,要見一面委實不容易。”

  小五卻苦著臉道,“姑娘還是給我們發道明旨,叫我們別回去了吧。”

  小屏笑她,“喲,怕見嫂子呢?”

  小五往外頭瞧瞧,噓了一聲,“仔細我媽聽見,又得訓我。”

  見曼春面上沒有什么不悅,她道,“姑娘的好意我哪能不知道?只是這其中實在有個情由,我媽是繼室,只生了我一個,哥哥們都是前頭那位生的,他們不待見我們,唯恐我們占了我爹的便宜,但凡有個名頭便來要這要那,偏我爹疼他們,有什么好的都給,到了我這兒一根頭繩也是多的,別說什么體己,從小到大我吃的、穿的倒有大半是我媽做針線換來的。我那嫂子是個錢精,但凡有點兒什么都能讓她搜羅走了,我們娘倆要是穿戴的好,她多半要算計,要是穿戴的不好,又要被她笑話受氣,所以還不如不見。”

  小屏道,“你爹疼你哥也就罷了,怎么你嫂子這樣,他也縱容著?”

  小五嘴一撇,“他多半想著,我嫂子便是都弄去了,也是他孫子受用,不過是家這頭倒到家那頭,論理,他這么想原也不差,只是委屈了我媽。”

  曼春想了想,笑笑,“也罷,隨你,不過你爹那里到底不好弄得太難看,他們要是來叫你,你們還是回去瞧瞧,”又叫小屏把首飾匣子抱來,從里面挑了只鑲米珠的銀鎏金鐲子和一對金耳環給她,“鐲子你戴,耳環給你媽,這世上多得是看衣裳待人的,你家里來了親戚,總不能太寒酸叫他們小瞧了,那樣,你媽不是更要受氣?”

  小五極力推辭,“無功不受祿,怎么能叫姑娘破費?再說了,我也想明白了,得他們一句好又能怎么樣,還是自己的日子過得舒心才對得起自己。”

  曼春笑道,“你能這么想,倒也沒錯。這不算無功受祿,昨兒還有人說我長肉了呢,可見你媽做的飯菜好,這原就是要賞她的,收下吧。”

  第二天,小五她娘果然就回去了一趟,卻沒叫小五跟著,去了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曼春聽小五稟道,“見了面,也說了話了,不敢耽擱差事,就回來了。”

  曼春見小五面上沒什么笑意,心里嘆了一聲,沒說什么。

  眨眼間就到了端午節。

  唐曼寧原本想去出去游玩一番,因著家里住著周嬤嬤等人,王氏便拘著她,沒讓她出去。

  從端午的前一天開始,闔府上下都沉浸在過節的氛圍中,各人都分到了粽子。

  唐曼春也叫宋大家的準備了五六樣餡料的粽子分給眾人,又給小丫鬟們放了假,任她們跑到花園子里去采來花染紅指甲,聽說她們斗草,還叫童嬤嬤去給管花園子的婆子們送去了粽子和菖蒲酒。

  至于父親和兄姐那里,她特意挑了好看又整齊的粽子,系上五彩絲線,十個一串或五個一串放到攢盒里,帶著童嬤嬤親自送去。

  入口的東西,她是一絲一毫也不敢往太太那里送的,可不送又顯得失禮,想來想去,便用錦緞縫成粽子的形狀,外頭纏上彩線,一個個只有核桃大小,里頭塞上生糯米、朱砂和雄黃,五個一串,穿了兩串放到盒子里叫宋大家的送過去——好歹是個意思。

  偏巧宋大家的出去了這一會兒,小五跟她嫂子就鬧出了事。

  小五的嫂子宋力家的也端了幾個粽子來找小五和她娘,正好讓春波遇見了,就把小五叫了回來,正看見她嫂子探頭探腦的朝二姑娘屋里瞧,小五冷著臉叫了聲“嫂子”,往廚房看了一眼,見她娘不在,就收了粽子,領了她嫂子在門口說話。

  不多會兒的工夫,竟吵了起來。

  旁邊自然有勸架的,都道,“大節下的,你們姑嫂就不能好好說話?吵吵鬧鬧的叫主子聽見了多不好。”

  哪知這兩人卻越吵越厲害,若不是眾人使勁攔著,幾乎要打起來。

  這時童嬤嬤陪著曼春送了粽子回來,見鬧得不成樣子,曼春惱道,“這是什么人?在這里鬧。”

  童嬤嬤護著曼春進了屋子,轉回來就罵小五的嫂子,“快住口吧!這是什么地方,容你這樣撒潑!”

  宋力家的倔著嘴,“我教訓自家小姑子,又怎么了?”

  小五一邊哭一邊罵道,“呸!漫說是你!就是我爹我媽,也沒有這樣說我的,自有主子做主!你算什么玩意兒?怎么不掉錢眼里淹死!”

  等到打發了宋力家的,小五去洗了臉,宋大家的從外院回來,聽說了這事不禁大驚失色,領著小五過來請罪,“不該在姑娘面前鬧,請姑娘責罰。”

  曼春問她,“今天這事恐怕不是沒有來由的,你們和我說實話,究竟是為了什么?”

  小五低下了頭,宋大家的也紅了眼眶,“她嫂子貪圖人家聘禮,要把小五說給個瘸子,前幾天就跟我說了,我沒同意,他爹也不樂意,今兒又找來了,我不理她,她竟去勸小五……”

  周圍聽的人臉上都有些不好看,童嬤嬤道,“這也是你平日里太軟和了,她才敢蹬鼻子上臉。”

  曼春對童嬤嬤道,“嬤嬤你去找宋大,就說我說的,我屋里的丫頭,沒有我發話,誰也不能隨意做主。”

  又對宋大家的說道,“你們用心做事,將來該置辦嫁妝的、該養老的,我一樣也不叫你們難為。”

  她看向周圍,略略抬高了聲音,“這院子里但凡是服侍我的都聽著,只要你們忠心做事,我今兒對小五和小五她娘說的,在你們身上也是一樣。”

  童嬤嬤去找宋大管事說了此事,回來跟曼春說道,“他倒不是真糊涂,明白了姑娘的話,就跟我說,以后每月拿出三百錢來給小五存著將來好置辦嫁妝——到底不肯多說一句他兒子媳婦不好的話。”

  曼春道,“也是沒奈何的事,他指望著兒子養老送終呢,小五還能給他拄杖摔盆不成?咱們照看著些不叫人欺負了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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