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嘴角微彎，余光滿了九千一眼，“好吧，相信你�！�
　　“那你呢？”九千翻身，整個人像是“掛”在了清明身上，兩人蓋著被子，無論是被子還是人，都糾纏在了一起。其實，他們此時此刻，就很開心了。只是，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我？”
　　“是啊�！本徘бе�他的下巴，嘴巴里含糊不清，“你想去哪兒呢？”
　　“不知道�！鼻迕鲹u搖頭，真的說不出。
　　九千眨巴眨巴眼睛，熬到現在，精神極了，“沒有想去的地方么？小時候也沒有么？后來也沒有么？”
　　“真的沒有。”清明笑了笑，“小時候就忙著活命，只要不被閻正旭殺了，就是我的幸運了。親眼見了那么多人被他殺掉，我甚至都沒想過白石城并不大，至少沒有我想象中的插翅難飛的大。長大后呢，我便吃了那毒藥，我走不遠，心里渴望走遠，但想的都是走出去，而不是到哪里。所以，基本也對外面的世界沒有太多的向往�！�
　　這聽了令人心都酸了，九千有些哽咽了，“是這樣啊……”
　　“哎？”清明聽出了九千的哭腔，連忙伸手將她攬進自己懷中，哄著，寵著，“忘了忘了忘了，遇到你以后都忘了，都忘了，好不好？”
　　“我心疼你�！本徘г谒麘牙铮�憋悶著說，手抓著清明的胳膊，那上面有許多疤痕，每觸碰到，她都感到心上鈍鈍的痛一下，無助而無奈，“清明，我如果早一點遇到你就好了�！�
　　“早一點？”清明納悶，皺眉道，“早一點？我們今年也不過十七歲，你想幾歲時遇到我？”
　　“如果我從小就認識你，或者我和你一樣都被閻正旭抓到白石城，或許我可以保護你，也可以……”
　　“住口！”清明忽然呵斥她，“別亂說話！九千，別亂說話！”
　　九千仍在抽泣，而清明目光中變換著異樣的色彩，好象剛剛九千說的話成了真一樣。他在后怕么？可能連他自己也曾被嚇破了膽子，“九千，不要亂說話�！�
　　“清明，對不起！”九千不知他何來的恐懼，但她知道，現在無論清明說什么，她都愿意答應。
　　“乖，別哭了！”清明輕拍著她的背，旋即又笑了，“真傻，你看你，哭什么哭？說的跟真的似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被閻正旭操控，被他逼著去殺人，那什么樣的生活？如若你有一天真的落到那步田地，而我又無法救你的話，那我真的會親手了結了你，免得你生不如死，我看著也生不如死�！�
　　九千皺眉，抬頭望他，“真的嗎？”
　　“嗯？”
　　“真有那么一天，我生不如死，你真的會親手了結了我么？”九千目光灼灼，看著清明，她也不知為何這樣來等一個答案。她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這樣的問題，想要什么樣的答案。她更加不知道的是，終有一日，在不久的將來，她和清明，居然真的會面臨這樣一個難題。
　　清明這一下又像被問住了，他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如若那時我真的無能為力，我真的會親自動手，然后和你一起死�！�
　　九千挑眉，感到胸也悶悶的，這話題太沉重。似乎現在的他們，想要放松一下，都不可能。她于是，一翻身，推開清明，也從他身上下來，“好了，好了，你說的真沒意思，還是我說吧�！�
　　清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他心中懊惱，也不高興自己每次都把話題搞得沉重。其實，他來講，也是更喜歡聽九千說，而他來聆聽的，無論九千說什么，他都高興，“說吧�！�
　　“戚國。”
　　清明目光一凜，“什么？”這時候，提起這專門“盛產”細作的一個鄰國，“你說什么？細作嗎？”
　　“不！”九千笑著搖搖頭，“我是說到時候，時局穩定了，我一定要去戚國�！�
　　“去做什么？”
　　“當然是和你一起去，幫你找到爹娘了。”
　　清明哭笑不得，“九千，我真的不用找的。他們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并不需要。”
　　“說的也是哦�！本徘Ш鋈幌肫鹆耸裁�，也是一臉哭笑不得，“就比如我，因為一個破噩夢，就從小一天到晚，想找到答案，原因。因為是孤兒，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沒完沒了，用了那么多方法，找是找到了，噩夢也不做了。結果呢？反而換來更恐怖的處境，以前是閉上眼做噩夢，醒來至少是清晨�，F在，簡直就活在噩夢里，想跑都跑不掉�！�
　　“那我更不要找了。”清明悠哉地躺著，“原本就沒想過，現在已然有了最重要的人，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呢？萬一找到了他們，是找到了更大的麻煩，又當如何？”
　　“是啊是啊，還有這種可能了。”九千說，“不過話說回來，也許正是因為有麻煩，我們才會和家人失散的。就比如我，當初這里兵臨城下，我是被送走的。還有你，他們當時自顧不暇，保不住你，所以希望你能被帶到好人家收養。只是沒想到，把你送進狼窩了。你說，你爹娘后來知道你的處境么？”
　　清明挑眉，“不知道吧？”
　　“是啊，若是知道了，又怎會不救你呢？”九千說著，心中一涼，有些話她也說不出口，即便是還玩笑，即便是和清明關系如此之親密當年，清明的爹娘若真是有什么難言之隱，這么多年，且還有可能是戚國的皇室中人，又怎會不動用自己的勢力找親生骨肉呢？”
　　“在想什么？”清明也睡不著了，好象和她這樣聊天都可以聊到地老天荒。
　　“沒什么�！�
　　“困了沒？”
　　“睡不著，也沒得睡了。”九千下意識打了個哈欠，“過了四更了，那些老頭子年紀大了，睡得少，這會兒恐怕都在穿戴整齊，準備一齊頂著星星，天不亮就到御書房等著質問我了。”
　　清明笑著說，“我真想不到，有一天你會是一個如此大權在握的掌權公主�！�
　　“如果給我選擇，我寧可只做你的夫人�！�
　　“你早不就是了？”
　　“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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