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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不懷好意


  沉穩地托著背上的人,大步朝前走著,程明那臨危不懼與沉靜的氣質不由地讓駱小雙想起那些可以浴血的軍人。

  程明確實是從小被自己的父親當做軍人來訓練的,別人在歡度假期的時候,自己都要被扔到軍營去高強度訓練。而他本人,也十分愛軍營中熱血沸騰的日子。他覺得男子漢本就該過這樣的生活,而不是像班上的一些男生整日縮在房間里面打游戲。程明甚至已經計劃好了高中一畢業就考入軍校,可是如今……

  想起教學樓下密密麻麻的行尸走肉,他心中倒是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實現這個理想了。

  無論如何,常年的軍營鍛煉讓他的這一身腱子肉沒白練。至少在別人眼中胖胖的駱小雙他程明背著卻感到十分輕松,畢竟平日里的負重軍行一千里可不是說著玩的。

  于是背著駱小雙的程明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探路,后面的學生們反而需要全速前進才能跟上他的步伐。程明絲毫不敢停下步伐,因為他明顯聽到了有雜亂的腳步聲和嘶吼聲正在朝著他們一行人聚攏。

  看來是聽到他們下樓時發出的聲音了。

  “這些喪尸的耳朵好靈。”背上的駱小雙不禁嘟囔了一句。程明雙目微沉,低聲說了句“走快點”,于是整個隊伍又是一陣加速。

  果然,在三樓的樓梯處,一群喪尸還是順著聲音而來,和正在下樓的他們撞到了一起。

  程明走在最前面,突然和流著腐臭涎水的尸體們面對上面,差一點背過氣來。看著張牙舞爪饑餓的喪尸,肩膀上的駱小雙更是驚聲叫了起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回過神的程明一腳踢向了正往他身上撲的喪尸。

  沒想到面前的喪尸群被這么一踢后,竟然一個接一個,像多諾米骨牌樣朝后面倒去。眼看著笨拙僵硬的喪尸們半天爬不起來,程明立刻向后吼道:“你們還愣著干嘛,上四樓,換C樓道。”

  聽到這話,因為之前剎車不及時而摔得前仰后合的學生們,立刻又爬起來屁滾尿流地站起來又往上跑。

  背著駱小雙三兩步跨上來的程明看著在四樓樓梯口面面相覷,止步不前的那些同學,無奈地嘆息一聲,邁步走到了他們前面。

  有了班長帶頭,眾人似乎放心了許多。畢竟剛才程明展現出來的那一腳,已經讓他們明白了跟著程明就是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程明自己內心也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時候可以有這么大的腳力了?就算他力氣大過同齡人,也不可能同時踹倒那么多的喪尸吧?

  來不及多想,他的眼神在看到四樓走廊的場景時,更加凝重了起來。原本位于四樓的幾個教室已經完全空了,桌椅亂糟糟地倒在地上,墻上,黑板上遍布著血痕。

  他們不知道是否還有幸存者,不知道這個曾經整日生機盎然的校園到底還能有幾個人活得下來。

  還好下到二樓的路上他們都沒有遇到喪尸,眾人拐上二樓的走廊,便疾步跑向臨著生態園的那個班級。因為當他們來到二樓的時候,才發現竟然有大批的喪尸正集中在二樓的走廊上,漫無目的地徘徊。

  看到這群新鮮的小鮮肉跑上走廊,喪尸們紛紛興奮地叫了起來,舉著僵硬的爪子便朝他們緩慢地涌了過來。

  眾人見狀,更是馬不停蹄地跑到那個班級門邊,絲毫不敢停歇。可惜盡管如此,他們還是被喪尸們包了餃子,堵在了這個高一班級的門前。

  “糟糕,門是鎖上的。”一個男生煞白著臉色道。“完了完了……這下要被喪尸吃進腹了。”不少人已經緊閉了雙眼,滿臉絕望。

  駱小雙卻奇怪地道:“校長廣播的時候,按道理大家應該都在上課,怎么會有反鎖了的空教室呢?”

  程明顯然也想到了,在這個學生被壓榨得極慘的中學,學校巴不得學生化為學習機器。所以必然是不會有什么體育課之類的。那么,就是教室里的人從里面把門鎖上了。

  “教室里面有人。”

  鐵門被拍得啪啪作響,而正在前進的喪尸聽到也更加興奮起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嘶吼聲宣示著他們內心的興奮,絕望的氣氛在門邊蔓延。

  “開門,我們有逃出去的辦法。”

  就在程明準備踹門的時候,教室門終于緩緩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露出了幾張屬于高一小女生膽怯的臉。于是門外的學生們立刻像得了救命稻草一樣紛紛往里面擠。

  程明走過去一邊一腳,本來就快抓撓到學生的喪尸紛紛倒下。后面的喪尸前進的道路受到了阻礙,一個個著急地在原地嘶吼著,卻被絆倒的更多了。

  門邊的學生見狀,心中微定。沒想到,卻聽得駱小雙的一聲驚呼道:“不好,走廊要塌了。”

  原來年久失修的學校走廊,本就不能容納太多人的同時站立。而此刻前赴后繼的喪尸們顯然已經另這條走廊不堪重負,就在程明最后一個踏入教室的時候。只聽見一聲轟然巨響,連帶著一干喪尸的走廊塌到一樓去了。

  門內,驚魂未定的眾人喘息著,總算是擺脫那些喪尸的糾纏了。

  “糟了!”一個男生指著窗外,目眥欲裂。

  原來跨到一樓的走廊,不僅露出了鋼筋水泥,更是堆起了一個由喪尸尸身組成的階梯。本來堵在一樓無門而入的喪尸們于是都借此爬到了二樓,仿佛是知道里面有可以填飽他們肚子的新鮮食物一樣。

