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芃的公寓門開著，里面不僅關著燈，還拉著窗簾。
        蘇檸蕊站在門口，看著里面黑漆漆一片，一雙秀眉微蹙。
        她印象里的陳芃一向喜歡拉開窗簾，房間里總是打掃得格外干凈，想不到找一天竟然會如此落拓。
        想到那顆子彈上那股怪異的香氣，蘇檸蕊小心地推開門。
        “師兄。”蘇檸蕊低聲喚道。
        漆黑的房間中沒有人回答她。
        蘇檸蕊繞過門廊，剛想往客廳走，腳下一個不注意，卻踹翻了一只玻璃酒瓶。
        酒瓶在地上滾動，傳來清脆的響聲。
        蘇檸蕊下意識停住腳步，躬身剛想扶住酒瓶，便見客廳的黑暗中，一人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是別人，正是喝得醉醺醺的陳芃。
        他搖晃著站起身，腦袋微微向前探出，血紅的雙眼直杠杠地盯著蘇檸蕊：“誰啊？”
        “是我。”蘇檸蕊將酒瓶扶好，這才抬眼看向陳芃。
        一聽到蘇檸蕊的聲音，陳芃的酒勁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他慌張地將身前的幾只酒瓶挪了地方，跌跌撞撞，連連向前沖了幾步：“芮芮，你來怎么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還不等陳芃走到蘇檸蕊面前，便聽他叮叮當當地踢翻了不少酒瓶。
        終于，陳芃在蘇檸蕊面前站定。
        他一張嘴，一股濃烈的酒味迎面而來。
        蘇檸蕊下意識地向后閃躲了幾分，眼神閃過一絲嫌棄。
        見狀，陳芃忙揮揮手，將空氣里的酒味揮散。
        他對蘇檸蕊擠出一抹笑容，一雙手在身前不住摩挲，小心翼翼地望著蘇檸蕊：“芮芮，我們去餐廳坐吧。”
        陳芃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要去拉蘇檸蕊。
        蘇檸蕊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右手在他抓到自己之前，已然抵住他的手腕，直接將陳芃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拉開。
        陳芃頓時怔愣在原地，微張著嘴，帶著幾分驚訝之色望著蘇檸蕊。
        蘇檸蕊低下頭，躲開陳芃的眼神。
        沉默了幾秒，蘇檸蕊才接著道：“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陳芃小心地看著蘇檸蕊。
        “你還記得導師說過，DeS的病毒現在還沒有完全研制成功，不管是誰都不能輕易使用嗎？”
        聞言，陳芃錯愕地看著蘇檸蕊。
        他頓了幾秒，忽然露出歡喜的笑容：“芮芮，你想起來了？你都記起DeS病毒了，是不是也記起以前的事情了？”
        蘇檸蕊沒有回答陳芃的話，依舊死死地凝視著他：“為什么我今天見到了被實際使用的DeS病毒？”
        陳芃對上蘇檸蕊質問的眼神。
        兩人四目相對。
        沉默良久，蘇檸蕊逼上前一步：“是你私下動用了DeS病毒對嗎？”
        陳芃下意識地別過頭，躲開蘇檸蕊的視線：“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蘇檸蕊追著陳芃的視線而去：“請你現在就把解藥給我。”
        “芮芮，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蘇檸蕊一把抓住陳芃的肩膀。
        她和陳芃近在咫尺：“陳芃！”
        蘇檸蕊已經不是過去的她，目睹陳芃做下過往一切，她實在無法再把他當做師兄，于是直呼其名。
        彼時，蘇檸蕊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分，“今天厲寒霆遇到襲擊，受了槍傷。子彈取出來之后，他卻依舊出現了肌肉僵化的現象。那顆子彈我觀察過了，上面被人涂了毒。”
        陳芃眉角一挑，眼底帶著幾分驚訝看向蘇檸蕊。
        后者定定地凝視著陳芃：“以我過往的研究經驗，那就是DeS病毒。”
        陳芃微低著頭，向后退了幾步。
        他緩緩搖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他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蘇檸蕊說什么，只是一個勁地搖頭，低聲呢喃自語：“不會的，怎么會是DeS病毒呢？那個東西分明已經被銷毀了。”
        蘇檸蕊敏銳地從陳芃的話中捕捉到了信息。
        她一把捏住陳芃的手腕，迫使陳芃看向自己：“你說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是什么？”
        陳芃迎上蘇檸蕊關切的眼神。
        忽然，他甩開蘇檸蕊的手：“一定是你自己弄錯了。DeS病毒沒有投入使用，更加不可能被人涂抹在子彈上。”
        不等陳芃說完，蘇檸蕊幾步上前，擋在陳芃面前：“陳芃，你應該清楚，我不會弄錯的。厲寒霆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如果不能及時拿到特效藥，他性命難保。”
        陳芃迎上蘇檸蕊的目光，兩人視線交匯，幾秒鐘后，他忽然抓住蘇檸蕊的胳膊。
        陳芃定定地凝視著蘇檸蕊，眼底甚至帶出了幾分略顯變態的笑意：“芮芮，你既然什么都想起來了。你應該記得厲寒霆對你做過些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報仇嗎？現在不是剛剛好？”
        蘇檸蕊錯愕的望著陳芃。
        她一雙秀眉緊緊地蹙在一起。
        兩人對視了幾秒，蘇檸蕊不可思議地推開陳芃的手。
        她凝視著陳芃：“你在說什么？”
        “芮芮，難道你不想報仇嗎？難道之前厲寒霆和葉棠對你做過什么，你都忘記了嗎？”
        “陳芃！”蘇檸蕊忽然提高聲音，打斷了陳芃的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和我都是醫生！別說厲寒霆還是我孩子的父親，就算他真的是十惡不赦的仇人，我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報仇！何況DeS病毒的傳染性不用我跟你細說吧？”
        陳芃雙眼血紅，猛然轉過身，背對著蘇檸蕊：“什么傳染不傳染。如果你害怕傳染，我們可以帶著三個孩子離開這里。至于其他的，跟我有什么關系！”
        蘇檸蕊驚駭地盯著陳芃的背影：“師兄，所以這就是你把含有DeS病毒的東西交給其他人的原因嗎？你可以離開，來去自由，你就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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