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開戰(zhàn)(四)
見蘇玄沒有當即動手,聶一鶴更加篤定心中猜想,愈發(fā)肆無忌憚起來。
他吐出嘴中雪水,勉力抬頭看向黃忠吼道:“黃將軍,不用管我,只管殺穿煙水國國門,取了長公主的首級,回去父皇必記你首功。”
事到如今,聶一鶴也不敢憐香惜玉了,如今他只想先殺了長公主以絕后患。
該死,該死。回去后,一定要廣納賢才,收十萬八萬修士供奉貼身保護我。像是黃老這種只有口氣大的,來一個我殺一個。
黃忠不屑地瞪了眼蘇玄腳邊的太子殿下,喝道:“無恥小輩,速速放了太子,我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太子就是再廢物,自己的表面功夫還是得做一做。否則被有心人參上一筆,自己也不會好受。
兩人內心變化,蘇玄皆收眼底,看來聶一鶴沒有說謊,這場戰(zhàn)爭他果然沒有太大價值,純粹是來戰(zhàn)場鍍金的。
蘇玄笑問道:“黃忠將軍,真要與我死磕?”
“廢話,要戰(zhàn)就戰(zhàn),像是你這種人我又不是沒殺過,不過是武功詭異了些,說到底不過還是肉體凡胎,被砍了腦袋照樣得死,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我軍陣中殺多少人。”
黃忠調轉馬頭,朝后怒吼道:“全軍聽令,提起長塑隨我沖鋒。殺!”
鏗鏘金戈鐵馬聲響徹天際,這支部隊是真正意義上的精兵,若是他們真的悍不畏死地沖鋒,只怕自己殺到手軟也殺不干凈,何況自己的靈力并不支持他長久御劍,看來還是得用絕招。
蘇玄哈哈大笑,滾滾聲浪竟一時間蓋過了軍隊喊殺聲,此時每一片雪花皆是傳聲筒,蘇玄狂妄的笑聲仿佛在所有人耳邊炸響,令黃忠眉頭緊皺,他全神貫注地盯著蘇玄的一舉一動,雖然自己殺過不少所謂的謫仙人,但像是蘇玄這么猖狂的卻極少見,這種人不是蠢貨就是另有底牌,這些異類不能小覷。
蘇玄雙臂攤開,仿佛擁抱漫天落雪,在千軍軍陣前蘇玄第一次全力施為劍道神通,天地之間,綿綿細雪化為一柄柄冰晶飛劍,在眾人眉心,肩頭,后心輕輕落下,滑下一道道狹長的血痕,一時間,千人呼吸在同一時間凝滯,無一人敢擅動分毫。
眼前一幕堪比神跡,震懾人心,他們雖不怕死,但也不愿意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黃忠抹了一把臉上血跡,滿臉不可置信,眼前一幕遠超他生平認知,顛覆了他六十年的人生閱歷,世上絕不可能有仙人,不可能,但這不是仙法又是什么,黃忠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蘇玄此時全力施為,自然算不上輕松,雖然有共情神通,但同時操控這一大片雪花可不是簡單的事,若是有修士在此就會發(fā)現(xiàn)有不少冰晶飛劍扭曲變形,飄然無力,仿佛喝了假酒一般四下翻飛,不受控制,這都是蘇玄神識不足的體現(xiàn)。
這一招看著好看,真要動手這些冰晶小劍只能給這些人留下一些無傷大雅的輕傷,屬于是紙皮老虎中看不中用,當然騙一騙眼前這些人足夠了。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那個隱于一旁老太婆,還有其他可能的威脅,蘇玄并未動用全力,所以冰晶小劍愈發(fā)的縹緲虛幻,仿佛泡沫碎影,下一刻就要在眼前消散,這讓在場眾人更加精神緊繃,生怕下一刻身邊的冰劍就要在眼前炸開,身在軍陣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戰(zhàn)友,到時候躲都沒處躲去。
蘇玄劍指一揮,一道紅芒準確地懸停在黃忠眉心,他意興闌珊道:“黃忠將軍,就算你不怕死,也要為你手下的兄弟考慮考慮,我們這類人雖然不喜紅塵沾染,但我剛好無所謂,長生久視算什么,逍遙人間才是我修仙的理由。”
黃忠低垂著腦袋,怔怔無神地看著染血的長髯,一時無言。
蘇玄有些急躁,在等下去我可撐不住了,蘇玄轉向一旁副將,罵道:“還不好好勸勸你們將軍,在這兒等死?”
黃忠兩邊心腹皆看向老將軍,支支吾吾不敢開口,他們可不想還未建功立業(yè)就死得這么憋屈。
半響過后,黃忠終于長嘆一聲,周身精氣神仿佛隨著這聲長嘆卸去了大半,整個人頓時像是老了十歲,之前的童顏鶴發(fā)再也不在,黃忠抬起蒼白的臉深深地看了眼蘇玄的眼睛。
蘇玄坦然相視,全無半分怯意。
黃忠丟下手中長塑,說道:“我知你沒有殺絕千人的能力,但我可以賭,卻不能拉著厭火國的未來一起賭,只要你保證不殺降兵,我現(xiàn)在就引頸就戮,如何?”
