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此&真實
把書全都看完之后,這一天我無事可做,遂坐在書桌前對著電腦發了一忽兒呆,繼而顯得猶豫不決。我心中癢癢,打自第一次看到男子用電腦后,我就一直想打開電腦來自己玩耍,但都沒敢付諸行動。當男子每回都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腦玩得似乎不意樂乎的樣子忽然浮現在腦海,擔心男子會突然回來的顧慮打消了,我終于忍不住打開了電腦,開機的步驟很簡單我已熟記于心。
屏幕亮起了來,我學著男子戴上了耳機,耳機里傳來了“嘀嘀嘀”連續的聲響,把我嚇了一大跳,我看到屏幕的右下角有東西在閃動,我把箭頭移到那里點擊了一下,彈出了一個窗口,窗口空白處畫著雞腸一樣的圖畫,這雞腸圖畫我現在知道是什么了。它不是圖畫,而是一種叫作英語的外國文字,它對我來說仍舊是非常陌生的。
我把窗口給關了,對于這個窗口,實際上,我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男子經常打開這個窗口來敲鍵盤打字(英文)上去,然后窗口會自動回復一連串的文字(英文),男子也常常對著這些我無法看懂的文字不定時地笑一兩聲。
看到男子玩是一回事兒,輪到自己玩又是另一回事兒。我以為自己會上網了,畢竟在一旁觀男子上網觀了這么久,所有的操作我都熟記于心,可現在的我對著發亮的屏幕卻不知所措。
我在找不著邊的無條理的點擊中,漸漸學會了上網,也是在胡亂摸索了好長一段時間后,才對上網有了些真正意義上的了解和認識。說起來不算容易但也不難。
電腦里面神奇而又精彩的網上世界讓我嘆為觀止,其中真是印證了書中所說的那樣:秀才不出門盡知天下事。網上一些東西很多都是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這又增加了我對現今這個時代的進一步認識,我已經接受了我生活在一千五百多年后的今天——這個不可改變的事實,既然不可能再回到一千五百多年前的那個時期,那我就得適應當前的一切,活在當下。這是母后,我相信也是父王對我所期盼所希望的:死者已矣,生者堅強。
男子一整天不在家,不曉得他干什么去了,但從他每次回來手中都拿著幾本書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上學去了。現在孩子們讀書的地方已經不叫私塾,它叫學校,是個很大很寬敞很漂亮的地方,就跟我還在異地的時候,隨同神仙姐姐所看到的那所學校(男子之前就讀的學校)相差無幾。
真想到男子現在就讀的這所新學校去瞅瞅,不過我還是缺少勇氣,盡管對這個時代下所存在的國度已經了解得差不多。
只要男子不在家,我便會開啟電腦上網,感覺像是做賊,曉得男子中午不會回來,做賊也罷,我惹不住在電腦前坐上一整天,完全無所顧忌。男子傍晚回來的時間,我摸得一清二楚,我準能在他回來之前關卻電腦,把耳機放回到原先的位置上,所有被我動過的東西必須物歸原位,以防被發現。
然而這一天中午,男子出乎意料地回來了,沒有一點兒動靜,不,確切地說肯定是有動靜的,戴著耳機的我只聽見串進耳朵里來的優美且動聽的覆蓋了外頭一切聲響的音樂。男子走進寢室時,我還在優哉游哉上網,嘴里跟著音樂哼著剛學會一點的曲兒,沉浸在新鮮和享受中。
一陣清脆的響動穿透耳機里流串的音樂進入到我耳內,雖然聲音被音樂消磨得很小,我還是感覺到了。我沒有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不以為意地轉過頭去,結果被唬得驚慌失措。地面上撒散開四五本書,男子站在凌亂的書本面前,臉上的神情就好比見到了一只闖進了他家里來的洪水猛獸,不,比這要程度深一些,他看見了有駁自然的不該看到的東西,他的雙手保持著書本掉落下來那一瞬間的動作,立在原地久久不動。
懸空的耳機,打開的電腦,自行移動的鼠標,一切的一切全映入男子眼中,如此不可思議,恁人也無法相信這是自己親自所見,男子乃常人,豈有不被唬傻的道理?
我驚惶無措之際只有施用巫術,男子柔柔暈倒在地,這是我來到這個時代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施使巫術。
我把電腦關了,耳機放好,飄到男子身旁想要將他搬移至床上去,可我力量太小不足以搬動人高馬大的他。我第二次使用巫術,將男子送到他的床上去,蓋上薄如蟬翼的被子。
收拾好地面上的書,我累壞了,連續施了兩次巫術又加上極度的驚慌,精疲力盡的我飄回到軟椅上躺下后很快便沉沉睡去。
過不多久,我感覺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轉動了一下身子,人沒醒,那人便繼續拍我。
“喂,醒醒!喂——”耳邊有人叫道。
太吵了!我無奈的睜開眼睛,一個美觀精致的面龐在瞳孔里放大并逐漸清晰,我驚呼著跳了起來,向四周掃視了許久,惶惶然然地問道:“你——叫我么?!”