  事不宜遲,眾人便開始順著窗邊的大樹往下爬。生態園長出的這一顆樹一直是貼著教學樓生長,繁茂的樹枝弄的教室窗戶都不能打開。這時候,平常不厭其煩的東西反而成了救命稻草。

  程明走過去,把探了大半個身子出去的男生拉了回來。他冷淡的眼神環視著眾人,緩緩道:“讓女生先下去,不許爭搶。有喪尸來,我擋著。”

  許是那一腳的余威,也許是程明平日里的積累威信。在場的眾人紛紛噤聲,無聲地撤離。

  有喪尸來,我擋著。此刻趴在程明肩膀上的小胖子一臉崇拜,眼中滿是星星。

  “程明,你真是太帥了。”感受著耳邊癢癢的吹拂,程明也不怪她此刻還在說笑。反而嘴角勾了個弧度,一邊警戒著一邊隨口道:“哪里帥了?”

  駱小雙沒想到程明會搭理自己,趕忙興奮地道:“你救了大家,還能一腳踹翻一群喪尸,而且你長得還那么好看……”

  說著,她莫名地覺得臉紅。偷偷看向他堅毅俊朗的側臉,不禁心跳加快。駱小雙私底下也愛聽女生的八卦,很多人都叫程明校草,也就是今天她才有機會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他吧……

  看著大部分人都撤離了,程明的心情不禁也愉悅起來,笑道:“是嗎?可是我怎么覺得你們女生現在流行的是什么泡菜國小鮮肉啊……”

  駱小胖撇了撇嘴,不屑道:“那就是一群小白臉,怎么能跟英俊神武的大班長相比呢?”說著,她握著胖拳,憧憬道:“班長,我相信如果現在是在電影里面,那你一定就是電影男主角,拯救世界那種哦!以后啊,我就可以跟別人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是我的班長,他還背過我,還救過我的命呢……”

  話沒說完,耳邊卻響起了指甲撓門的聲音,還有玻璃被破窗而入的喪尸破壞的聲音。

  眼看著喪尸們已經擠了進來,不是程明一兩腳可以解決的了。好吧……就算幾千腳都不見得有用了,喪尸的數量已經多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步了。校長啊,你說你沒事招這么多學生干嘛?現在好了吧,把自己坑進去了吧?

  這時候駱小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走不了。程明伸長了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似乎是感覺到了背上這個人的忐忑,安慰道:“沒事,我背著你跳下去。有我墊著,你摔不著的。”

  駱小雙一陣感動,這才是偉大的革命的情誼啊……不過程明啊,我懷疑你會被我直接壓死好嗎?

  看了眼自己一百四十斤的身軀,她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會被我壓死的。

  “別爬樹了,來不及了!”望著大軍壓境的喪尸,程明招呼了還等在樹邊的人一句,一邊準備往窗臺走去。

  這時,沒人注意到的是,一雙纖細白嫩的手,推向了深呼吸準備跳樓的程明。

  大驚失色的他睜眼見到的是雨夢那張楚楚可憐姣好的面龐,沒人注意到她怎么會還在教室里。按道理。女生除了自己背上的駱小胖,應該都離開了才對啊。

  被雨夢在旁邊的這么使勁一推,程明不禁往后踉蹌了幾步,瞬間便落入了喪尸們咫尺的包圍之中。程明一邊還要護著背上的人,一邊還要和涌上來的喪尸搏斗,手中沒有武器的他很快就捉襟見肘。

  而窗邊的幾個人目睹了這一幕,卻也不敢上來救援。喪尸們紛紛朝程明涌去,正好給了他們逃走的時間。一個個地早已忘記了是誰給他們在樓上開路,幫助他們逃到了這里。只是拼命地爭先爬上樹,連頭都沒有回。

  程明嘴角帶著冷意,目光狠狠地看向就快要離開的雨夢。而身材纖細的女生此刻卻是滿臉怒火,惡毒道:“程明你不是英雄嗎?那就用你還有你背上那個廢物的命換我們所有人逃出去好了。”

  扭曲的面容,像含了毒一般的眼神最后剜了駱小雙一眼后,雨夢跟著最后一個人爬上樹走了。

  看著越來越多的喪尸涌過來,程明漸漸有心無力。他甚至已經看見有喪尸的手已經快捏上自己最弱的脖頸。

  “也好,給我個痛快吧。”

  他可不要自己眼睜睜地被分吃干凈,只是自己背上的駱小雙,終究還是沒能帶她逃出去……

  突然,一個胖影從自己上方砸在地上。程明面前的好幾個喪尸竟然被這個胖胖的身影都壓住了。

  “駱小雙!”

  原來駱小雙不知什么時候爬上了教室里面的桌子,此刻縱身一躍,立刻給程明開出了一條通往窗邊的路。

  而她自己的身體也被地上喪尸尖銳的指甲戳出好幾個血洞。

  “班長,你快走吧!”駱小雙拼命壓制著想要爬起來的喪尸,轉眼間身上又多了幾處傷。看到程明竟然愣在原地不動,不禁著急地催促。

  程明目眥欲裂,但也明白了面前人的心意。他雙眼赤紅著攀到窗邊,回過頭,卻只看見那胖胖的身影被隨之而來的喪尸淹沒。很快,便連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了。

  直到許多年后,這一幕都是令程明不敢回憶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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