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隨回到家后已經是凌晨兩點。

        夜已深，樓道里的燈光隨著聲音一一亮起，像是許久沒人的城堡，聽到公主重新到來，用著最熱烈的祝福歡迎一樣。

        只可惜，公主不再是公主，也沒有當初的無憂無慮。

        她輕輕的從包里掏出一個煙盒與打火機，熟練地從煙盒當中抽出一根香煙，點燃，夾在手指當中開始吞吐。

        那幾個財務作假的早已經被辭退了，他們也成功用著他們落下的馬腳抓住幾個，總共有十九個人，都來自不同部門，而且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有重要職位。

        見此情況姜隨還能怎么辦，只能叫人徹查，這一搞就將人心搞的有些惶惶。

        為了安撫人心，她也只能吩咐朱柏，讓每一個過徹查的人都有一筆獎金，就用這次會議成功來作為理由。

        這一來不僅能殺雞儆猴，還能讓人覺得她賞罰分明。

        姜隨吸出嘴里的煙霧，她不會吸太過嗆人的煙，拿的也是一種果香煙，倒是讓周圍的空氣變得清甜起來。

        剛抖一抖煙打算掐滅，就聽到隔壁出現開門的聲音，她回頭一看，果然謝恒念穿著一套居家服，正抱著臂看著她。

        當姜隨看到謝恒念時，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她指著他，有些奇怪的問：“你不是說你要出差？”

        謝恒念正對著她的眼神，沒有否認，“我確實出差，但只是去隔壁的城市，三個小時車程就到了，剛回家不久就聞到煙氣，所以就來一探究竟，誰知道抓到有個人在抽煙。“

        “所以，姜總解釋一下。”

        姜隨聳聳肩，將煙掐滅扔進垃圾桶里，“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如你所見。”

        謝恒念不慌不窘的問：“可否讓我知道，姜總何時有抽煙的習慣？”

        姜隨覺得他這個問法有點好笑，“謝總，我問你我何時抽煙與你有什么關系，你憑什么問呢，你又是我的誰？”

        謝恒念啞口無言。

        他和她確實有過一段很親密的關系，而且還不算短，但她說中了，他已經不是她的誰了，沒權利管她了。

        “怎么？說不出來了？”

        “合作伙伴。”看著她有些疑惑沒聽請的樣子，謝恒念又重新復述一遍。

        不料，姜隨卻笑了出來。

        “合作伙伴？謝總我沒記錯的話，嘉盛集團和謝致集團兩個集團都還沒開始合作吧，你這樣一口咬定合作伙伴未免也太早了，更何況就算是真的合作了，但在商業圈上也沒有永恒的合作伙伴，都是由利益而不斷改變的，這一點，謝總不會不知道吧？”

        姜隨不急不慌的回擊，將他內心的那一股擔心打在棉花上沒有任何回音。

        謝恒念額頭上的青筋凸了凸，“既然這樣，我是你鄰居，我也是業主，我不喜歡煙味，那我可以投訴樓道里不能抽煙。”

        “行。”姜隨爽快的答應，“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在我房里抽，這個我有權利吧。”

        似乎是不解氣，姜隨還故意在謝恒念的面前甩了甩煙盒，像是害怕他沒看到一樣。

        謝恒念不僅看到，而且還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姜隨拿的味道還有品牌都看的，記得不下十遍。

        眼見姜隨已經要進入房內，謝恒念叫住她，“最后一個問題，你是因為什么理由而抽煙的。”

        似乎是想起姜隨前幾次回擊的那句話，他補充道：“這只是出于早上你那句為了健康。”

        說完謝恒念自嘲的笑了笑，意識到他這個問題有些愚蠢，就如姜隨所說的一樣，除了商業的競爭兩人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恰恰商業伙伴又是最不可靠的關系，兩人可以隨時因為一個項目而鬧掰，也可以因為利益沖突爭鋒相對。

