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立馬起身,卻看到陳殤拿著燈盞進來了。
“下毒了?”他進來就輕聲問道。
看來他守在外面有一陣了。
玄語初點點頭,又疲憊地坐回到地上,這才想起來下午忘記給陳殤送飯了,這孩子怕不是餓了。
“你想怎么辦?”陳殤走向她,給她倒了杯水。
玄語初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把毒勺子給她用?
陳殤開口了,“你會配這個的解藥嗎?”他指了指勺子。
玄語初點頭。
“配好了解藥吃下去,明天假裝什么也不知道,照常吃飯,然后挑個理由提拔那個侍婢。”陳殤語出驚人。
“哈?”玄語初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沒死也就罷了,那侍婢還受到提拔,背后的指使者肯定生疑,以為侍婢已經歸順你,后面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玄語初看向他,這借刀殺人也太溜了吧:“挺會呀,小朋友?”
陳殤也不心虛,“當兵的,總知道一點兵法。”
翌日,玄語初按照陳殤說的做,大下午的還可以去晩兒院子里嚇唬了她一下。
晩兒本以為是冤魂來討債,沒想到是小姐過來提拔她,理由還巨牽強,說什么見了她就下飯,最近胃口好了很多。
眾人頭上劃過一排黑線。
算了,小姐不正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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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倒計時第六個時辰。
又逢太后生辰,這個擁有江南巨賈娘家太后是在商圈里長大的,嫁來中都后,終日面對深宮紅墻,難免心生思鄉憂郁,先皇疼惜妻子,特意在她生辰這五日開放小鳳城,模仿落紅商街,小吃鮮果,美器書卷,服飾珠寶,甚至酒樓戲臺,無所不包。
玄語初看到如此熱鬧非凡的場景,突然浮現出當年吳王為西施修建響屐舞長廊的畫面。
先帝果然更勝一籌,懂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寵愛老婆的同時還能帶著宮娥妃嬪太監皇子一起狂歡。
甚好!
不過就算皇家請了眾多王孫貴胄,但也請不到自己頭上吧?
畢竟爹爹才是芝麻小官,別提面圣了,進個宮都很稀罕。
玄語初想不通。
既然來了,那她肯定是要淘點好東西回去。
別看大家都穿著布料差不多的便裝,但九五至尊、佳麗三千、王孫孫胄皆隱藏在人群中,假裝自己是個買東西的平民,享受這久違的平凡。
她身上的羅裙是南楠加急制定的,便宜老爹不想讓姑娘差人一頭,這裙子可花了大價錢。
“梔柔,這里人多,我們兩個可別走散了。”說著玄語初拿起兩人腰間的宮絳帶子打了個結,這才安心地逛街。
梔柔摸摸眼淚,被迫贊同。
這還沒開始逛呢,找茬的美人兒就找上門來。
“南橋?”南蕓喊住她,這個本家的堂妹對自己積怨已久,現在終于逮到她了。
“作甚?”玄語初冷冰冰問道,這個南蕓曾構陷她偷盜本家財物,害的她顏面掃地。
“你也忒丟人了!簡直就是南家的恥辱!你失蹤這些天到哪去了?要不要臉啊你?”南蕓大聲嚷嚷,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她。
她就失了個蹤,怎么還就不要臉了?
“關你什么事?”玄語初嗤了一聲,“淑女的嗓門都這么大?”
要不是她金嗓子外掛時限到了,就嗓門這塊,分分鐘秒她好吧。
“你跟我去見長姐!”南蕓拉住玄語初的胳膊,拖著她便往茶館走去。
玄語初倒要看看今天她是怎么死的,于是解開宮絳讓梔柔自己逛逛,自己跟著她進了茶樓。
三樓的雅間,玄語初走在前面,南蕓走在后面。
玄語初低聲命令:“給爺開門。”
南蕓推開木門的一瞬,玄語初看到室內似乎空蕩蕩,于是毫不遲疑給了南蕓一腳,然后立馬關門,還好心地抽出發帶寄了個蝴蝶結鎖扣。
“你這個惡女!”南蕓嗚咽著哭訴,“拜見太后,太后萬福,拜見長姐,南橋,南橋踢我!”
“橋兒,你簡直太沒有規矩了,還不快進來!”南致呵斥道。
玄語初心想:我可能是走了南小姐原本的劇情,這下可要玩完哩。
媽的,大不了同歸于盡,自己要是在游戲里掛了,也得拉幾個ncp墊背!
剛進門,藏在后面的幾個練家子便立刻把門反鎖,好一個甕中捉仙女。
“你不去當聲優,真是可惜了人才。”玄語初譏諷道。
敢在皇宮鬧起來,南蕓背后肯定有不得了的人撐腰。
“南橋,你也別怪我,是你作惡多端仇家太多,他們想要你的命,你遲早也得交出來。”南蕓字句刻薄。
玄語初打量著那五個壯漢,似笑非笑:“好妹妹,還挑了這么多男人陪我,我開后宮的錢都省下來了。”
南蕓嗤了一聲,簡直不屑回答。
看她這孟浪的德行,估計連迷要都用不上。
“按住了,要是讓這小蹄子逃了,有你們好看!”
