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鳥依南枝
一縷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簾,癢癢的照在夢伊伊臉上。
窗外隱約傳來鳥兒的呢喃,此起彼伏。
我這是到哪兒了呢,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墻上掛的是她手繪的婚紗照,呼蕭然在開心的傻笑。
身邊躺著的是那只粉紅衣服的貓,去年呼蕭然送她的生日禮物。
那片七色花瓣已經枯萎了,靜靜地蜷縮在她的手心里。
看來七色花這次沒有出狀況,安全的把自己送回了家。
她高興的在床上手舞足蹈,抱起貓狠狠親了幾口。
可她很快又發現哪里不對,要是自己回到現實世界了,呼蕭然哪去了,他不是去應酬集團總部的代表,說晚一點回來嗎,難道這家伙竟然徹夜未歸?
她又失落又生氣,想找電話,摸了幾下沒找到,想起昨晚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了。
她跑出臥室,一下子愣住了,呼蕭然在客廳的沙發上睡的正酣,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夢伊伊站在他身邊,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
這個傻瓜,肯定是昨夜回來晚了,怕打擾自己睡覺,就睡在這里了。
唉,睡衣也不知道換,穿著在外面的衣服睡覺能舒服嗎。
她去搖晃呼蕭然,呼蕭然一下驚醒了,慌慌張張地說:“我把你吵醒了?”
夢伊伊說:“傻瓜,是我把你叫醒的,你怎么不去床上睡?”
呼蕭然坐起來說:“昨晚十二點左右才回來,我看你睡的挺香,怕一身酒味熏醒你,就睡這里了。”
夢伊伊說:“那也不能睡沙發啊。”
呼蕭然說:“你不說我要是一身酒味回來,就罰我睡沙發嗎,與其被你罰到沙發上,還不如自覺點呢。”
“你可真是千古第一呆!”夢伊伊愛憐地抱住他。
呼蕭然說:“說好了要像初戀一樣愛你,不對你好哪行。”
夢伊伊說:“傻瓜,我能不知道你的心嗎。”
呼蕭然說這些老外真能喝,自己這點小酒量根本沒法對付,要不是王窈幫自己擋酒,估計得讓人抬回來了。
夢伊伊說:“王窈倒是挺護著你啊。”
呼蕭然笑道:“大姐嘛,不罩著小弟哪行。”
他看了看手表說:“現在幾點了,我得去上班。”
夢伊伊說:“還不到六點呢,你再去睡會兒。”
呼蕭然說:“算了,不睡了,我去給你做早飯。”
夢伊伊把他推進臥室說:“你去睡,早飯我來做。”
七點鐘起來,呼蕭然喝著熱騰騰的牛奶,嚼著面包和火腿煎蛋,眉開眼笑說:“今天這是怎么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夢伊伊嗔道:“看你說的,就像人家從來沒對你好過似的。”
呼蕭然油腔滑調的說:“娘子辛苦,為夫哪敢。”
娘子,為夫,夢伊伊不由得想起趙明誠。
“賴皮賴臉,真像趙明誠。”夢伊伊說。
“誰,趙明誠?”呼蕭然一臉茫然。
夢伊伊一邊笑一邊說:“是啊,你不說我像李清照嗎,你當然是趙明誠。”
自己這一晚上被七色花送到了宋朝,見到了那么多的古人,這么神奇的經歷呼蕭然哪會知道呢。
呼蕭然恍然大悟說:“也有道理。”
夢伊伊說忍不住說:“真像你說的,我跟李清照長得一模一樣。”
呼蕭然說:“你怎么知道的?”
夢伊伊說:“我見到李清照了啊,還見到趙明誠了呢,和你長的一模一樣。”
呼蕭然張大了嘴巴說:“會有這樣巧的事,你是在哪見到的?”