        心情不免的起了一個小小的漣漪，但很快便被海浪給沖走。

        姜隨盯著謝恒念的表情，兩人在一起也有兩年，她重來都沒有看過出了名的清心校草露出這樣的表情。

        也不知道抱有什么心情，她勾起嘴角突然解釋：“沒什么，只是成年人壓力太大，不能夠承受就找一個東西來放松。”

        說完，她便撇到他手上的運動手環，“謝總的運動手環，等到我們下周合作的時候我在送過去。”

        言畢，見他們兩個也沒有聊天的話題，姜隨立馬將門給關上。

        一周后。

        臨城，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夠堵車堵到讓人氣憤的地方，而且姜隨這里還是繁華階段，走路都比騎車快多了。

        按她的話來說，臨城這個城市簡直就是為了禁車而生的，大街上賭成這樣誰還要騎車，一個一個都走路去了。

        但奈何她懶，于是還是選擇騎車這個能讓她氣到爆炸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如今的這一幕，姜隨騎著一輛黑色奔馳，開著車上的藍牙，連接手機，進行著車上phone這個東西。

        “姜總。”藍牙傳來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她異常敬業的特助，朱柏。

        姜隨正在等著眼前又塞又不能動的車輛，回復朱柏一句：“怎么了？我今天晚到公司，堵車了。”

        姜隨很少晚到，幾乎每天都能夠踩準八點半到公司，但今天的車路不知道為什么，特別堵，現在都已經早上九點了，她還在路上。

        朱柏著急的問：“姜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沒忘，不就是和謝致集團談合作的日子嘛，反正也是在我們那里，就讓謝致的總裁等一下吧，反正路上也堵車，說不定他就在我后面呢。“

        誰知，朱柏反駁她的這個假設，低聲道：“姜總不可能，我能夠篤定謝總他們一定不會在你的后面。”

        聽著朱柏那么確定的語氣，姜隨就有些疑惑了，“為什么你那么確定？”

        只聽朱柏說——“因為謝總現在就在我后面，還有姜總，我們會議換地方了，換到謝致集團了，你可別開到公司去。”

        姜隨一聽，眼皮子直跳“啥？！”

        謝致集團。

        “對不起，請問一下你們總裁在哪里，我與他有預約。”

        前臺掃了一眼姜隨，對著她說：“你是嘉盛集團的總裁吧，總裁辦公室在頂樓，等等我去叫一下總裁助理來為您帶路。”

        說完，前臺便舉起電話，朝著電話那一邊說清情況，掛斷電話，才全部轉告給姜隨，“總裁助理在下來的路上了，姜總你等等。”

        “嗯。”姜隨點點頭，還沒等她多說什么，后面的電梯傳來“滴”的一聲，只看一位穿著三件套西裝的男人從電梯上走了出來，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姜總你好，我叫宋時，總裁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好。”姜隨點點頭，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容，“那就麻煩宋特助為我指路了。”

        “我的榮幸。”說完宋時便轉過身，姜隨隨著他的腳步來到電梯里，等待他按下樓層按鈕，電梯緩緩閉上。

        兩人站在電梯中完全沒有天可聊，姜隨平反一下心情，看了一眼手腕上手表。

        九點三十分。

        應該還算還好吧？

        姜隨看了眼站的筆直的宋時，想著如果朱柏在就好了，這人一定能和他硬聊下去的，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問：“對了，朱柏在哪兒？”

        電梯沒有別人，姜隨這個問題顯然是問給宋時的。

        “朱特助正在總裁辦公室，和總裁喝著茶，請姜總不用擔心。”

        姜隨點點頭，也是，朱柏那個三寸不爛之舌，對誰都能聊下去，沒找她這個總裁也不算罕見。

        電梯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兩人就打破這個有些微妙的局面，來到了謝致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門剛一被打開，辦公室的兩人齊齊的用著不同眼神看著姜隨。

        一個眼神笑瞇瞇，像是獵手一樣，在想著要如何將獵物拆入腹中，另一個，等等，她怎么從朱柏的眼神中讀出一種“救救我的”表情？

        宋時關上門，落大的辦公室如今有四人在場，只聽他對著他的總裁道：“謝總，姜總已經來了。”

