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厲老夫人問這話什么意思，但絕對不是真的關心我。

        一個腿廢了的人，能好嗎？

        劉芬在，我自然不能再過去，厲老夫人撞見了我，也不能就這么轉身走了，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該怎么辦。

        厲老夫人走了過來，眉目慈祥的看著我隆起的肚子，問我：“預產期什么時候？”

        抿了抿嘴唇，我說：“四月。”

        “是個好時候。”厲老夫人笑著點頭：“厲家又添丁了，真好。”

        這句話怎么聽著都有點怪。

        “老夫人，你會救少爵嗎？”

        我這是在試探。

        厲老夫人不假思索：“少爵是我最得意的孫子，怎么不救？就是拿我這條老命去換，我老婆子也愿意。”

        提到厲少爵的病情，厲老夫人神色里有幾分沉痛：“也不知厲家是遭了什么邪，幽蘭遇害，少爵重病，連城的孩子也是個病兒……”

        說著說著，老夫人眼里含著淚花，說不出話來，她緩和了一會兒，側過身抹掉眼淚，帶著幾分故作堅強：“南笙，你可要保重好身體，為厲家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也算為厲家沖喜了。”

        厲老夫人是個精明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腿是誰廢的，她的孫媳婦要弄死我，而我又不是厲少爵什么人，沒有名份，這個孩子怎么算是厲家人？

        可她口口聲聲把孩子是厲家血脈掛在嘴邊，有些話說多了，反而讓人覺得刻意，不得不猜測話背后的意思。

        厲家的血脈自然是要認祖歸宗的，厲老夫人的意思很明顯了，孩子出生后必須回厲家，但是我這個母親的歸處就不是厲家所考慮的。

        留子去母。

        我撫摸著肚子，蹙眉，擺明自己的態度：“這個孩子跟厲家沒有關系。”

        這是我的孩子，怎么會讓厲家搶走。

        聞言，厲老夫人面色一沉：“這是少爵的孩子，怎么能跟厲家沒有關系。”

        “老夫人，少爵的妻子是蘇婧媛，他的孩子該從蘇婧媛的肚子爬出來，我可不是厲太太。”我沒說：“知道少爵病了，我也就是客氣的詢問一下，我跟他早就斷了，不好意思，我還要去看朋友。”

        我杵著拐杖朝厲少爵所住病房相反的方向走，假裝去看朋友。

        厲老夫人一直站在原地看著我，那道目光如芒在背，讓我不敢回頭，我一直走，到了拐角處，我拿余光瞥了眼身后，厲老夫人還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睛就這么直直地盯著我的方向。

        心下一緊，我杵著拐杖繼續前走，直至看不到厲老夫人，我才停下來。

        我靠著墻壁，平復心跳。

        我不確定厲老夫人走沒走，今天是看望不了厲少爵，我只得從另一處電梯離開醫院。

        看了眼時間，我打車回趙家。

        我到的時候，陳淑琴告訴我莫南城他們剛離開不久。

        我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直接回了房間。

        當一個人處在安靜的空間里，腦子會變得越來越清醒，刻意回避的問題也會浮現在腦海，無法逃避。

        只要一天沒有找到殺害厲幽蘭的兇手，莫南城的嫌疑緊洗不掉。

        “南笙。”陳淑琴在外面敲門，沒等我允許，她自己擰門進來：“我給你洗了點水果，懷孕的女人就要多吃點水果，這樣小孩子生出來才白凈。”

        我看了眼盤子里的水果，都是進口的：“放著吧。”

        “那媽給你放在這里。”陳淑琴笑了笑，將水果放在我能夠得著的地方，她瞅了瞅我，欲言又止。

        “我要休息了。”

        我不想跟陳淑琴說話，直接斷了她的心思。

        “好，那你好好休息。”陳淑琴總是一臉討好，就像曾經為了想要我的腎做出一副想要贖罪的樣子，她走到門口，還是沒忍住，又折回來說：“南笙，媽給你物色了個對象，你要不要見見？對方知道你的情況，一點不介意，很有誠意，還說會拿你的孩子當親生孩子對待，媽也不想你做單身母親，還是得有個男人照顧才好。”

        我想到當初陳淑琴給我介紹的她那個姐妹的兒子，見她又故技重施，我冷冷一笑：“這次對方又給了你什么好處？”

        連面都沒見，卻說要做我孩子的父親，我自然不信陳淑琴的話。

        “沒有，媽這次是真心給你物色對象。”陳淑琴語重心長地說：“對方雖然不是什么有錢人，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可這個男孩子很有上進心，踏實，是過日子的男人，媽觀察了很久，這次不會看走眼，其實有錢人不一定就是好歸宿，就拿趙依來說，她嫁莫家人人羨慕，可誰知道她的新婚夜獨守空房，連老公都留不住，說不定現在兩個人都沒同房呢。”

        陳淑琴嘰嘰喳喳說了一堆，我聽的煩躁，但她其中一句話讓我心里咯噔一下：“你剛才說莫南城新婚夜沒跟姐在一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偷聽到的。”陳淑琴說：“我聽到趙依打電話跟你爸哭訴呢，這結婚就這么一次，新郎官卻不在，這擱誰身上也委屈啊，莫南城心里有你，趙依看似嫁得好，其實就是守活寡。”

        厲幽蘭被害那天，莫南城當真沒跟趙依在一起，也就是說，莫南城有了作案的時間。

        厲幽蘭真是他殺的？

        細思極恐。

        我不敢再去細想。

        接下來幾天我都沒有出門，姚慕白幾次給我打電話，想讓我配合他的計劃，我都拒絕了。

        我怕，怕兇手真是莫南城。

        這幾天我一直心緒不寧，阮晴天來看我時，問我：“南笙，你是不是有心事，心事重重的。”

        “沒有。”

        我不敢告訴阮晴天真話。

        我被姚慕白的一番話折磨的連續半個月沒有睡好，猶豫之后，我主動約了莫南城吃午飯。

        接到我的電話，莫南城很是意外，語氣里滿是欣喜，哪怕我聽到電話里他的秘書提醒他會議馬上開始了，他也爽快答應，將會議延后。

        餐廳是我訂的，就在厲幽蘭被害的附近，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透過窗戶，正好能看到厲幽蘭被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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