黃忠抽出腰間長劍,眼神堅定,滿臉決絕。
蘇玄揮手散去漫天劍雨,敬重地一躬到底,說道:“黃老將軍大義,蘇某佩服。”
此時,同樣失神的聶一鶴抬頭怒罵道:“黃忠,你有什么權利投降,誰給你的權利?他不過是虛張聲勢,你們怕什么,都給我提槍殺了他,給我殺,殺,殺。”
幾度打擊令一生順風順水的聶一鶴精神錯亂,方寸大失,此時披頭散發(fā),滿臉血污,好不狼狽。
蘇玄一腳將他的腦袋重新踩回土里,拱手道:“請黃老將軍卸下武裝,隨我進城,司寇皓應該很想見一見您。”
黃忠雙眼閃過一絲錯愕,都傳說司寇皓被刺殺身亡,他是第一個不信的,那樣的驚才絕艷之人,即便他身處敵國也分外敬佩,要他相信這樣的人死得如此輕于鴻毛,不如相信太子殿下?lián)闷鸫笕蝸淼每孔V。
黃忠翻身下馬,脫下沉重的盔甲,露出里面單薄的里衣,對副將說道:“你指揮部隊退去三十里外安營扎寨,若我未及時歸來,你就帶著軍隊離去,去尋走失的先皇太子,擁他為王,沒有絕對的把握別回厭火。”
在厭火國降兵歸國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別無退路。
蘇玄眼神閃爍,不出意外,他所說的先皇太子就是沈全了,蘇玄細細斟酌一番,還是決定不暴露沈全的身份,現(xiàn)在將他推上臺面弊大于利,不如順其自然。
提著一灘爛泥模樣的聶一鶴蘇玄走在前頭為老將軍帶路。
叢云之上,白霧茫茫,有兩雙眼睛看著底下的蘇玄,饒有興趣。
“小師叔,這人的劍術到底怎么回事,他應該還是煉氣期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馮生坐在小舟上看著越走越遠的蘇玄,雙眸精光明滅不休。
沈如云以兩肘撐著身子,胸前曲線畢露,她絲毫不在意春光乍現(xiàn),解下腰間系著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大口笑道:“是本命神通,這小子的本命神通比神隱窟的那小子更有意思。”
馮生暗罵一句道:“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這些天生劍胚一個比一個變態(tài)。”
頓了半拍,馮生才反應過來,忙擺手道:“我不是在含沙射影啊,您不包含在里面的。”
沈如云嫵媚地白了一眼小師侄,又灌了一大口酒,調笑道:“緊張什么,我又不是先天劍胚。”
馮生抹了抹腦門上的虛汗,小師叔確實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先天劍胚,但是能后天修成劍術神通,某種意義上比那些所謂的先天劍胚還要猛好吧。
“小師叔,你趁我不注意,又偷喝了多少了酒了,掌門說了,你一天只能喝兩口,今天的份額已經用完了,再喝我就跟掌門如實匯報了。”
“誒?討厭,以前的小生生可不是這樣卑鄙的家伙,你是誰,把我的小師侄藏哪里去了,看我一劍讓你現(xiàn)出原型。”
馮生翻了個白眼,小師叔又不控制酒勁,亂發(fā)酒瘋,惹不起我躲得起,躲開沈如云慢悠悠的劍指,馮生駕馭著足下小舟朝皇宮方向飄去。
這邊塵埃落定,蘇玄領著目瞪口呆周蓮和年竹前往皇宮,兩人看著后頭赤腳跟著的黃忠將軍,瞠目結舌,半天合不融嘴,為了以防萬一,兩人都按照蘇玄的吩咐躲于暗處,并未看到那震撼一幕,僅僅只是蘇玄身后亦步亦趨的黃老將軍和蘇玄手中躺尸的聶一鶴就足夠兩人大吃一驚了。
“蘇先生,我還是呆在這里看地方動向吧,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想來謹慎的周蓮提議道。
蘇玄看向東方城頭那一抹倩影,搖了搖頭笑道:“不必了,這里有人看著。”
“誰?”
周蓮一臉疑惑,自己也算是長公主親信,怎么一點也不知道。
蘇玄倒是一點不意外周蓮不知情,身為一國之主,將全副身家賭在自己一個陌生人手里,絕不可能。
她在這里另有布置,除開這點不談,就是賈老也派了不少兵力駐扎在周邊民房內,一旦南邊失手,厭火國騎軍就會被拖入巷戰(zhàn),到時候即便厭火國能勝也是慘勝,占據(jù)地利的煙水國伏兵會讓他們吃足苦頭,當然一旦拖成混戰(zhàn),會死許多人已經是意料之中,畢竟黃忠將軍手下的兵都不是普通士兵,個個都是精兵中的精兵。
在長公主的預測中,雙方至少會死上千人,只要拖時間等援兵一到,敵軍自會不戰(zhàn)自潰,三國軍隊糧草不足,注定只能打閃電戰(zhàn),只要拖得夠久,就是勝利,在這種局面下任何戰(zhàn)損都是值得的。
沒有再理會周蓮,蘇玄將聶一鶴交給躲起來的將士手中,便與黃老將軍并排而行。
黃忠捋了捋胡須,豪爽大笑道:“我算是捋過味兒來了,就算我們安全進城了,長公主也要給我當頭一棒,不過那女娃兒還是小看我了,就這點人還造不成麻煩。”
年竹不滿地瞪著黃忠道:“老先生,你真不羞,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還口出狂言。”
黃忠哈哈大笑,看著年竹與自己一樣的淺藍瞳孔,揉了揉他的腦袋道:“你是厭火國逃難過來的?”
前些年,厭火國鬧饑荒確實走了不少饑民,那一年先是先皇駕崩,后是皇太子失蹤,發(fā)生了不少舉國皆驚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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