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關系后，兩人的相處模式照舊，沒有更親密，也沒有更深入的去了解彼此的家庭背景。閑話日常，談天說地。

        學生時代的初戀，總是始于感覺，陷入喜歡，終于情感，純粹的不需要一丁點兒物質(zhì)基礎作為加持。

        最原始的異性相吸，勇敢的一往無前。

        不過也不是一點沒進步，譬如宋炎主動找林寒的次數(shù)更多，偶爾一兩句只有男女朋友間才有的玩笑，讓她倍感熨帖。

        林衛(wèi)海要到臨市出差半個月，臨走囑咐保姆照顧林寒，結果時間才過一半，保姆老家老人生病無人照料，她不得已辭工回家。

        保姆在林寒家做了快五年，為人老實，嘴巴緊。小區(qū)內(nèi)幾乎家家有住家保姆，保姆們聚到一起很難不吐槽各家主人，她從來不會參與進去。尤其她做飯是徐惠忻手把手教的，尋常飯店都未必有那個水準。

        林寒不會做飯，她一走，新保姆又不能立刻到位，林寒就差不多斷了口糧。

        林衛(wèi)海本打算讓林寒去她奶奶家住幾天，林寒想起奶奶區(qū)別對待她和堂弟的嘴臉，果斷拒絕。她說自己能解決，林衛(wèi)海本就是走程序關心，她既然說行，他沒有不放心的道理。

        那時候沒有全城配送的外賣，基本每家店送餐上門都會考慮距離。一是人手不允許，二是配送不專業(yè)，距離太遠影響口感不說，還很難安全到達。

        別墅區(qū)外面一家商鋪都沒有，更別說餐館，林寒在吃了三天泡面加咸菜辣醬拌飯后，實在熬不住跟宋炎說了這事。

        她本是想問他學兩道最簡單的快手菜，結果剛拋了問題出來。

        他就說：“要不以后中午和晚上，我給你送飯？”

        林寒覺得這實在是個好辦法，這樣她每天至少可以見他兩次，可是：“太麻煩了吧，你不是都睡到一點多才起來？”

        “我可以十一點半起來，一點鐘到你這兒，你看行嗎？”

        林寒早上起床晚，之前都是一點多才吃午飯，時間當然沒問題。

        “你怎么過來？”

        “我平時送外賣都騎來哥的電動車，這段時間我可以跟他借。”

        每天來回四趟，他會很辛苦；每天睡覺時間縮短，他也會辛苦。林寒心頭搖擺幾秒后，還是自私的答應了。見面和獨處的雙重誘惑，讓她很樂意當個自私鬼，享受來自男朋友的特殊優(yōu)待。

        林寒本以為宋炎是去餐館買飯給她送，第二天看到他提著家用的不銹鋼保溫盒過來，才恍然他為什么一點過來，要十一點半起床。

        午餐是木耳肉絲、麻婆豆腐和蝦米冬瓜湯，菜品很家常，味道比林寒家保姆做的差一些，也算色香味美。

        “你奶奶做的嗎？”

        “好吃嗎？”

        “好吃。”肉絲很嫩，豆腐燒得也很入味，就連米飯的軟硬度都很和她意，“你奶奶廚藝真好。”

        “我做的。”

        “啊？”林寒差點沒拿穩(wěn)筷子，睜大眼睛看著宋炎，“真的假的？”

        “我奶奶做菜很咸，我怕你吃不慣。”

        “你怎么會做飯？”

        “跟我奶奶學的，她從前做菜很好吃，這兩年因為生病，味覺有點退化。”

        “她生了什么病？”

        “一些慢性病，老人家常見的那些。”

        “哦。”林寒吃了一口冬瓜，這道菜水準最高，簡直超越保姆阿姨，“這個冬瓜好好吃，怎么做的？”

        “炒冬瓜的時候加蝦米，湯底用豬骨湯，煮熟后再放點鹽和蔥花。”

        聽起來不難，林寒決定等新保姆來了，她也要學做飯，還要做的比宋炎好，最好讓他驚掉下巴。

        這樣想著，她瞬間就有點躍躍欲試的興奮：“等我學會了，也做給你吃。”

        宋炎看她笑得眉眼彎彎，秒懂她的小心思，沒忍住笑：“你還是先學會拿刀吧。等會削蘋果了，再學做菜。”

        他是在取笑她“削蘋果皮把果肉削掉一半，后來不喜歡也和皮吃”的糗事，林寒羞惱得跺腳，放下筷子就去打他。

        “我跟你說秘密是讓你取笑的？”

        “以后都不跟你說了，討厭鬼。”

