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醉酒
茉容的話字字誅心,但終究,清歡也早已不是剛入宮時的清歡,此刻心下雖酸楚不已,面上卻不露聲色,甚至還擲地有聲地回敬道:
“呵呵,奴婢自是不配,不過好歹,略比姐姐你強些,起碼,奴婢不會叫殿下失望!
說罷杏眼一挑,重重撥開茉容的手,十分不屑地轉過身去,向著翡翠閣的方向漸行漸遠。
茉容鐵青著一張臉,齜牙咧嘴半晌,方自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
“小賤婢,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停了好一會兒的雪又在此時飄了起來,落地無聲,撫衣無痕,卻帶著無盡的寒涼。
夜色已漸朦朧,許靜辰匆匆行至長翊宮門外,左手有些顫抖地扶上一棵枯樹,右手同時捂上胃心,閉目蹙眉,幾不可聞地悶哼了一聲。
當職的其中一名侍衛慌忙上前幾步道:“太子殿下,可是身體不適?”
許靜辰搖了搖頭,倔強地收回手去,暗暗攥著手心強忍著難受,若無其事地問道:“李師兄,靜軒回來了嗎?”
這名侍衛,正是許靜辰與許靜軒的同門師兄,李西洲。
李西洲點頭“嗯”了一聲,仍是一臉擔憂道:“太子殿下,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李師兄不必擔心。”
不待李西洲說完,許靜辰便風輕云淡地回了一句,而后微微扯了扯嘴角,便輕飄飄地自李西洲身側行過,徑自往長翊宮里去了。
神色凝重地望著許靜辰的背影,李西洲身形挺拔,縱是被一身黑黢黢的侍衛服套著,也難掩其英俊瀟灑之氣。
才走到長翊殿門口,一股子濃郁的酒氣便自虛掩的門縫里飄了出來,許靜辰本就有些難受,聞到這味兒,心下更是一陣陣地泛嘔,只好先屏息閉目,催動內力稍作調息。
片刻后覺得好受了些,許靜辰便收了內力,抬手推開了殿門。
但見許靜軒十分慵懶地半臥在書案旁,左臂搭在書案邊緣支撐著上身,右手高舉著一個精致的白瓷小酒壺,正豪放又不失優雅地灌著酒。
妖艷的紅衣身側一片狼藉,數不清的白瓷碎片,和著殘余的酒水隨意地躺在地上,像極了一團又一團的積雪。
書案之上,還東倒西歪著十來個小酒壺,也不知是喝完的,還是等著被喝的。
許靜辰皺著眉行至許靜軒身側,還未及開口,便見許靜軒偏過頭來,傻笑道:
“嘿嘿,靜辰,你來啦?”
與往日色里色氣的神色不同,此時的許靜軒雖醉得兩頰泛紅,卻笑得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小孩童,狹長的眸子沒了狡狐的邪氣與獵犬的凌厲,儼然成了溫順乖巧的狗狗眼。
許靜辰抿唇一笑,微微俯身,不著痕跡地拿走許靜軒手中的酒壺,不動聲色地置于書案之上,而后一邊扶著許靜軒起來,一邊柔聲道:
“來,軒兒,回去睡覺了。”
“嘿嘿嘿嘿,好,睡覺,睡覺!嘿嘿嘿嘿!”
許靜軒癡癡憨憨地笑著,十分配合地拽住許靜辰的袖子,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腦后如瀑的青絲瞬間散落于身前,與少年身上的紅衣相得益彰,乍看之下綺麗無比,細細賞去旖旎萬千。
許靜軒搖搖晃晃,一顆頭顱如無頭蒼蠅一般撞來撞去,無意間便狠狠撞向了許靜辰的上腹。
“呃……”
許靜辰登時疼得痛呼一聲,額上頓起一層薄汗,扶著許靜軒的手卻未松開半分。
這一撞可真不是蓋的,許靜辰那脆弱的脾胃少不得又造作起來,一抽一抽地開始挑戰主人的忍耐極限。
許靜辰疼得呼吸困難,卻仍是死死咬著牙關,穩穩扶著許靜軒去了長翊殿暖閣。
苦苦撐到將喝斷片兒的許靜軒安頓好,許靜辰眼前一黑,合目倒地,生生痛暈。
“太子殿下!”
沒過多久,李西洲竟出現在了長翊殿暖閣,見此情景,不禁大驚失色,少不得驚呼一聲,隨即將許靜辰抱了起來。
掌心覆背,緩渡內力,李西洲目光如炬,為許靜辰調息的方式,與許靜軒別無二致。
“唔……”
堅持了大半個時辰,許靜辰總算有了動靜,李西洲面露喜色,一點一點地收回了內力,并小心翼翼地將許靜辰穩在了懷里。
“太子殿下,好些了嗎?”
見許靜辰微微睜開了眼,李西洲輕言輕語地問道。
“嗯……”
許靜辰虛弱地點了點頭,而后一臉茫然地看向李西洲,有氣無力道:
“李師兄,辛苦你了。”
“哎……”
李西洲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苦口婆心地勸道:
“靜辰,要我說,你還是聽師父的話吧,謙王都能放下的事,你為何就不能放下呢?”
似是還有些難受,許靜辰死死摁著上腹,閉起眼睛道:
“正因為謙王兄放下了,我才不能再放下!
“可是你……”
李西洲欲言又止,終究還是繼續道,“你怎么就這么固執呢?靜辰,不是師兄我咒你,你看你這身體,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
李西洲總歸還是說不下去,但許靜辰卻明白他的意思,便接著他的話道:
“萬一我不行了,靜軒便會成為我,到那時,突然暴斃的便是十皇子靜軒,而不是太子靜辰。”
李西洲先是一驚,隨即便略顯失措道:“靜辰你……你胡說什么呢……”
感覺到許靜辰汗濕的手突然握上他的手,李西洲話音一頓,再也說不下去了。
但聽許靜辰更加虛弱道:
“父皇待靜軒的態度莫名其妙,我早就有此猜測了。如今,靜軒的……”
話到此處,許靜辰終是咽下了“生母”二字,堪堪改口繼續道:
“靜軒的羽翼漸豐,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一個,比我強千百倍的華舜儲君。”
“李師兄,師父要你在宮中護衛靜軒,大抵,也是猜中了父皇的心思吧。”
李西洲半晌無語,英氣的臉上,隱隱透出些心虛之色,好在許靜辰閉著眼,不然,保不齊又會猜出什么可怕的真相來。
在李西洲眼里,靜辰這個師弟太過固執,也太過聰慧。
良久的沉默之后,李西洲終于突兀地開口道:
“靜辰,你不會死的,師父說了,萬物相生相克,總有良藥可以治好你的病。他便是上天入地,也要為你尋到那良藥!
許靜辰一動不動,早已沉沉昏睡。
李西洲卻不管不顧,繼續神色呆滯地說著:
“師父說了,等治好了你,他便帶你去游歷山川河海,若你覓得良人,便與她歸隱霰雯居,從此再不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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