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跟二春要成親了，這個消息在疙瘩嶺不脛而走。

全村群眾都感到驚訝。

小敏那么俊的丫頭，咋就嫁給了二春那頭豬呢？

那么臟，脖子黑的跟車軸似的。

腳脖子上的皴，能上二畝半地。

真是一棵好白菜啊，讓豬給拱了。

盡管那些后生們羨慕得要死，恨不得把二春咬死，但兩個人的婚禮仍舊在有條不紊進行著。

房子是現成的，素芹把自己跟大春當初的婚房送給了小叔子。

二春有錢，將新房裝修一下，又買一輛汽車。

其他人紛紛動手，各種家具，煙酒，統統準備齊整。

幾個小姐妹簇擁著小敏，籌備了婚紗，鉆戒，以及婚紗照。

婚紗照上，小敏笑逐顏開。

二春也精神抖擻，顯得光彩亮麗。

日子定在這一年的二月初三。

整個疙瘩嶺再次熱鬧起來。

山里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廚師請來六個，桌椅板凳擺了一條街。

宴席從山村這頭，一口氣排到那頭。

婚禮的當天，唐建強帶著蓮香，高峰帶著小穎，也從H市風風火火趕回。

為兩個新人慶祝。

拜天地完畢，小敏被送進洞房，后生們拉著二春不斷敬酒。

二春把自己灌醉了，東倒西歪，摸不清南北。

宴席散去，進去洞房。

二春發現桂花，麥花，春桃，豆苗，小梅跟金鳳都在。

一大群嫂子熙熙攘攘。

這個夸小敏漂亮，跟電影明星似的。

那個說二春最近好帥，天天洗澡，身上也沒皴了。

二春醉醺醺的，一下抱上小梅說：“媳婦，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倆睡覺吧，我要親親。”

二話不說，他就要親小梅。

小梅嚇壞了，趕緊將他推開，怒道：“干啥呢？我不是你媳婦，你媳婦在那邊！”

“那你在俺屋干啥？”二春問。

“掃炕啊，新婚夜，嫂子要幫著你掃炕嘞。”

此刻，二春才明白，嫂子們不走，是為了給他倆掃炕。

掃炕是疙瘩嶺千百年留下的規矩。

新婚夜，擔心一對新人不好意思。

鋪蓋必須有人給弄好。

任務都是嫂子來完成。

“那你們趕緊掃啊。”二春催促道。

春桃，小梅跟豆苗每人拎一把笤帚，掃起來。

掃的掃，鋪得鋪，一邊忙活，嘴巴里一邊念念有詞。

“掃掃火炕，多收高粱，掃掃被子邊兒，來年生個兒，掃掃枕頭，來年生個胖丫頭……！”

掃炕完畢，嫂子們嘻嘻哈哈走了。

房間里只剩下小敏跟二春。

二春瞅著嬌妻水靈靈的樣子，情緒非常激動。

他熱血狂涌，心跳加速，過來就扯小敏的衣服。

小敏沒動，任憑他胡來。

很快，二春把小敏的衣服全部除去。

女人雪團那樣躺在被窩上，一動不動，好像一具僵尸。

小敏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眼神卻非常空洞。

面目呆板，沒有絲毫表情。

二春瘋了似的，親她的嘴唇，臉蛋跟脖子。

小敏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最終，二春停止了，問：“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滿意。”小敏說。

“既然滿意，你為啥不配合？”

“你想我怎么配合？”

“給點反應啊。”

“我就這反應，還不夠嗎？”

二春聞聽，立刻沒了興趣。

新婚的初夜，妻子沒有拘束，沒有反抗，沒有欲遮還羞。

就那么大大方方迎接，讓他覺得少點什么。

忽悠一下，二春明白了。

小敏的心還在邢如意那兒。

酒店那天晚上以后，她的魂兒就沒了，跟著邢如意走了。

留在自己身邊的，只是一具軀殼。

她波瀾不驚，逆來順受，任由他隨便，完全是破罐子破摔。

只要一具軀殼，有啥用？

失落，好像滾滾退去的潮水，讓他沒了興趣跟渴望。

整個身體也變得虛脫，砸在床上。

淚水又從面頰上滾滾落下。

小敏等啊等，發現男人半天沒動靜。

她輕輕拉一條被子蓋了全身。

對二春問也沒問。

新婚夜就那么過去了，啥都沒發生。

第二天早上，小敏起得很早。

穿好衣服，化好妝，做了早餐。

二春卻沒吃，氣呼呼走了。

他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一口氣沖出村子，跑向田野。

猛地抱上一棵樹，利用腦袋一下一下撞去。

“老天爺，你真不公平！為啥折磨我？我到底哪兒比如意哥差？為啥小敏喜歡他，不喜歡我？”

咚咚咚，二春撞啊撞，腦門子很快鼓起一個包。

撞得正歡，小敏來了，拉拉他的衣服角。

“二春，我不是不喜歡你，是一下適應不過來。

給我一段時間好不好？我相信自己會適應的。”

“那你跟如意哥……？”

“我跟他的事情都過去了，該還的還了，該報的報了！

我想，我很快會適應的！”

“那需要多久？”

小敏搖搖頭：“不知道，或許一兩個月，或許一兩年。”

“好，我等你！”二春咬咬牙。

按說，他應該恨邢如意，搶走了自己的心上人。

可如意哥太讓人尊敬了。

他根本恨不起來。

只怪自己沒本事，拴不住小敏的心。

小敏拉上他的手，把他拽回家。

吃過飯，倆人來到村委會，跟邢如意要求上班。

邢如意說：“你倆昨天才成親，今天就上班？不需要度蜜月？”

小敏說：“哥，度蜜月太無聊了，還是廠里熱鬧。”

“胡鬧！我給你倆批一個月的假，啥活兒都不用干，專門在家造人。

我疙瘩嶺啥都不缺，就缺人！”

二春說：“哥，我倆干活習慣了，一天不勞動就閑得慌啊，你就行行好，讓俺倆在一塊工作吧。”

二春的祈求有自己的道理。

他跟小敏近在咫尺，心卻遠在天涯。

啥都不干，整天大眼瞪小眼，

感情不到位，親得不爽，抱起來也不爽，太難受了。

有活兒干，白天累一身臭汗，晚上也就不思不想了。

邢如意沒辦法，只好點點頭：“行！你倆別去通明蔬菜廠了，也不用去農貿市場。

就在村里的蔬菜廠，職位不變，過兩個月再說。”

“謝謝如意哥！”

二春跟小敏這才走出辦公室。

邢如意十分郁悶。

別的工人成親，都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白天黑夜粘一塊，電鋸都鋸不開。

巴不得工廠給假期呢。

小敏跟二春咋回事？竟然要求上班。

上炕，多爽的事啊？上個鳥班？

他倆是不是感情有問題？

那為啥又要結婚？

二春是不是有生理病？新婚夜無法讓小敏滿足？

找我啊，我可以幫你治療！

邢如意想得都絕經了，也猜不透里面的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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