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心中&有人
朱皓學長調侃性地問我,說他一來我就要走,是不是不想見到他。我微微一笑,啟齒否認,見朱皓學長不信,崔澤夕學長還幫我說話。我和他們別過,徑自走了。
我走進林蔭道時,不自覺地側頭向他們望了一眼,見他們倆長身立玉,還站在那兒說些話,夕陽的照面,為他們的背影投下了可愛的陰影。
因為有我的幫忙,利子惠沒再偷偷跑去旁聽崔澤夕學長他們的課。其實,自從她被人發現后,就沒有去旁聽過了。
利子惠讓我直接代筆寫情書,我不同意,我是在崔澤夕學長的社團里學習書法的,他認得我的筆跡,難免會造成誤會。我將自己假設成利子惠,模擬她的心態和口氣在草稿紙上寫下一段表達愛慕之情的語言(寫之時,我總感覺自己是在犯罪,這個忙幫得著實情非得已,并不符合我的作為,雖然以撮合的名義為之。),然后讓利子惠自己用信紙騰抄,自己折疊好,由我轉交給崔澤夕學長。幸而,一周也就那么一次,再多也沒有了。
我并不是經常遇見崔澤夕學長的,除了上書法課的時候,當然,偶爾在路上也可能會碰面。
第一次把信轉交給崔澤夕學長時,他顯得有點驚訝,接過信時,向我投以疑問的目光。我表情略顯無奈,因為利子惠在我要把信轉交出去之前,特別強調,不得說出是誰讓我轉交的,所以我只能對崔澤夕學長說是某個人托我轉交給他的,而她不愿意讓他知道她是誰。崔澤夕學長收下了,只露齒一笑,什么也沒說。
請崔澤夕學長吃飯的忙,我是幫不上了,利子惠那鬼丫頭后來不知怎么的,竟改變了主意,不需要我幫她這個忙了,當初她還搞小動作,施苦肉計,一把鼻涕一把淚哀求我來著。
我問她原因,她只是一味地傻笑,許久,她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我要跟你去上課。”
她所說的課,也就是指書法課,別人不明白她的用意,我還能不明白么?這丫頭,不是沖著心動之人來的,是沖著誰來的?
利子惠似乎變得大膽了些,她不再像之前一樣瑟瑟縮縮偷偷摸摸,同我去上書法課的第一天,見了崔澤夕學長,就向他說明了自己是來旁聽的,但一句話里頭,有半句是違心的。
“我對書法有著濃厚的興趣”,這就是她來旁聽的理由,我不曉得崔澤夕學長是不是被她誆過去了,總之我聽了她這話差點沒笑出來。
在期末即將來臨,書法課即將結束的之時,她才來旁聽學習,還說自己對其興趣濃厚,明明是別有用心,不敢說出來而已。
利子惠這次旁聽倒是有模有樣、殷勤得緊,別人得不到向崔澤夕學長請教的機會,唯獨她搶到了,問了一連串關于書法上的問題。在這里,必須說明的是,她所問的一連串問題,都是經由我轉述給她,她再轉述給崔澤夕學長,也就是說她事先跟我討教過應該問的問題,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才把別人向崔澤夕學長請教的機會給剝奪了。
我和利子惠坐在一起,利子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我俱一目了然。
我注意到,崔澤夕學長在給她做講解時,她面浮暈紅,神色緊張,眼睫毛頻頻眨動,我似乎能聽到她心臟跳動的不規則的頻率。我看,她根本就沒在聽,她完全投入到自己動情的波瀾澎湃中去了,從崔澤夕學長講解完她每問的一個問題后的遲鈍反應中可以了然。
上完課后,一走出教室,她就執了我的一只手放在她胸口,讓我去感受——與其說是感受,不如說是分享——她那狂亂而熱情的心跳。
離教室遠了,確定崔澤夕學長不會在附近出現,利子惠滿懷激動地說:“心青,你看到了吧,他離我是那么的近,我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我故作不動聲色地回她:“我不僅看到了,還聞到了上了鍋的蟹香呢。”
“怎么?你嫉妒了嗎?”利子惠揚了揚眉毛,仿佛取得了某項比賽的勝利。
“談何嫉妒?你可是連謝謝都不敢和學長說呢。”我笑說,“你敢說你不是刻意逃避道謝,逃避提起那件事么?你的所感所覺,你的歡樂與緊張、期待與等候,可不都包含在一廂情愿里頭?”
