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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四面荊歌


  王敦軍四面合圍流民大軍的第二天,從早上巳時開始,前方的消息就雪片一般飛來。

  卯時,王敦軍一改往日的拖沓,早早的就起來準備攻城事宜。四個方向的荊州兵在各自主將的帶領下,刀劍打磨得鋒利無比,馬上鞍,弓上弦。

  很快,王敦中軍的總攻命令下達,武當縣城四周的五千荊州兵同時發起進攻。聲勢浩大的進攻,使得武當縣城外的流民大軍陷入慌亂,流民大軍在城墻下的廣闊空地上狼奔豕突。

  不過流民大軍的混亂,正好遲滯了王敦軍的進攻,四個方向都進展不順。南北兩面的荊州兵還追著追著流民大軍,把自己的陣型追得略微散亂。

  這樣的散亂在流民大軍只知逃散的當下無傷大雅,如果流民大軍此時出現一支奇兵,那南北兩面都可能危險了。

  此時,四個方向的斥候把戰場的狀況送達王敦處,王敦命令各軍保持好各自陣型的命令很快下達。隨后,南北兩面的荊州兵將領依令盡力的調整麾下兵馬。

  就在這時,武當縣城南面的山林里面,沖出來一隊頂盔摜甲的兵馬,人數兩千左右,以步兵為主,騎兵只有數十騎。這支兵馬快速接近戰場,首當其沖的是武當縣城南面的荊州兵。

  從當面的荊州兵將臉上的驚慌,觀察戰況的護國兵斥候都看出來了,這些荊州兵很危險。本來由于追擊前面的流民大軍就顯得混亂的陣型,流民軍奇兵出現后更是加速了荊州兵的混亂。

  這支突然后背后殺出的流民軍奇兵,個個盔甲齊備,行動迅捷。面對他們的南面荊州兵將領奮力的抵擋一陣后,就宣告失敗。敗軍瞬間四散而逃,比剛才武當縣城下的流民軍逃得更有效率。半刻鐘后,流民奇兵就已經追擊不上。

  很快,王敦位于武當縣城東面的中軍就收到了南面的壞消息,而且不用再去確認,跟著南面斥候緊隨而來的就是那兩千流民奇兵。

  此時的王敦估計也沒心思顧及剿滅流民大軍的事了,傳令兵四出,奔往分散的其余三軍的方向,還有正在當面城下逐漸陷入混亂的中軍將領。

  同時一支五百人的小隊前去阻擋南面追擊而來的流民奇兵。這支五百人的小隊兩刻鐘后,亦宣告失敗,不過這兩刻鐘,王敦招來了北面和西面剩下的千余兵馬。

  現在王敦手上的兵馬只剩千余人,連當面的流民奇兵都不如。雖然兩邊裝備相差無幾,可是氣勢上卻相去甚遠。估計王敦此時也了解手下殘軍的狀況,只見王敦殘軍毫不猶豫就往東面逃去,剛才去阻擋流民奇兵的五百人剩下的有沒有跟上都沒管,頭也不回地朝東面狂奔而去。

  王敦最后的這千余人馬,沿著漢水一路東逃,昨天帶過來的五千大軍的糧草輜重都全部丟光,也沒擺脫流民奇兵的追擊。一路上王敦軍又派出數百人去阻擋追兵,派出去的人再也沒能回到王敦軍的逃命隊伍。

  直到漢水和均水的交界處,也就是后世的均縣附近,但現在這里是正宗的荒郊野外。王敦殘軍被流民奇兵追上,圍在兩水交匯處的三角地帶,兩面是江水,一面是追兵,正可謂是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王敦的人生已經來到了第一個谷底。

  據影衛的消息稱,這支人數兩千的流民軍奇兵,是流民首領蹇碩在占領武當后親自組建的精銳。用的全是武當縣留下的朝廷制式裝備,吃的也是流民里面最奢侈的,流民們大部分都吃不飽的時候,他們已經喝酒吃肉了。還有用的,也是最好的。

  蹇碩平日好吃好喝的供著,訓練也是最殘酷的,當初選進去的三千余人,一個多月以后就剩下兩千,被淘汰的都送去了武當縣城外的亂葬崗,其殘酷程度可見一斑。

  所以現在把王敦軍圍住,王敦連突圍的機會都沒有。估計蹇碩對這支精銳也比較寶貝,舍不得拿辛辛苦苦建立的精銳去強攻王敦如同困獸一樣的殘軍。

  很快,王敦殘軍涉水求援的人就來到了冠軍縣。

  來人滿臉疲憊,嘴唇干裂,衣服上滿是浸過水后留下的褶皺。這個人有點面熟,應該是在宛縣的時候跟在王敦身邊的人。

  來人進來后趴在地上哀求道:“王爺,王將軍被流民大軍圍在三岔河口,請求王爺救援!王將軍只有六百余人了,求王爺盡快救援!”來人說到最后聲淚俱下,一般的荊州兵應該不至于這么急切,可能是一個從洛陽跟隨王敦而來的老心腹吧!

  “王將軍昨天才傳來捷報,消滅了無數流民大軍,還在追擊剩下的流民大軍。怎么一轉眼就被流民大軍圍住了?”我漫不經心的問道。

  “那都是流民軍的陰謀,用小股流民引誘我軍追擊,最后再精銳盡出,我家將軍稍有不備,就讓流民軍鉆了空子。我家將軍已經在三岔河口反省,希望王爺看在我們同屬友軍的份上,救救我家將軍!”來人繼續哭訴道。

  “沙場征戰,生死有命,王將軍如果命不該絕,你就白擔心了!何必做如此小女兒態?”我決定把在王敦心中的紈绔形象演繹到底。

  “流民軍還在我們四周唱歌,唱我們家鄉江陵那邊的童謠,按我家將軍的說法,真是四面荊歌起,就算百萬雄兵亦枉然!”來人模仿王敦的口氣說完,還真把自己當指揮百萬雄兵的統帥了。

  無論我心里再鄙視,表面卻只是隨意的接著說道:“你趕緊回去告訴你家將軍,本王今天起得太早,精神很是不濟,本王得回去睡個回籠覺,你家將軍一天半天的應該能堅持住,不要讓本王失望哦!”說完我就真的寬衣準備休息了!

  來人在目瞪口呆中被護衛拉出營帳。據護衛的回報說,來人失魂落魄的被拉出去后,隨便搶了一匹馬,就向三岔河口方向狂奔而去。估計是要把我的回復告訴王敦去吧!

  王敦的求援使者離去不久,前線的消息又傳來。那個蹇碩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聽著‘四面楚歌’的故事長大的,反正圍住王敦軍后,就在王敦軍面前大唱荊歌,一唱就唱了兩三個時辰。估計聽歌的沒膩,唱歌的早唱膩了!

  流民軍兩千糙漢子在那里鬼哭狼嚎一樣的嚎叫,想想那壯觀的場面,我渾身雞皮疙瘩就不斷往外冒,也虧得蹇碩的好創意。

  據消息稱,王敦軍似乎還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開始就有兩個小隊沖出來找蹇碩拼命,結果當然只是以卵擊石。

  后來王敦軍就變得非常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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