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得吧……”嬌嬌公主突然這樣問，九千嚇了一跳。她一直提防著，不談到關于項國太子下落的話題，或許聰明如嬌嬌公主，定會因為她是后世的人，而詢問關于自己的結局。
　　好在嬌嬌公主如今更多的是陷入自己的胡思亂想之中，“可是，也不見他復國招兵買馬的消息，江湖上也沒有他的消息，我走訪了十幾個平原上的小國，幾次只身犯險，連我的死士都……也沒有見到他的消息……”
　　嬌嬌公主很悲痛，但很明顯，并沒有意識到可以問九千這個對九千來說輕而易舉的問題。
　　九千松了一口氣，“曾皇姑姑，你就打算一直找下去么？”
　　“當然了。”嬌嬌公主抬起頭，目光中變幻著異樣的色彩，似乎被九千這么一問，像是激了一將，反而振作起來，抬頭挺胸的，“當然了，他可是我夫君啊，他和我失散了，我不去找回他，那我的時間要用來做什么呢？”
　　“這……”九千一下子像被針扎了一下，難道，她不也是和嬌嬌公主一樣么？
　　清明，她和清明豈不也是就此失散了？她逃避，她痛苦，她失落，她想了很多種方法不去接受這個事實，好象真的從未想到要去尋找。或許，她真的應該像嬌嬌公主一樣，邁開步子，走遍山河大川，踏遍萬里江山，辛國，戚國……甚至任何她能走得到，或走不到的得到，只要有清明的下落，她哪里又不能去呢？
　　九千心中悄悄地慶幸，至少比起嬌嬌公主，她還能聽到一些清明的消息。
　　“你的孩子”嬌嬌公主突然開口，聲音是空靈的，仿佛趴在她的耳畔在說，又好象人在千里之外，她問，“幾個月了？”
　　“咦？”九千一時愣住了。實際上，她從未關心過自己腹中的孩子的情況，只這么任她生長。憑她或是個行醫者，卻真的沒有做到許多她原本叮囑過的孕婦該做的事。她有些慚愧，必定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孩子，是清明的。
　　“你不知道么？”嬌嬌見她詫異而迷茫的表情，皺眉，旋即又笑了，“幸好我問的是你腹中孩子幾個月，若真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你這個反應，我還真以為你不是她親生的母親了。”
　　“啊哈哈！”九千笑得有些干，她一邊悲戚，一邊自責，“我……在得知自己已有身孕的時候，是在夢里。”
　　“夢里？”
　　“是啊，就像現在我和你在一起一樣。”九千說，“只不過，我在夢里見到的，是我的父王和母后，他們已經駕崩事實了。然而出于對我的虧欠，他們用心良苦，早在許多年前，便向巫師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以期有朝一日，可以在他們百年之后，還能幫助瀕臨死亡的我，拉我一把。”
　　“我并不確定清明他有沒有死，但我親眼看著他和一個敵國的細作扭打在一起，并且一齊倒在那間著火的屋子里，又親眼見到著火的屋頂踏落下來，砸在他們身上。”九千說到這里，及其平靜，因為這個畫面在她腦海里反復出現過許多次。不是痛苦的回憶，而是她期盼著能夠透過回憶出細節來發現其中的疑點，或許屋頂著火倒在他們身上的只是縫隙，他們正巧躲過一劫？或許后來的那一場大雨，真的救了他的命，他死了逃生，沒有回到自己身邊只是因為失憶了？或許還是戚國比較神機妙算，真的料到那一場對恃的過程和結局，真的用了她想象不到，甚至肉眼看都看不出來的方法，偷天換日，將清明救了出去？必定在戚國人甚至是戚國國君的眼里，清明簡直就是他們失散多年，需要重點保護的皇子。
　　她不確定，除了那一場大雨，她什么都不確定。是以，她很痛苦。
　　“他叫清明？”
　　“是啊。”九千點點頭，“他長得可英俊了。”
　　嬌嬌公主看著她，臉上浮現的是對小輩兒的寵愛之色。自是旋即，她又露出了少女之間的羞澀和可愛，有些悄悄話一般地說，“我能想象到。”
　　九千挑眉，好象忘了剛剛自己的焦慮，也開始笑嘻嘻地，“項國太子，是不是也長得很英俊？”
　　“當然了。”嬌嬌公主笑意更深，“他不僅很英俊，身材也是很高大，而且文武雙全，說話還很幽默。只不過，一開始他見到我……不，是一開始蓋著紅蓋頭，他沒有見到我時，十分的落落大方，說話得體，溫文爾雅，和藹可親。只不過，那都是他一開始沒見到我的時候。”
　　“咦？”九千疑惑，“見到你以后呢？”
　　“見到我以后啊？”嬌嬌說到這里，忽然噗嗤笑了出來，“那之后，他可傻了，掀開我的紅蓋頭，見到我的那一剎那，他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手上好象沒力了，一下子紅蓋頭又給我蓋回來了。我當時心里委屈，他那是個什么反應？莫非是對我不滿意？”
