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識&欲望
我默默地聽著男子和神仙姐姐的對話,漸漸地漸漸地,眼皮變得異常沉重起來,我奇跡般地睡著了,在我聽不懂的話語的催眠下。
從窗臺上斜射下來的陽光灑落在地面上,把廳堂照得通亮。我就在這刺眼的光亮中醒來,眼睛瞇成一條縫,有些睜張不開。待我適應了室內的亮度,我從軟椅上下來,完全把昨日那件令自己羞澀難當的事給忘了,徑直跑進男子寢室,看到床上的被褥和枕頭都被擺設得整整齊齊,房間里一個人影也沒有,男子他不在了。
他到哪里去了呢?我看著空空的寢室,有些茫然,也有種油然而生的莫名奇妙的失落。我又把這間溫馨的寢室打量了一遍,當我的目光瞥過裝了滿滿幾層書的書架時,精神一下子就抖擻了起來,我開始為男子的不在而感到高興。他不在,我可以隨意地瀏覽書架上的書,與我最愛的書籍好好打打交道,好好地品讀品讀它們,不用擔心會被他看到進而把他嚇到。
我拿下了書架上最底一層最右端的一本書,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把書放在寬長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生怕把嶄新的書給弄折、弄壞、弄舊而被男子發現了),開始全神貫注地閱讀起來。
書本里有許多字我都不識得,有許多新詞語我也無法理解,讀起來倒是挺艱難的,但我還是硬著頭皮看下去,一直看到書本的末頁。把整本書看完后,腦袋暈乎乎的,一片迷糊,基本上不曉得書里講的是什么,我不免為此感到沮喪感到挫敗,要知道我以前看過的書沒有一本是我看完之后等同于什么都沒看的。
我把看完的書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我覺得我應該找一本圖冊來看,圖冊是我最最喜愛看的書,因為看圖要比看文字要輕松快活得多,從中獲得的樂趣也要比單純看文字多得多,何況就我目前漲熱的頭腦來說,并不適宜再看一本密密麻麻、布滿許多看起來簡單卻又無法看懂的文字的書。
我相中了一本厚厚的寬大的書本,取出來用手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重感十足,若它里頭畫的全是圖畫,那我的眼眸就可以好好過把癮了。
我迫切地把書就手隨便翻了幾頁,果然里邊都是些精美的圖畫,圖畫底下配有簡短的文字說明。我坐回椅子上,認認真真把這本超大本的圖
冊從頭看到尾,任何一個細節一段文字都不放過。看完之后我對里面的圖畫與文字說明驚奇感嘆不已,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來整理我所記進腦子里的東西。
圖冊里的圖畫,有許多是我來到神仙姐姐所居的那個陌地和來到男子公寓時親眼見到過的,之前我還不知道它們叫什么,有什么用途,現在我都知道了。我乘坐過的那怪東西叫汽車,用途和我以前在帝巫國坐過的馬車相差無幾;載著我和男子飛回來的”飛鳥”就是飛機,我們走下飛機進到的那所寬大的房子就是機場,正如我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所猜測的那樣;男子常拿來對著它說話的巴掌大的黑東西喚作手機,是用來與在遠地的人通話的,只有雙方都各自拿有一部手機才能說得上話。我不禁為自己之前那個關于手機里藏人的說法感到可笑。男子桌面上擺放著的此刻就在我面前的兩樣黑色東西叫作電腦,只說是拿來上網用的,我對此一頭霧水。網是什么東西?魚網?蜘蛛網?還是其他的什么網?我不懂。
這本圖冊大全應該是這個國度里所有一切沒有生命事物的一個縮影,什么交通工具,生活用品,家具等等應有盡有,從其中我可以了解到,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今天和一千五百多年后的今天有著怎樣的天壤之別,有著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我還沉浸在對每一張圖片的遐想中時,有個聲音響了起來,門被人打開了,男子回來了!我被驚了個猝不及防,忽地從椅子上立起,把圖冊塞回到原來的地方。等我撤身回來時,由于太過驚慌,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那原本極為安分的椅子奇跡般地轉動開來,把我唬了個六神無主。
男子走進寢室里來了,我未來得及從椅子上坐起,椅子在我的掙扎下不停地轉圈圈,我根本就沒有機會飄起來。男子手里拿著書,他看到了那把轉動著的椅子,停住了腳步,迷惑不解地盯著我看,我感覺他是在盯著我看,事實上,他是在盯著椅子看。他此刻心里肯定直打鼓,對無緣無故轉動起來的椅子感到萬分奇怪,就像之前我對所有我從未曾見到過的東西感到的奇怪一樣。
男子愣怔了幾分鐘,朝我走了過來,按停了轉動的椅子,口中咕嘟了一句:怎么就轉動起來了?