夢伊伊按捺住興奮說:“夢里,我昨晚夢見他們了。”
呼蕭然說:“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穿越了呢。”
夢伊伊說:“我可不就是穿越了嗎。”
呼蕭然又瞪圓眼睛,“在夢里。”夢伊伊咯咯笑道。
呼蕭然說:“既然你見到了李清照,應該可以畫出來了吧,昨天王總還問我畫的事了呢。”
還沒等夢伊伊回答,呼蕭然的電話響了,是王窈打來的,問他酒醒了沒有,要是頭疼,就不要參加早晨的例會了,放他半天假。
夢伊伊滿心希望呼蕭然能留在家里陪自己半天,結果呼蕭然嘴欠,說自己沒事,一會兒就到公司。
夢伊伊悻悻地說:“真奇怪,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呼蕭然走后,夢伊伊畫了一個上午,幾易其稿,終于畫出了滿意的李清照像。
和別人塑造的李清照形象不同,她畫的是一個既有點天真爛漫又有點秀外慧中的少女,跟那些要么表情空洞要么一臉苦相的李清照像比起來,可愛多了。
她有點遺憾,如果自己不是陰差陽錯的變成了李清照,而是穿越成一個旁觀者或許可以把李清照畫的更傳神。
藝術沒有完美無缺的,留一點遺憾也好,給人們留一些想象空間吧。
肖太太給她發來信息,問她實現愿望了沒有。
夢伊伊激動不已,說七色花太神奇了,把她穿越到宋朝,變成李清照了。
肖太太說:“應該不是七色花出了問題,而是你確實長的跟李清照一模一樣,不好讓你變成別人了。”
夢伊伊想了想,覺得這個理由確實有可能成立,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不可能出現兩個李清照吧,李清照又沒有孿生姐妹什么的。
說到姐妹夢伊伊有點懊惱,自己在那待了那么長時間,始終忘了調查李清照的那個姐姐究竟叫什么,去了哪里。
也許那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雖然讓故事不那么完整,也無關大局吧。
問起肖太太是否也試用七色花了,肖太太說:“你說呢?”
她興奮的開啟語音電話,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她昨晚如愿以償的見到了肖先生。
她說他們回到了孩提時代,肖先生領著她到山上放羊,山上開滿了野菊花,像童話故事里的世界。
肖先生用采來的花給她編了花環,說她戴上后像美麗的小公主。
她說公主哪有自己走路的,她要騎馬,肖先生就把她馱在脖頸上,滿山亂跑。
她真像個小公主一樣,讓她的阿歡哥往東就往東,讓她的阿歡哥往西就往西,全都聽她的。
后來兩人躺在松軟的草地上,她依偎在肖先生的懷里,聽他講七色花的故事。
不像夢伊伊在宋朝呆了好幾天,她和肖先生就呆了一上午,因為那個故事太長了,好像永遠講不完似的。
夢伊伊問:“故事講不完,你怎么就回來了?”
肖太太說:“可能是我太貪心了,想把他一起帶回來,可七色花只把我送回來了。”
夢伊伊說:“七色花每次只能實現一個人的愿望?”