“你認為這里除了你,還會有誰?”男子反問,那語氣聽上去不怎么友好。
我愈發惶恐了。
“你——你——你能看得見我?!能——能聽得見我說話?!”
“開什么玩笑,你不是鬼不是魂,為什么看不見你聽不見你說話?!”男子神情嚴肅,“我說,你一個女賊是怎么溜進來的?偷了什么東西?”
“不,不是的,我不是賊,我什么東西也沒偷。”我慌亂地搖晃著雙手,“我只是個魂——”
“打住!”男子用力推了我一下,聲色俱厲,“對,你說得沒錯,什么也沒偷,你玩弄了我的電腦,覬覦著我的電腦,幸得我回來的及時,沒有給你得逞的機會。你見自己的惡跡敗露,情急之下將我打暈了,令我沒想到的是,你個女賊也竟爾暈了,你不認為這是對你做壞事的懲罰?”
“不,你誤會了,請聽我解釋。”我站起來,額頭只夠得著他的肩膀,“我只是在你不在的時候借用你的電腦上上網,沒有其他念頭,請你相信,沒有其他念頭,你不是我打暈的,是——”
“這見鬼的話跟警察同志說去,我已打電話報警,你很快就能和警察叔叔握個手了。”
“什么?不!”我后退一步,男子以為我要溜走,上前一步一把將我抱住。
我聽到了警車發出的警報聲,如夢初醒,我清楚被警察抓走意味著要像犯人一樣被關進陰森可怖的牢房,我害怕被禁錮起來失去自由,我拼命掙扎,欲掙脫男子的束縛,但無濟于事。
好多個穿著藍色制服的雄赳赳氣昂昂的警察同志給我戴上鐐銬并把我押上了警車。警車在一陣鳴笛聲中飛速向前行進。到達目的地后,我被扔進了散發著霉臭的陰暗牢房。我害怕得大喊冤枉,全是徒勞。
我縮在角落里嗚泣了許久才想起來使用巫術,我逃出了牢房,因為動作笨拙被警察叔叔發現了,他們對我窮追不舍。慌不擇路中,我逃回了男子的住所,男子用驚詫的眼神看著我,幾秒鐘后,我暈倒在地上。
再行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場令人寒毛直豎的夢。由于夢里太過投入,周身顯得疲憊不堪,活動了一下四肢,感覺不曾睡著過。
我小心翼翼飄進男子的寢室瞅了一下,男子尚自安然自若地躺在床上,睡得挺是香甜。
“他可好了,只是我,真像是做賊心虛才得此一夢。”我低聲嘀咕了一句。
打了個哈欠,從男子寢室出來,回到沙發上,打算補眠,這時,門鈴響了。我跑到門旁,本能地伸手去開門,剛接觸了開關,倏地把手縮了回來,自己只是個魂魄,如此貿然開門,定要多兩個做夢的人。
我回到軟椅上,安安靜靜地呆著,忍住要跑去給別人開門的沖動。
門鈴接連響了好久,男子的寢室沒有任何動靜,仿佛對他來說那只是一曲再美妙不過的催眠曲。
我實在不能坐以待斃,我想,應該想個辦法把男子弄醒,糾其源頭,終是我惹的禍。
有什么辦法既能讓男子醒過來又不顯得唐突招他懷疑呢?我打算用頭發。以前,小企嬋貪覺的時候,我總是用發尾掃擦她粉嫩的臉頰,把她癢醒,她慵懶地睜開眼睛后懵懵懂懂地不知自己是怎么醒過來的。小企嬋,我那可愛的妹妹,到目前為止,我都不曉得她是否還在人世,我一直都有一種令人厭惡卻又揮之不去的感覺,似乎小企嬋隨父王母后他們在一起的幾率要大得多,我期盼這不過是種虛空的幻覺,小企嬋一定還活著,和我一樣肉身被冰封住了,魂靈在自由地活動著,總有一天我們會相遇。一千五百多年的變遷,不會消噬我們重逢的機會,因為活著就有希望。
我飄到男子床頭,俯下身,揪起自己的一綹頭發,手打著哆嗦接近男子的面龐,頓了片刻才鼓起勇氣提起那綹發尾在他臉上緩緩磨蹭。
男子有了反應,他縮皺著眉頭,鮮紅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沒有醒。我已經縮回去的手再次抓住發尾朝他的臉接近,這回我放開膽子加快了發尾接觸他皮膚時掃動的速度。男子伸手撓臉,眉頭皺得比之前緊了,他轉動了一下身子,再轉回原來的睡姿時,他張開了眼睛,早有所準備的我飄遠了。
男子從床上坐起,雙手撐在太陽穴上使勁搖了搖腦袋,要把暈暈沉沉的腦袋搖晃清醒。男子清醒了點,他聽到了未曾停歇過的吵鬧的門鈴聲,他皺了皺眉頭,顯然因這不大討人喜歡的鈴聲驚擾了他的美夢而惱悶。
掀開被子,男子趿著家居拖鞋,一路輕晃著腦袋徐徐走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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