椅子倒是停下來了,我卻沒有任何舉動。我此時頭腦里一片空白,要知道男子身子就直挺挺地擋在我面前,我的臉都快貼上他的胸膛了,身體里的某個地方又開始鬧脾氣,四肢百骸也隨著不聽使喚了。好在男子放下書后便走出了寢室,我才得以喘過一口氣恢復神智,從轉椅里彈開。
我的眼睛有幾分鐘定在那張已經安分下來的椅子上,眼中的困惑心中的奇怪并不比男子少,真是想不通它怎么就這樣無厘頭地轉起來了,我給它嚇壞了。
看圖看得入迷,我竟然沒發現屋子里的光線已經漸漸暗淡下來,原本從外頭鋪射進來的陽光也已經悄悄消逝了。我飄到窗臺前,從窗臺向外望去,可以看見太陽躲在遠處的樓頂上只露出半邊金黃色的臉。看來它快要沉下去了,它西沉后,天便黑下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男子打早晨出去,一直到現在這個時段才回來。
想曹操,曹操就往這邊走了過來,我忙遠遠地避到一邊去。男子手中握著一杯水,一面悠閑地呷著,一面凝神窗外。水喝到一半后,男子走到書桌前坐下,往那兩樣黑不溜秋的東西——電腦腦身上幾處地方用手按了一下,不一忽兒,扁平的電腦屏幕就亮起來了。
我想弄明白所謂的“上網”是上什么網,“上網”又能干什么。于是,我飄到了男子身旁,打算心平氣和地靜靜地瞧他如何”上網”,這回好奇心戰勝了羞怯心。
電腦屏幕上出現的影像神奇而又極富吸引力,使我完全看癡了。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意識到,房間里亮起了燈來也沒意識到。
寢室里特別安靜,男子按鼠標的聲音和打字的聲音顯得特別響亮。
電腦關了,燈也滅了,當房間里一片漆黑后,才喚醒了我迷離的神智,還未盡興的我摸黑回到了軟椅上。
男子總是起得很早,比我早,我每次醒來都不見他人影,他一出去幾乎就是一整天,所以我可以放心的坐在書桌前看書,大多時候他的書桌前會擺放著一些好吃的我從沒吃過的東西,我經常看到他一邊吃著這些可口的東西,一邊上網或一邊看書。這些東西聞起來很香,極具誘惑力,我有時候抵抗不住嗅覺的誘惑,偷吃了不易被發現的一些些,雖然我并不餓。
不過,有一次,危險得緊,我一面看書,一面把好吃的東西捧在懷里,嘴里不停地嚼著脆得叮當響的美食,眼睛癡迷地看著書本,直至把一整包東西吃完了也全然無知。等我看完了整本書,見到了被我吃的空空的袋子,我驀地驚跳起來,可是為時已晚。原地打轉了好幾圈后,我決定把空袋子扔到垃圾簍里去,說不定男子會以為是昨晚吃完了扔掉的呢。我抱著一種僥幸的心理,期待男子的記憶力沒有那么好,畢竟擱在桌面上的還有整整大半包美食。所幸,那天男子回來后并沒注意到桌面上少了什么東西,他洗完澡看了會兒書,沒開電腦,關了燈就直接上床睡覺了,我有些失望,我還期盼他開電腦的呢。
在男子的公寓里也不曉得呆了多久,我一直沒敢到外頭去溜達,我把書架上的各種類別的書全都看完了,不管看得懂看不懂,總算是對現在這個國度一一中國,也已有了個大致的了解。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了那冰凍我肉身的,供我這個魂魄生活了好一陣子的,終年為冰雪所覆蓋的地方叫做南極,位于大地的最北端。我在那里認識的好朋友兼好同伴也不叫魚鳥而叫帝企鵝,我驚訝于它們的名字竟然和我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在讀音上盡完全相同,不想我和它們還是同祖同宗的哩!帝企鵝的敵人們,那些在空中飛的飛鳥和那些在水里游的兇狠的怪物分別叫賊鷗和海豹,那碧藍色的一望無際的飄滿浮冰的水有專門的名稱叫大海。你想象不到當我從一本書畫中看到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到和我玩耍過陪伴過我的好伙伴,我的心情是有多么的興奮和激動。
我行事處處小心樣樣謹慎(盡量避免那些產生過幾次的教我臉紅心跳且極不舒適的異樣感覺,那種感覺讓人頭腦暈乎乎的,呼吸困難),沒給男子帶來多大的干擾、驚奇和懷疑,男子也一直不知道有我這么一個魂魄的存在,他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說話,不知道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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