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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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的夜,風冷寒涼,懸崖的聲,呼嘯不絕。
月色皎潔融融,將暗夜的崖底映照成一片明亮之色,青樹新生桑桑,將沉寂的孤夜煥發出一派鮮活之翠。
順著月光而落,崖底深處一顆蒼勁的古樹之下,兩道衣衫襤褸的破碎身影一動不動的躺著,呼吸輕微,好像隨時會離世而去。
夢中,又是那片火海斷恒,又是陣陣濃煙哀嚎,夾雜劇烈的哀傷襲擊心脈,窒悶的壓抑讓她透不過氣來。
“啊……”
昏迷中驟然窒悶驚醒,渾身充斥著疼痛之余,驚覺滿面淚痕。
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真實的夢境,讓子夜連回想都覺得心中窒悶,急喘著不敢憶及。
劇烈的呼吸,牽動著胸內的每一寸疼痛,猛然想起峰崖上的一幕幕。“百里雪衣……”
“百里雪衣……”
昏暗中托著疼痛的身子左右摸索,焦急的呼喊著他的名字。
突然,手上一溫,子夜不需任何反映的瞬間伸出雙手緊緊抓住,然后順著那個方向向上緊緊擁住他。
“荒山野嶺,你便不怕是野獸或是其他人么?”百里雪衣平緩聲音詢問,卻難掩其內心驚詫。
“我記得你手掌的溫度,溫溫的,比我的暖,卻又不熾熱。”靜靜的擁抱,感受他的心跳,然后心就慢慢的安靜下來,不再恐慌。
百里雪衣就這樣任由她抱著,聽她啞著聲音說著最動人的話語,不動不躲,只眉頭微皺的思索著什么。
“對了,百里雪衣,你的腿怎么樣?咱們從那么高摔下來,怎么會沒事?你有沒有哪里受傷?”突然,子夜松開他的懷抱,開始對他上上下下的檢查,尤其是他的雙腿,子夜一處也不敢放松。
百里雪衣看著子夜的動作目瞪口呆,一個大家閨秀,名門之女,居然如此不拘俗禮,不守禮節。她的手居然敢摸……
一把抓過子夜不安份的手,百里雪衣的一雙眸子黝黑發亮。“蘇子夜,本王說過,不許直呼本王名諱。”
“你到底有沒有受傷啊?腿有沒有事?”子夜一心牽掛他的身體情況,絲毫不為其沉厲目色所嚇。
直到百里雪衣一直沉默不出聲,子夜才終于抬頭看向他。“百里雪衣,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我偏要這么叫。”
“快說,到底腿有沒有摔傷?身上可有受傷?”子夜皺著眉頭焦急詢問,看著他身上破碎的衣衫,此刻只有此事才是她最關心的。
百里雪衣仍舊不語,看了一眼她身上那件臟污不堪,滿是血腥,比他這件還要破碎百倍的衣服,別過頭小心的甩開她的手。
而后幽幽開口。“本王沒事!受傷的該是你吧,難道都不疼么?”
“哎……”雖然百里雪衣并未用力,可是得知他未受傷后的松懈感,加上手被甩開時牽動了被踢的內傷,讓子夜一時忍不住輕哼出聲。
一瞬間,滿身的疼痛全部襲來。
無論是被黑衣首領踢到內傷的肺腑止疼,還是落崖時為烈風樹石刮蹭所摔到外傷的骨肉之疼,都在此刻悉數襲來。
一波,一波,一股,一股,無可壓制的疼痛讓子夜感覺像散了骨架一般,連呼吸都伴著抽疼。
“現在知道疼證明還沒摔得太嚴重。”百里雪衣看著她此刻疼痛的樣子,如何能看不到她對他所有的關心,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
僵硬著脖子抬頭上望,一眼望不到崖頂,不禁后怕。“百里雪衣,咱們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摔死,根本就是個奇跡好么。現在雖然一身傷痛卻沒斷胳膊少腿,我都要拜謝佛祖了,哀嚎幾聲怎么了?你居然還說風涼話……不過,話說回來,你怎么好像哪兒都不疼一樣。衣服也沒破損的很嚴重。那么高,你難道……”
最后一句長音,眼神話語間意思再明顯不過。
百里雪衣一臉不屑的無奈,似是不想回答她這種問題。“是,本王用你做的墊底,所以你傷的重。若不是這叢大樹,你早便死了。”
若當真以她為底,以她重傷的身子此時怕她已是死人一個了,真是個沒良心的。
子夜不語抬頭再次上望,自然心上知肚明這一切,可面上卻始終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生生氣憤了百里雪衣。
短暫的沉寂過后,百里雪衣幽然出聲。“崖上為何不放手?”