肖太太說:“應該是的。”
夢伊伊說:“下次你多帶一個花瓣,不就可以把肖先生帶回來了嗎。”
肖太太說:“你真聰明,我怎么沒想到呢,下次一定要試試。”
夢伊伊暗笑,自己也是剛剛想到的,自己還后悔忘帶手機了呢,下次也要試試。
想到肖太太與肖先生的凄美愛情故事,夢伊伊很希望七色花真的有這個魔力,把肖先生從另外一個世界里帶回來,讓這個凄美的故事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聽說呼蕭然長的也和趙明誠一模一樣,肖太太很驚訝的說:“看來你們倆真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兒,從宋朝翻版到現代。”
夢伊伊心里甜滋滋的,得虧自己和呼蕭然是在現代,要是在宋朝,他不得像那個趙明誠似的愚昧無知,活活能把人氣死啊。
下午景靈替閨密來取求的畫,看到夢伊伊畫的李清照像,說這個畫的好,比前三個才女畫的都好。
夢伊伊心說自己都去宋朝體驗生活了,還能不好。
景靈開玩笑說:“這個李清照怎么這么像你呢,照自己畫的吧。”
夢伊伊說:“李清照長得就這樣。”
景靈捂嘴笑道:“這么自戀。”
景靈無意中看到那瓶七色花,驚訝道:“世上還有這么奇怪的花,一朵花六種顏色。”
夢伊伊說:“何止是六種顏色,原來是七色花才對,有一個花瓣凋落了。”
景靈說:“你從哪淘來的這花,給姐也弄一朵,讓朋友們開一開眼。”
夢伊伊沒敢說七色花的真實來歷,就說是一個朋友培育的,總共就開了兩朵花,等再有了一定替她求一朵。
聽說呼蕭然每天還是忙,很少在家,景靈說:“你天天做關在籠子里的小鳥可不成,不在你的視線里,誰知道他在干什么。”
夢伊伊說:“什么關在籠子里的小鳥,誰是小鳥啊。”
景靈說:“你天天自己宅在家里,不是籠子里的小鳥是什么。”
夢伊伊說:“才不是呢,人家是大樹,放出去的鳥都得乖乖地回來。”
景靈哈哈笑道:“就你這小鳥依人的樣子,還大樹呢,你家小呼才是大樹。”
這話讓夢伊伊有些垂頭喪氣,也是,別看呼蕭然公主一樣的寵愛自己,事事也都依順自己,可大方向還是得聽呼蕭然的。
造成這種局面并不怪呼蕭然,怪只怪自己遇事缺乏主見,總想讓呼蕭然給自己拿主意。
這固然與她的性格有關,也與她自小就生活在夢爸爸和夢媽媽悉心的呵護下有關,什么事情爸媽都替自己想好了,她根本用不著動這樣的腦筋。
呼蕭然則不同,他的父親在他高二的時候去世,作為單親家庭的孩子,他不得不比夢伊伊這樣的孩子早早地成熟起來,變得更有主見。
有些孩子因為親人離世,立志做救死扶傷的醫生,呼蕭然則認為父親的去世是因為醫院的醫療設備落后所導致的,立志研制出更先進的醫療設備以救更多的人。
夢伊伊曾經問過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怪想法,呼蕭然振振有詞的說,一個醫生能救多少人,一臺設備能救多少人。
夢伊伊把這個自己掰腳趾頭也算不明白的問題請教夢爸爸,夢爸爸大驚失色,說蕭然這孩子了不得,自己教了一輩子的醫學,都沒想到這么簡單的問題。
去年呼蕭然受到前任老總丹尼斯和生產研發部的主管丁杰西的雙重非難,依夢伊伊的性子,不撂挑子才怪,可呼蕭然硬是咬牙堅持下來了。
他有他的理由,一是為了長遠利益不要和小人一般見識,二是把做了一多半的項目扔下他舍不得,結果他贏了,丹尼斯則灰溜溜地夾著尾巴滾回了美國。
誠如景靈所說,自己就像一只依人的小鳥,雖然有些淘氣和任性,也只是從爸媽的羽翼下飛到呼蕭然的羽翼下,別說大樹,樹枝都不是。
王窈呢,夢伊伊不由自主的想到王窈。
雖然王窈長得很有女人味,可人家不是依賴別人的小鳥,而是被人依賴的大樹。
夢伊伊這么認為,不僅僅因為王窈是個女強人,把克羅斯科技有限公司那么多高智商的大腦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而是她發現呼蕭然的心理最近在悄然發生變化。
只要提到王窈,呼蕭然都會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覺的掛上一絲微笑。
也許呼蕭然不會覺得,也許呼蕭然在刻意掩飾,可夢伊伊還是細心的看到了。
這種變化早在上次“贈書簽名”風波之前就有了,這也是夢伊伊對王窈比較敏感的原因。
依呼蕭然所說,王窈之所以對他關心備至,是為了給他創造一個相對寬松的環境,以利于公司長足發展,可夢伊伊覺得王窈好像對呼蕭然關心過了頭,以至于呼蕭然對她越來越依賴了。
小鳥依人,而且是一只呆頭呆腦的呆鳥,夢伊伊悻悻地想。
呼蕭然打來電話,說他一會兒要陪集團總部的代表喬恩約翰遜先生視察實驗室。
夢伊伊說你這么忙還打什么電話,呼蕭然說:“我這不是忙里偷閑嗎,晚上還得陪客人,晚飯還得你自己吃。”
呼蕭然問夢伊伊想吃什么,是自己出去吃還是叫外賣?