　　九千也笑了，“要是真不滿意，可怎么辦？”
　　“那我就更問心無愧了，就算是為了報復他的不懂欣賞，我也定要整垮他們項國。只不過”嬌嬌公主嘆了口氣，“沒想到，他很快地又把紅蓋頭掀開了，扔到一旁，開始對我噓寒問暖，只不過沒有了一開始的大方得體，說的話都是結結巴巴的，好象很怕我。”
　　“他那是喜歡你，不好意思吧？”
　　“是吧？”嬌嬌公主目光中閃爍著光彩，或許，想起愛的人，就是如此吧？亦或許，九千看來，那一段時光，才是嬌嬌公主一生最幸福的時刻。盡管她心中藏著巨大的負擔，然而初遇項國太子之時，一個英俊不凡的男人，對自己愛慕至深，且自己也有心動的感覺，那是最順風順水的愛情。只可惜，真正的愛情，也沒有從頭至尾都一帆風順的。
　　“然后呢？”
　　“那天是洞房花燭夜，我其實怕的很，但他明白的，便一個人在桌旁坐了一宿。”嬌嬌公主說到這里時，臉上有了一絲愁云，“其實，我本在答應和親之時，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以為失身是必定的，哪怕終有一日，我可以回到辛國，恢復我公主的身份，在項國的日子只道我是一個細作。然而，我卻沒想到，他如此珍惜和尊重我。他看出我的緊張和害怕，便真的說到我愿意的那日便好。當初我被他的真誠折服，現在想想”
　　嬌嬌公主說到這里，忽然頓了頓，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九千的肚子，“或許，他若是用強的，我也未必不從。畢竟我是和親的公主，算是嫁給了他，是他名正言順的夫人，洞房之事，也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若是如此，說不定我也真的可以懷上一個我和他的孩子，這樣，我思念他的時候，也有可以看的人。只不過，或許真有了個孩子，我對他的思念便淡了許多，甚至或許可能一心撲在孩子身上，便真的要忽略了去找他了吧？”
　　九千聽來唏噓，只得安慰，“沒有發生的事，也不用太過遺憾了。至少你們知道了彼此的心意，他是真心待你，甚至為你失了一個國和尊貴的身份。而你也是一心要找回他，我相信，他真的知道你在找他的。”
　　“是么？”嬌嬌公主一問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便帶著少女一般的懵懂。
　　九千聳聳肩，“至少我以為是，在你的書卷里，我便是一直看得出來。盡管你什么都沒有說，但他是明白的。”
　　“真的是這樣啊。”嬌嬌公主點點頭，像是被九千說服了，“他是異常聰明的人，對，一定明白我的……可是，那樣的話，他會躲去哪里呢？為什么不出來見我呢？會不會是發生了什么事，即便是活著，也不方便見到我？”
　　嬌嬌公主很是焦慮，她情緒不穩定，一會兒開心，沉浸在回憶中，一會兒又恐懼，對未知有著莫名的焦慮。
　　“或許，我也應該去找他。”
　　“清明嗎？”
　　“嗯。”九千點點頭，“我以為他懂我，但可能，我和他真的有了什么誤會吧？不然他若是活著，能來見我，又怎會不來呢？唉，他究竟知不知道呀，我已經懷了我們的孩子了。”
　　“你不要太傷心啊！”嬌嬌公主上前一步，做勢要拉她的手，又縮了回去，“九千，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它日他若回來，一定驚喜的，不是嗎？”
　　“是啊。”九千也認同，低頭摸摸已隆起的小腹，最近這一個月，孩子長的非常快。
　　兩人說到這里，似乎有很多話沒有挑明。這是達成默契一般，嬌嬌公主自始至終都沒有問她，是否知道她的結局。
　　“對了，你說，我的手書，你不是在皇宮里發現的？”
　　“是啊。”九千點點頭，“是在白石城。”再度講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似乎感受到了更多的厚重感，原來，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如此的浪漫，而制造浪漫者的結局，卻如此令人唏噓。


　　(https://www.dzxsw.cc/book/81627846/1620465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