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二年級與三年級書寫工具有什么不同，就莫于筆的改變，由石墨碳到油墨水，從橡皮擦到修正液、修正貼、修正帶等五花八門的涂改工具，除此外，圓珠筆還增加了兩個顏色，紅色和藍色。

        開學前夕購買的新文具在孩子眼中就是一件貴重的寶物，對它要小心輕放，整齊放置。可能那時的孩子都一致認為：學習或許不關心，文具必須要上心。

        筆的功能是什么——寫字。

        就一篇新課文而言，老師布置的課后作業無非田字本抄生字、課文分段和給不認識的字詞標注拼音。

        而在大多數學生看來，抄寫生字這件嚴肅的事情，選擇一支好筆是關鍵，好筆決定作業的質量。男孩子好玩，草草完成作業居多，女孩子卻很在乎作業的美觀度，0。25號筆是她們愛慘的書寫好幫手。

        “你是在和田字格比大小嗎？”左緣上方落下一個聲音。

        她抬頭，看見班主任兼語文老師的葉沁皺起的好看棕眉。

        左緣馬上用胳膊擋住桌上的這面紙，“我沒有比大小，我只是……”

        “只是什么？”葉沁勾下頭問。

        左緣不去看葉沁，她看著自己的胳膊，用細如蚊蟻的聲音說：“只是有些……字大。”

        “字大沒關系，我們可以改的，”葉沁指著沒被胳膊擋住的幾個字，“你看啊，這幾個不是寫的挺好的嗎？”

        “沒有。”

        “怎么沒有呢？”葉沁給她分析，“既沒寫錯，也沒有超過格子，還挺好看的，寫的很好，真的。”

        左緣搖搖頭，認真地說：“老師，這不是我寫的。”

        “什么？”

        左緣把胳膊移開，露出寫滿滿一面的“戴”字。

        “老師，這才是我寫的。”她指著個體型超出格子且歪歪扭扭的錯誤戴字說。

        葉沁盯著這一面，“你可以告訴我，那幾個字是誰寫的嗎？”

        “黃與阡。”

        被左緣毫不猶豫供出的黃與阡：“……”

        葉沁看到一邊的黃與阡：“為什么要幫她寫？”

        “她覺得自己寫得太丑，請求我幫她寫。”

        聽了黃與阡的解釋，葉沁說：“幫助同學我沒意見，前提是幫助的方式要正確，你幫她寫，她除了少寫了幾個字外，其他一概沒有改變，還是照樣超出格子，還是存在錯誤的大字，這樣的幫助我不提倡。”

        “是，老師我知道了。”黃與阡說。

        葉沁點點頭：“好，那么老師交給你個任務，算是這幾分鐘關于幫助這個知識點的作業。”

        “老師，你說。”

        “換一種方式來實現正確的幫助，你懂吧？”葉沁說。

        “懂。”

        “好，放學交作業時我要看到滿意的作業。”葉沁說完這句話便轉身回到講臺。

        葉沁走后，左緣問他：“你要怎樣實現正確的幫助？”

        “這得看你。”他反問她，“你需要怎樣的正確幫助？”

        她哪里需要什么“正確幫助”她要的很簡單，盡早完成作業和按時交給老師，至于丑不丑的問題等發下來再說，現在倒好，老師要他來教她，這不就是在間接告訴她：我給你找了個小老師，你要好好寫。

        她郁悶地從嘴里呼出大氣去吹動自己參差不齊的劉海，“就是你亂說，我沒有求你幫我寫，是你自己寫的。”

        黃與阡：“要點臉，曉煩。”

        “就是你寫的，我沒求你。”左緣一點不羞愧地說瞎話。

        “對，是本子成精了，跑到我這，”黃與阡斜著眼看她，“成精就算了，還有本事威脅我在它身體上寫幾個字，我若是不同意，它就把我的小秘密告訴別人，曉煩，你聽聽，這小怪幼不幼稚。”

        聽完這段繪聲繪色的敘述，本體左緣沉默了。

        好半天，她才關心地問出一句話：“黃與阡，你有病嗎？”

        “哪看出的？”黃與阡黑著臉。

        “你說話不正常，在我的印象里，我從未見你說出這么長一段話，背書不算。”左緣說，“有病沒關系，記得看病。”

        “曉煩，我沒病。”

        “我要說多少次，我——不——是——小——凡。”左緣沖他一字一句道。

        “哦，曉煩。”黃與阡應她。

        “……”

        左緣托著下巴安慰自己：隨便吧，你愛喊什么喊什么，我不理就是了。

        “不扯了，本子拿來。”

        左緣涼涼道：“你和小怪說去。”

        “小怪，本子拿來，曉煩，等會好好聽，還有，”他眼里含笑道，“左緣，別添亂。”

        莫名又多了個稱呼的左緣閉上眼，不想再看見他。

        “你怎么變了啊？”左緣欲哭無淚道，“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小同桌，你可以繼續冷漠。”

        在以前，他一句話不說，那一年下來，說過的話加起來沒超過一百句，現在怎么回事？一定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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