夢伊伊很堅決的說了聲不。
呼蕭然說:“是不是總吃中餐吃膩了,要不叫麥當勞,或者是披薩?”
夢伊伊還是說不。
呼蕭然問怎么辦,夢伊伊說:“我不想做你籠子里的小鳥,我要自己飛。”
呼蕭然沒轉過彎來,不解的說:“什么小鳥,什么籠子,誰把你關籠子里了?”
夢伊伊說:“憑什么我要聽你的,你讓我吃什么我就得吃什么,今天我偏不。”
呼蕭然以為夢伊伊在跟自己賭氣,趕忙說:“那聽你的,你說吃什么就吃什么。”
夢伊伊說:“我的決定是今晚我自己做飯做菜,不叫人送餐。”
呼蕭然高興的說:“原來這樣啊,好啊!”
放下電話夢伊伊卻犯愁了,做什么呢,自己不愛做啊。
電話又響了,以為又是呼蕭然的,沒想到是王窈打來的。
王窈說她聽呼蕭然說,那張《李清照像》夢伊伊已經畫出來了,有點急不可耐的想看看了,呵呵。
夢伊伊說她畫是畫出來了,就怕王總不滿意。
王窈說已經夠給你添麻煩了,畫出來就好,我加一下你□□吧,發圖片看看。
王窈的昵稱就叫“窈窕淑女”,頭像是一只落在枯樹上的翠鳥。
夢伊伊畫的李清照取那闕《如夢令》的意境,藕花,池塘,小舟,水鳥,所不同的是她的人物形象,別人畫這個意境都把李清照畫的很呆板,表情呆滯,姿態僵硬,夢伊伊畫的則是一個略顯頑皮的少女,臉上帶著惡作劇后的微笑。
王窈大加贊嘆說:“這個才對,這才是《如夢令》中的李清照,有人把她畫成少婦的感覺,完全不對。”
夢伊伊說:“和那三個才女比起來,這個會不會顯得過于年輕?”
王窈說:“沒有啊,那三個不也都是畫的少女嗎?”
夢伊伊說:“卓文君那張好些,班昭和蔡文姬畫的有些靜了,跟這張動的比起來。”
王窈說:“這不是問題,既然形神統一,你要是把班昭和蔡文姬畫成動的,感覺反而不對了。”
夢伊伊不過是客氣一下,見王窈沒什么意見,便不再說什么了。
王窈說她感到很意外,像夢伊伊這樣年輕的畫家,而且是女畫家,能把對象的把握的這樣好,她從未見過。
“才女,確實有才!”她夸贊夢伊伊說。
王窈說她太忙,不能登門取畫了,明天讓呼蕭然帶給她。
夢伊伊納悶,忙還有時間閑情逸致。
王窈說:“最近小呼比我還忙,還得請伊伊你多理解,這是我有意安排的。”
夢伊伊發了個問號,表示不理解。
王窈回說:“不放手讓小呼干,什么時候能成大樹呢。”
夢伊伊哦了一聲,看來王窈確實是在鍛煉呼蕭然,將來要委以重任。
可現在呼蕭然不知不覺間把王窈當成一棵大樹,自己樂于當一只小鳥,王窈沒有意識到嗎?
也許工作上呼蕭然就要成長為一棵大樹了,情感上呢?
王窈的詩集里有一首名為《多想》的詩:
多想攬月為船/搖輕盈的槳/駛進你的心房
多想幻化為鳥/展自由的翼/飛進你的夢鄉
多想以天為箋/以云為墨/寄你一份日思夢想
女強人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溫柔的一面,即使成為大樹,心里也是一只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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