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和你睡，那當(dāng)然是有事找你。”二當(dāng)家斂起傲慢莫測的表情，換了一副面孔，臉色陰沉地盯著她，“京師來人了。”
　　“嗯？”
　　“不懂嗎？”
　　“懂”立冬翻了個白眼，對于二當(dāng)家的喜怒無常，她早已習(xí)慣，“什么人？”
　　“不知道。”二當(dāng)家聳聳肩，“只知道不僅是京師來的，還是皇宮里的。”
　　“嗯？”立冬皺眉，“怎么沒聽寒露提起？”
　　二當(dāng)家勾起一個邪魅的笑，湊近立冬，臉幾乎貼上她，“也許是她這回不想告訴你了。”
　　啪！
　　立冬一把貼在他整張臉上，推開他一個手臂的距離，“你在離間我們姐妹倆？”
　　二當(dāng)家哈哈大笑，“你若真這么想，還算你聰明點。”
　　立冬閉上眼，無聲嘆了口氣，她本不是聰敏的人，也懶得和他斗智斗勇，“你怎么知道的？”
　　“機緣巧合下，我在京師有了個眼線，絕對靠譜。”
　　立冬挑眉，心里是相信他了，“為什么告訴我？”
　　“因為要出事了。”
　　立冬嘆了口氣，“別搞那么神秘，說清楚。”
　　二當(dāng)家“刷”地一下打開了折扇，舉到嘴邊，湊近立冬，壓低聲音，“京城來的，多半是沖著城主。”
　　“……嗯？”立冬有點要瘋了的狀態(tài)，看著二當(dāng)家，她以為他還有后話，然而看到他的表情，像是已經(jīng)說完了，“然后呢？”
　　二當(dāng)家按了按太陽穴，搖頭道，“你真是榆木疙瘩腦袋……好好好，這么告訴你，城主以前的身份你也知道，他在這白石城做城主基本也和這城里其他官府人士一樣，算是被貶的。當(dāng)年，他做那個將軍的軍師，結(jié)果戰(zhàn)敗，將軍也死了，還出了那么大的麻煩和丑聞，將軍一家被斬首，他卻莫名其妙地將功補過，跑來白石城做城主。他若只是安心做個城主也罷，他收養(yǎng)了我們做殺手，還養(yǎng)了那么多死士，自己還吸納了上官春那樣的一群練咒術(shù)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給普通百姓聽了都膽戰(zhàn)心驚，京師的人若是得知他暗暗搞出這么多名堂來，豈會不找個人來探探虛實？”
　　“你是說城主的事若是敗露出去，京師的人要收拾他了？”立冬腦袋有些轉(zhuǎn)不過來，“怎么可能？京師不是一直在應(yīng)付大小戰(zhàn)役，怎么有空來這邊城？”
　　“正因為有外敵入侵和大小征戰(zhàn)，京師在不敢掉以輕心，我們這是邊城，怎會沒有人趁機從這里下手？可偏偏就是沒有，為什么？”二當(dāng)家聲音繼續(xù)壓得低低，和立冬說悄悄話，“有多少種可能？城主有特殊的方法守城？這么神通廣大是不是要功高蓋主了？還是早已勾結(jié)外敵，準(zhǔn)備里應(yīng)外合了？即便都不是，甚至連邊陲小國的敵軍都看不上這么個小地方了，那城主自己私自做的事也早晚有露餡兒的一天。總之，京師的人早已經(jīng)悄悄來了，過幾天就會有好戲看了。”
　　立冬聽著，思忖著，她一時消化不了這么多信息，“那你……”
　　“合作！”
　　“嗯？”
　　二當(dāng)家笑著摸了她頭發(fā)一下，“傻丫頭，我是問你，我們合作可好？”
　　“合作？”立冬皺眉，不解地看著他。
　　二當(dāng)家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們從小餓肚子，被他揀了回去，以為是遇到好人了，本想肝腦涂地回報，他卻喂了我們毒藥，已經(jīng)十幾年了，我們?yōu)樗�賣命，每隔一段時日還要低聲下氣向他要活命的解藥。他還搞出這么多名堂來壓制我們。人沒有一直走好運的，若是這回京師的人來來收拾他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和那個細(xì)作合作？”
　　立冬被他說得眼睛都亮了起來，“也就是說，若是城主……我們就可以自由了？”她沒敢說出城主死了這樣的話。
　　二當(dāng)家自然明白，給出一個肯定的眼神，“這若是真的，咱們幾個就必須齊心協(xié)力，所以，合作可好？”
　　立冬看著二當(dāng)家，幾乎未做猶豫，便露出一個淺笑。
　　“好！”畢竟是一起長大的，二當(dāng)家明白立冬的淺笑代表什么，他算是攻克了一個，心情好的很，放下折扇，啪地一下合起來，手卻仍停留在立冬的耳旁，替她理了理碎發(fā)，“立冬，這次我們?nèi)粽娴哪茏杂闪耍�你有什么打算？�?br />　　“這我也不知道啊。”立冬一怔，竟然真的說不出了。
　　“那時候，我娶你可好？”
　　“什么？”立冬嚇了一跳，驚恐地看著二當(dāng)家，她想不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你慌什么？”二當(dāng)家苦笑，目光微垂，不再看立冬了，“我我逗你玩兒的……不許生氣啊，我們說好了合作的。”
　　“哦。”立冬松了口氣，但心底又有著隱隱的失落。
　　“哎，對了。”二當(dāng)家都已走到門口了，突然回過頭來，“城郊那間掛館你去過么？”
　　“只聽說過，是邪靈卜卦。怎么了？”
　　“聽說清明和那里的掌柜，就是那個邪靈算命的代暮姑娘近來關(guān)系好的很，東城那個丫頭也去過兩回。老大說”二當(dāng)家又神秘兮兮地笑道，“京師來的那個人，落腳點正是那間卦館。”
　　立冬皺眉，這事太繁復(fù)煩亂，她是沒腦子去分析的。
　　“好了，別想了！”見她煩惱的表情，二當(dāng)家搖搖頭，手里把玩著扇子，“我會去查，你自己小心點。”
　　“嗯。”
　　東城，玉鉑醫(yī)館
　　九千忙里偷閑，坐下看那本圖志，看著看著耷拉下腦袋，睡著了。
　　恍惚間做了個夢，夢里交替出現(xiàn)的是故事中的三個姑娘，一個驕氣強勢，一個英氣灑脫，一個靈氣可愛。她們本是閨中密友，卻在十幾年間，因著際遇身世的迥異，又分別愛上和跟從了不同的男人，朋友最終演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九千猛地睜開眼，三個姑娘的樣子仿佛還在眼前晃動。揮了揮手，面前是自家醫(yī)館的診堂，空無一人。
　　她突然很想對人說說，那夢中的一切無比真實，使得她脊背一陣陣發(fā)涼，置身于熟悉的地方，淺夢方醒，感受到的竟是令人恐懼的氣息。
　　一瞬間，這空寂無人的診堂令她莫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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