僻靜的街角,一身白衣的老板躺在藤椅上冥想,半闔著眸子,面色有些蒼白。
朔方一戰,北周軍潰散敗北,局勢扭轉。他養了幾年的毒終于抑制不住,險些喪命,借著回京復明的機會尋神醫療養,留下白徹航少將軍獨自坐鎮朔州。
歸京的消息傳入有心人耳中自然少不了一場風波,于是他設下兩路幌子,自己早早南下。
一方面是躲避政敵的明槍暗箭,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再不調理身體就只能等死了。
故而在中都留了半月之余,七皇子的車隊才緩緩入城。
他坐在車里,聽見車外的歡呼喝彩,心中卻明白,自己不會在中都久留。
上朝拜天子,意難平。
那個把搶占母妃又不加珍惜,把十歲的他丟到邊疆不管不問的父親,是否經得起他的跪拜?
朝堂表面一片祥和,底下卻早已暗流涌動。
有些東西腐朽了,有些東西老舊了,這個體制龐大的朝廷,延上位者劃好的軌跡運行著,稍稍偏離軌道,都是成百上千的人血祭的結果。
太子黨派的朝臣“雖……然……”句型套用的極為流利,旨在把他送回北疆,以免國土守缺。
他仍舊淡漠,仍舊孤傲,仍舊寡言,這種不招父親喜歡的性格不僅沒在軍中磨圓,反倒徒增了幾分生疏。
白徹航托他帶了只漠北幼虎帶給家中小妹,中都禁養大型猛獸,于是他命人把幼虎涂黑,偽裝成小狗放在籠子里,過一會白水蕖來取。待老虎大些,便放歸山林。
母妃特意給他安排了個偏僻的位置,說是讓他見見她精挑細選的姑娘。
他才十七,不著急成家,也沒有成家的想法,只是不好明著忤逆母妃,過來看店也順便幫白徹航送老虎。
梔柔注意到了他,忙行了個禮,落落大方:“打擾了老板,我能進去看看嗎?”
她抬頭,對上一雙暗金色的眸子,那是怎樣一雙眼睛?
微挑的眼尾如同承了清夢的晚舟,黯淡的金瞳仿佛揉碎滿城月輝,溶進夜色深沉的寒潭,不通透,黯淡,卻有種水墨山河和迫人威力。只是眼底太過淡漠無情,就像百丈崖上掛的積雪寒冰,除了涼還是涼。
她不由地想起狐與仙,他一身皎皎白衣,恰似踏月歸來的狐仙公子。
林均言抬眼看向她,是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紅紅的臉上還留著沒褪去的羞澀,眼中滿是驚艷。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請便,自己接著打盹。
梔柔看好一只小兔子,剛想轉頭詢問價錢,卻見他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
她大著膽子打量著南楚的七殿下,這位七歲出塞,十一征戰沙場,平定南北之戰,收復南楚北疆十三城池,又揮軍南下削番平亂,令交趾百越俯首稱臣的年輕皇子,此刻就在她眼前。
他長得很好看,可惜活不長。
她靜靜的蹲在門口逗弄小貓,等待他醒來,可是他好像懶得理人,一直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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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晴朗,難得開張的小鳳城熱鬧非凡,突然一聲巨響,茶館三樓突然墜下一個黑影,原來是連人帶窗戶一起墜樓了。
不久又有壯漢從窗口飛出,看那流暢的拋物線,好像是被人丟出來的。
接二連三,五人姿態各異地被丟出窗口,也算一大奇觀。
等人們趕到三樓查看時,發現南蕓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破碎的絲綢散落滿地。
打架歸來,玄語初仍舊火力十足,她靠在白石橋上,重新系好袖中的迷魂散。覺得頗有成就感,于是吹著口哨漫步僻靜的街頭。
突然看到蹲在門口逗貓的梔柔。
寵物店?
“梔柔?”玄語初走近,梔柔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隨后笑著跑來。
“小姐!蕓小姐拉你去做什么呀?”
“可能是想給我介紹如意郎君吧。”說著,玄語初就要踏進商鋪,從外面已經看到懸掛整齊的各式鳥籠,還有地上擺放的品種不一的貓貓狗狗,還有雞鴨鵝等家禽。
“小姐,我們去別處吧,這家老板好像睡著了。”梔柔拉住玄語初,“聽說趙記傳承的甜品就在前頭。”
“好呀,我想吃他家的桂花糕。”玄語初愉快應下,步子也雀躍了幾分。
聲音很是熟悉,似他在古墓中遇到的少女。
金棕色的眸子睜開向外面瞧了一眼,一片黯淡無光。
其實不是黯淡的灰白色,那一抹扶光色的背影,就像摻了雪的桃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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