利子惠撅嘴怒視著我,從我手中奪過那本崔澤夕學長借與我還未還回的書法書,丟下一句“我替你看”,快步走到我前頭去了。
吳雪兒和莫初枝也對利子惠突然心血來潮跑去上書法課的做法感到奇怪,她們倆從利子惠嘴里得不到合理的解釋,便猜測利子惠定是看上書法社里的某個俊俏男,把她迷去上書法課去了。
莫初枝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利子惠說:“子惠,你是不是看上書法協會的會長了?”
吳雪兒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利子惠這么說:“子惠,最近反常得很,你該不會瞞著我們仨兒偷偷談起戀愛了吧?”
利子惠并不理睬她們,由著她們胡亂猜測,只要她不說我不說,她們也只能是胡猜亂測,猜測而得不到證實也就失去了好奇。解釋即是掩飾,有時候緘口不語未必不是好事。
打利子惠每周去旁聽書法課以來,我皆是當著她的面把她的愛慕信交給崔澤夕學長,也遂更加撇清了她的懷疑,我想崔澤夕學長是無論如何想不到寫信之人會是我身旁的這位懷春妙齡少女。
這位懷春妙齡少女其實并不淡定,她的眼睛一直鎖在那封信上,直至它到了心儀之人的手中,望眼欲穿的期待取代了害怕丟失的緊張。
即將到期末,期末意味著醒來各門專業與非專業學科的測驗,我把兩份兼職辭了,為了更好地復習考試。算算我做兼職賺到的錢,還不夠還卻十分之一的債務,所幸昊宸堯并不缺錢花,不像其他債主一般,頻頻催債,否則,我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他人了,很難猜想他到底干什么去了。重返母校復讀,應該并非他所愿,或是被迫,或是情非得已,不然,他不會不以學業為重,頻繁不來上課。
期末了,不曉得他會不會參與期末考。參加也罷,不參加也罷,對他來說應是無甚影響的,他是重讀大學可不是沒讀過大學。參不參加考試,能不能畢業,對他來說無足輕重,他來大學也只是充個數而已。照此看來,他很大可能不會回來參加考試。
所有課都在規定的時間內停了,書法課也不例外。上完最后一節書法課,崔澤夕學長說他有些話想單獨和我說,我遂讓利子惠先回去,利子惠老大不情愿地走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崔澤夕學長兩人。
我問他有什么話要同我說。崔澤夕學長并不言語,只是把手中拎著的一個袋子遞給了我。我接在手中,神情困惑地望著他。
不待我問他,他便先一步出聲道:”你朋友的心意我都清楚,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麻煩你把信都轉還給她,還有,叫她以后也別寫信給我了,沒有必要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
“為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句‘為什么’自然而然地問出來了,我本不該問的,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有權利這么做的不是?況且,一個人不接受另一個人的愛慕,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一個中間人跟著瞎摻和個甚?只需按崔澤夕學長所說的做便完了,問了倒顯得我多事。但,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崔澤夕學長凝視我良久——弄得我挺不自在——才悠悠道:“我心里一直住著一個人。”
我從沒聽說過崔澤夕學長有喜歡的人,所以聽他這么說,免不得好奇心大起,想要知道那人是誰,卻又不敢多問。我雖不是好事之人,卻是有幾分好奇心之人。
我發覺崔澤夕學長瞅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打利子惠走后,他一直盯著我看,目光就像定住了一般。
我從座位上立身站起,告訴他我會如實向我的那位朋友轉述他的話,并問他還有無別的事。
崔澤夕學長幾次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我和他相互別過。我走出教室,拐進一條自行車道,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左肩,我本能地往左邊望去,沒有瞅見什么人,也因為如此,我對拍我的那人心里有了譜。她經常與我玩這糊弄人的游戲,而由于習慣性行為,我每次無不上了她的當,她每次見我上當也無不歡樂得眉開眼笑。
毋庸置疑,她拍我左肩時,人早已閃到我右邊去了,她此刻定是在那里樂著。果然,我往右側臉,利子惠那喜逐顏開的模樣映入眼簾。看著她這張彌勒佛般歡樂的笑臉,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其中的緣由自然與她糊弄我無關。
我的心情是沉重的,因為手中提著的袋子,因為崔澤夕學長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該怎么向利子惠轉述。當時答應得輕松,現在要我實踐卻相當困難。我該怎樣委婉地又帶有安慰性地與利子惠解釋?
無論如何,事實一定會使她十分傷心十分難過的,并且這種傷心難過可不是一時的,很有可能是持續好一陣子的。看她笑得那般天真爛漫,還沉浸在滿心的期待與單方面的個人愛戀中,我實在不忍心將信物歸原主,更不忍心告訴她崔澤夕學長拒絕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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