        謝恒念“嗯”了一聲，充滿笑容的指著他面前的那個位置，對站在門口的姜隨道：“姜總，你坐，我們好好聊聊兩家公司的深度合作。”

        姜隨點點頭，能怎么辦，人都到了自然也不害怕狐貍在背后算計，如何算計，她也擋一招，回一招。

        “這次合作，我很榮幸我們謝致集團作為甲方，而嘉盛集團作為乙方，畢竟像嘉盛集團這么龐大的公司，能做這個乙方是我們謝致集團的榮譽……”

        聽著謝恒念口中那些客套話，姜隨心里默默翻白眼。

        雖然嘉盛集團在行業中確實是頂尖的存在，但現在還是被謝致集團壓了一頭，兩家公司也只能讓弱的一方來作為乙方，所以這甲方的頭銜也毫無疑問的落在謝致集團的手里。

        但姜隨萬萬沒想到，都這樣了謝恒念還有提起這件事情來作為開場白，這不是明面的告訴她，“他們家公司比你們的強”純純打她臉嘛。

        雖然內心萬分生氣，但姜隨還是忍著，嘴上也說著客套話：“這也是我們嘉盛集團的榮譽，畢竟能和謝致集團這樣頂尖的集團合作，也期待我們有位置互換的那一天。”

        位置互換，指的就是謝致集團做乙方，這和拐彎抹角的向謝恒念說：總有一天我要將你們公司踩在腳底，一樣的意思。

        朱柏撇了一眼他家的總裁，內心默默道：姜總還是那么野。

        謝恒念當然也理解姜隨話中話的意思，他轉動一下手上的黑筆，“我也很期待有這一天。”

        “既然我們兩家都有心合作，那么我們也不聊那些虛的了，謝總對于這次合作有什么要求？”姜隨開始列公事。

        乙方和甲方不同，甲方是提出目標的那一方，而乙方卻是需要接受并且保證這個目標能夠完美的執行。

        “我們先不談這次的目標，畢竟兩家公司合作足以能夠讓商業界中抖一抖了，我要談的是誠意，剛剛我已經和姜總的特助稍微談了一下，我想問姜總的公司到底有什么優勢拿去來，人按個我們兩家公司比較好合作，畢竟我也不喜歡花冤枉錢的人。”謝恒念雙手交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姜隨。

        姜隨對上他的眼神，“我覺得我們公司的優勢已經十分明顯了，不然，嘉盛集團如何能夠與謝致集團并肩。”

        謝恒念沒有反駁，“此話說的沒錯，但是姜總也知道嘉盛集團在前幾年里一直處于虧損狀態，因此謝致集團才能夠反超，所以我想問的是，嘉盛集團會不會又出現這個情況？”

        說著，他還吩咐他的特助來弄一下ppt，ppt上顯然就寫著姜峰即位那三年的財務報表，她明顯的看出，財務報表上從一開始的繁榮然后一直的往下掉，慘不忍睹，最后到2019的才重新回到以前的水平。

        “這一點，我只能和謝總保證，只要我在嘉盛集團的期間，嘉盛一定不會在出現同樣的情況。”

        “那如果姜總離開呢？”

        辦公室瞬間安靜，就連朱柏也不敢多說什么，因為他深知，姜總都不知道要做到何年何地，如果稍微被人陷害一波，她就有可能卸任了。

        謝恒念這個情況明擺著要讓姜隨保證在這個合作期間不能離開，甚至還要保證嘉盛集團的業績。

        姜隨也不傻，她也聽出謝恒念那句話的意思，“謝總要的是一個保證，一個我不能離開的保證？”

        “也不算是不能離開，只不過在合作期間嘉盛集團要姜總做主，這行嗎？”

        “行。”姜隨爽快的答應，差點讓朱柏震驚。

        “那就感謝姜總了，既然都答應了，那我們就聊一下合作事宜，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還請謝總定個合作目標，讓我們兩家的合作能夠走的更加順利，不被任何亂七八糟的事情打擾。”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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