        她嘴巴說著氣話，唇角卻是彎著著的，眼睛里也綴滿星光般明亮的笑意。

        宋炎開始躲著她的巴掌，她又快又準，他招架不住就去抓她的手。很容易抓住了，她不服，嘻嘻哈哈要掙脫，他不讓，一用力就將那只作亂的手緊握到手心。

        她立刻上第二只手，他如法炮制。

        她兩只手被他兩只手分別禁錮，無論怎么用力都掙脫不開，林寒不認輸，抬頭用眼神警告他。

        四目相對，一個佯裝怒目，一個清淡慵懶，軟綿綿互相較勁兒，又在彼此的目光中逐漸軟化、覺醒、羞澀、動容。

        他們還沒有牽過手吶。

        林寒整張臉都燒起來，耳朵滾燙，心跳劇烈，腦袋簡直不能思考，只好低頭別過臉躲他的目光，又憋不住偷笑。

        宋炎只感覺手心兩團軟弱無骨，觸感明明是涼的，卻將他手心燙出了汗，灼得他心律失序，忘記思考。

        吃過飯才一點半，宋炎四點半去燒烤店，除去路上的時間，他們有兩個小時可以呆在一起。

        林寒提前想過這兩小時如何利用，看電影時間適合，但他們不能聊天；天氣熱，又不能去室外玩。她想來想去，最后決定帶宋炎去畫室。

        林寒畫畫很好，最高拿過全國規(guī)格的獎項。林衛(wèi)海雖然對不起徐惠忻，錢多心思飄后，更長期缺席她的成長軌跡，但一直重視對她的培養(yǎng)。同等經(jīng)濟條件下別人家小孩有的吃穿用度，絕不少林寒一分，即使后來有了私生子也一樣。

        在父母的重金投入下，林寒從幼兒園就開始上各種興趣班，舞蹈、畫畫、樂器、甚至用花滑和射擊。只可惜她天分有限，只有畫畫一門優(yōu)秀，小提琴勉強能表演兩曲，其余都是平平。

        好在林衛(wèi)海和徐惠忻在這上面沒有虛榮心，都覺著她能學會就行，反正不指望她靠特長賺錢。長大要出息，還得數(shù)理化學得好。

        畫室在三樓，布置十分簡約清新，因為連接露臺，坐在畫架前，抬頭便能看見滿目綠植，心曠神怡。

        兩個人先看了一會兒畫，在林寒的提議下，面對面坐著，互相給對方畫肖像。

        林寒是專業(yè)選手，宋炎也不差，兩個人都很快畫完。林寒畫的是正兒八經(jīng)的肖像圖，專業(yè)筆觸，細節(jié)完美。宋炎則用寥寥數(shù)筆勾勒出一個女孩的背影，長發(fā)挽起，脖頸修長，托著小提琴的手纖細優(yōu)美。

        林寒驚訝：“你畫的我？”

        “不像？”

        “你看過我拉小提琴？”

        “高一的中秋晚會，你表演過。”

        高一？林寒更驚訝了：“那時候你就認識我了？”

        “認識。”

        “騙人，你初中不是一中讀的，剛開學這么會認識我？”

        “可能你拉得太好了，我被驚艷到，問的其他人你的名字。”

        “我當時是替補，臨時趕鴨子上架，怎么可能驚艷。”

        “那是驚嚇？”

        “……”林寒白了他一眼。

        宋炎還是沒正形：“長得太漂亮？”

        “……”不止白眼，她還上手招呼了他一下。、

        宋炎終于肯說實話：“當時只要是單獨表演，主持人會念表演者的名字，你忘了？”

        這她還真忘了，林寒想不起，眨眨眼表示困惑。

        宋炎有點無奈，再坦白：“我又不知道你是替補，就算是替補，在我們這種普通人看來也一樣驚艷。”

        他表情認真，全無玩笑意味，唇角和眼睛里的笑意溫柔和煦。林寒瞬間被擊中，虛榮心被填補滿檔，那一刻的雀躍難以比擬。

        宋炎給林寒送飯的第五天是個周末，那天中午突然暴雨，雨簾密集，嘩啦啦往地面砸。她本想吃泡面，讓他不過來，電話打過去卻是他奶奶接的，說是已經(jīng)出門了。結果她等到一點半，也沒見到他人。

        林寒剛想再打個電話，宋炎打過來道歉說，遇到點急事，讓她先吃點東西墊肚子，他晚點過來。

        她剛想說雨大，她可以吃泡面，就聽到聽筒那邊傳來一陣嘈雜，像是翻動東西的聲音，他奶奶心疼的埋怨聲，以及他突然倒吸涼氣的抽吸聲。

        “現(xiàn)在知道疼了，這么大雨跑出去，怎么沒把你腿摔斷。”他奶奶的聲音，說著呵斥的話，語氣還是柔和的。

        他大約捂了話筒，她聽得不甚清晰，卻抓住關鍵——他剛才摔了？是給他送飯摔的？

        宋炎說晚點給她打過來，林寒不依：“你剛才出門摔了？”

        “沒有。”

        “少騙人，我聽到了。”

        “……”

        宋炎有點不懂，為什么只要林寒說他騙人，他就秒慫。好像罪犯被警察逮到現(xiàn)場，除了坦白從寬，別無選擇。

        “不嚴重，就磕了一下，衣服打濕了。”

        “磕哪兒了？”

        “……腿。”

        又來？林寒冷哼：“你奶奶剛才說胳膊給你摔斷。”

        “……”

        “你家在松柏巷多少號？”

        “127，怎么了？”

        “我過來找你。”

        “雨大，你別……”

        宋炎還沒說完，林寒已經(jīng)掛了電話，他再打，她一律掛斷，換了衣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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