“榮辱與共,生死與共,我說過的。”子夜抬手撫上肩膀,那里已經不再如初時刺痛入骨,想來是百里雪衣早先蘇醒替她接駁回去的。“而且,從答應和親那一日起,我就從未想過放手。”
仍舊是那種堅定不移的眼神,只是較前幾日而言,百里雪衣看著子夜卻多了信任。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清楚的表達著某種堅定。
“還能站起來么?我們在這崖底已有兩日了,再不出去怕是再難出去了。”
“兩日?”子夜一驚,情緒激動之下牽動內傷波動,一口甜腥涌上喉頭又被她悄然咽下。
崖上本已是重傷之身,昏迷后墮崖雖有百里雪衣護佑仍免不得再次受傷,外傷內傷雖不致命,卻也傷了根本。
月色明亮,又是臨近月圓,寒癥怕也是要發作了。
必須要尋個他不在的時候,服下火星樹根煉制之藥才行。
“怎么了?”百里雪衣見她臉色不對,心中怦然一跳,說不清是何感覺。
“沒事,我沒事。”深吸一口氣,子夜笑的溫暖而羞怯。“只是不說不知道,說了還真覺全身無力,感覺餓了呢。”
百里雪衣無奈,自身旁取出一袋水和一小包糕點。“自崖山掉下來的,先吃些吧。”
子夜看著干凈的水袋和整齊包裹的糕點,又看了眼地上泥洼的土地,怎么也不像是從崖山掉下來該有的樣子。
可若不是自崖山掉下又是怎樣到的他的手中呢?
莫不是他一直準備著的?
“不是餓了么?”百里雪衣看子夜并無動作,將東西放入她手中。
本不是餓了,只是胸腔內疼痛難忍,不斷引血腥入口,哪里感覺的出餓。
但見百里雪衣模樣,此時倒不得不吃了。
取了一塊放入口中,混著甜甜的血腥咽下。
然后又取了一塊放到他的唇邊。“一定沒吃吧,應該是你那位專屬大廚做的,好歹吃點。”
借著她的手將糕點放入口中,竟然真的吃下了。
往日間,他對吃食十分苛刻,有些東西寧可不吃也絕不會將就。
但面對子夜,似乎吃什么都有了味道。
“能站起來么?本王的腿恐怕無法支撐,你先行帶著食物出谷求救吧。”百里雪衣看著子夜。
“你的腿不是沒事么?怎么……”
“沒事。”百里雪衣阻止她欲再一次的上下其手。“本王的腿本就不易長時間站立,此番激戰自然不能再承受。所以你先行離去吧,尋了冰皎等人再來救我。”
子夜再次松了口氣,默默白了他一眼。“百里雪衣,別試探我,崖山我沒有松手,現在更不會留你一人。我去為你找個支撐,咱們一同離開這里。”
說完也不再看他,一個人默默起身。
一身狼狽不堪,衣衫襤褸,每動一下都牽動身上的每一寸骨肉疼痛,引發陣陣血腥上涌。
然后,子夜再努力笑著一點點咽下。
空谷的夜風穿透輕薄的襤衫,打在子夜蹣跚行走的身上,讓她忍不住打個冷顫。
翻翻找找的尋了根合適的木杖,子夜正欣喜的打算回到他身邊。
卻不防一抬腳,看見身旁小樹底下盤著一只棕紅綠紋的細長小蛇,此刻正吞吐著鮮紅的蛇信,幽綠著眼睛緊緊盯著她,好像隨時打算撲上來咬一口。
驚嚇一瞬間沖擊到心脈,子夜心頭一緊忍不住驚呼一聲,張著嘴巴連連后退數步,卻抵不過身上疼痛虛弱,跌坐到地上。
眼看著毒蛇一點點向自己靠近,子夜只能坐在地上不斷的撐地后退著。
百里雪衣本是遠遠的一直看著她,這會兒突見她驚慌失措的跌倒在地,滿臉惶恐的模樣,不待思考緣由人已運輕功飛向她所在的方向。
入目是一條細長小蛇,不算大的模樣卻十分駭人,滿身紅斑綠紋的模樣一眼便看的出其乃劇毒。
單膝點地坐落在子夜與蛇的中間,一手搭在膝上靜靜看著子夜,為她阻隔開毒蛇的危險與驚嚇。
“你……”子夜看著面前如天神一般降臨的男人,不知言語。
為何又是他在保護著她?
許是那毒蛇早已等的不耐煩了,又許是百里雪衣的突然出現驚嚇到它。
百里雪衣才一落地便見那毒蛇一口咬來,躲無可躲,只得生生受了那一口,任由那毒蛇游移開來。
疼痛夾著劇毒瞬間刺激到他的腿部神經,使她原本疼痛不忍的腿頃刻麻痹起來,再沒有知覺。
可百里雪衣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只靜靜的看著蘇子夜。
這一刻,連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
子夜呆呆看著盯著自己的百里雪衣,劇毒之蛇綠焰,他怎能做到這般毫無懼色。
借著木杖急急起身,子夜頭也不回的越過僵硬了腿腳的百里雪衣,腳步快速的離開了他的身邊。
空谷寂寂,獨留下百里雪衣仍舊保持著初時凝望子夜的姿勢,一動不動。
---題外話---
我們的小雪衣,就這樣被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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