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意
童聞和清詡聊了一會兒,想起來今日該去看謝靳,她同清詡又聊了幾句,便去了寧王府。
五月正是長序海棠花開最繁盛的時候,童聞?wù)驹谶B廊處,看著坐在海棠樹下正拿著竹子在削的謝靳,一時間有些挪不動腳步。
夏日的輕風(fēng)拂過,粉白的花瓣打著旋落下,落在地上,鋪了淺淺的一層,謝靳大概是為了舒服些,直接席地而坐,他穿著一身紅衣,比周遭的花瓣還要惹眼。
童聞微微瞇起眼睛,視線從謝靳的臉上移到他因?yàn)橐路䴖]有穿好而露出的鎖骨,最后落到他的手指上。
謝靳的手簡直是她的夢中情手。
白皙修長,指節(jié)分明,微微用力時,骨節(jié)處會泛白,重新伸展開則會泛著粉色。
“童大夫,你看半天了。”
謝靳懶洋洋的調(diào)子傳來,打斷了童聞的思緒,但她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她走到謝靳面前,坦坦蕩蕩地說:“我只是在欣賞漂亮的事物。”
聞言,謝靳停下手中的動作,撩起眼皮,隨著他抬頭的動作,之前被淹蓋住的紅繩露出來,配上他白皙的鎖骨,童聞微微抿唇,而后移開目光。
謝靳見狀,眼底笑意一閃而過,而后他將手中的刻刀換做另一把,隨著他的動作,本就沒有好好穿的衣服扯的更開。
“童大夫,不把脈嗎?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
童聞也沒什么講究,直接坐在謝靳的對面,一邊搭脈一邊道:“謝公子,容我提醒你,穿戴整齊是最起碼的禮儀。”
謝靳另一只手摩挲著竹身,眉梢?guī)еσ猓Z氣帶著一點(diǎn)旖旎,“可是童大夫,你看我的眼神也不太禮貌啊。”
童聞抬眸,與謝靳的目光對上,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地較上了勁,好像誰先別開眼睛誰就會輸。
夏日的風(fēng)不知何時變大了,長序海棠樹上還未落凈的葉子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幾瓣花悠悠的落在了謝靳的肩上,童聞側(cè)眸,抬手輕輕拾起來,而后拿到二人眼前,再次注視著謝靳,她嘴角微揚(yáng),眼尾含著笑意,輕聲道:“謝公子,人比花美。”
謝靳的耳尖上的紅色從發(fā)現(xiàn)童聞?wù)驹诶认驴此蜎]消下去過,但是他牢記連郢說的,不能被比下去。于是他抬手接過童聞手中的殘花,垂眸看了一眼,而后抬眼問道:“童大夫,我真的很美嗎?”
謝靳有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此時那雙眼睛里帶著笑意,但是眼眉確實(shí)帶著凌厲的劍眉,讓他的美帶上了鋒利之感。
童聞被他問的一怔,她記得從前她但凡直白的這樣說,謝靳都會害羞而后不說話,她瞥了一眼謝靳的耳尖,眼下這人確實(shí)在害羞,可是害羞后的反應(yīng)卻和從前不一樣。
她注視著謝靳的眼睛一時間沒有說話,良久后,她輕輕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話音落下,謝靳的脖子也紅了,童聞假裝沒有看見。
“這里。”
她指尖輕輕點(diǎn)在謝靳的眉眼。
“這里。”
而后是鎖骨。
隨著她的動作,謝靳感覺到那帶著涼意的觸感,他覺得越來越不自在。
“還有這里。”
最后停在他捻著花的手指。
謝靳隨著她的動作看過去,動也不敢動。
“都很美。”童聞?wù)f。
謝靳覺得自己現(xiàn)在臉大約是也紅了。
他聽見自己的胸腔傳來了心臟跳動的聲音。
一聲一聲,大的像是要跳出來。
他甚至懷疑童大夫也能聽見,因?yàn)樗犚娡蠓蚵詭д{(diào)侃的問他:“謝公子,還滿意我說的嗎?”
謝靳終于還是先落了下風(fēng),他拂開童聞的手,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男女授受不親。”
童聞看著明明慌了,卻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謝靳,心里輕笑,這家伙明明只是表面看起來唬人,其實(shí)就是個花架子,根本不禁撩,卻偏偏要率先起個頭。
她早就注意到了這人紅透的耳朵尖。
后來見人反問她,以為能撐許久,結(jié)果竟然真的就堅持了哪一句話。
她淡淡的“哦”了一聲,隨后恢復(fù)了常態(tài),說道:“身體恢復(fù)的差不多了,藥膳我會讓人繼續(xù)送,你繼續(xù)用,補(bǔ)藥可以停了。”
這些日子,謝靳的藥膳和補(bǔ)藥一直都是隨人歸的人來送的。
謝靳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童聞的迅速轉(zhuǎn)變,童聞見他未回過神來,屈指點(diǎn)了一下他另一只手中的竹節(jié)。
“聽到?jīng)]有?”
謝靳注視著她道:“果然話本來源于生活。”
童聞:“???”
謝靳道:“女人的變臉?biāo)俣裙豢臁!?
明明上一秒還笑瞇瞇地同他……下一秒就立刻冷淡了。
童聞反應(yīng)過來謝靳話里的意思,笑了一聲,“先變臉的可不是我。男人的甩鍋速度更快。”
謝靳:“……”
這么久了,他還是說不過她。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道:“我給你十根金條。”
童聞立刻變臉,她笑的如沐春風(fēng),“我變臉?biāo)俣瓤欤宜﹀伕臁!?
謝靳滿意點(diǎn)頭,“閻封。”
站在遠(yuǎn)處的閻封一直謹(jǐn)記自家王爺?shù)膰诟溃瑥耐蠓蜻M(jìn)了院子就沒再將目光放在二人身上,此時聽到王爺喊他,他抱著劍走了過來,“王爺。”
“去庫房給童大夫拿十根金條。”
“不用,我跟著閻護(hù)衛(wèi)一道過去就好。”童聞阻止道:“隨人歸還有事,我拿了錢就直接走人。”
閻封看向王爺。
謝靳擺擺手。
閻封和童聞一道往外走。
看著童聞離去的背影,謝靳手指無意識的捻著那朵殘花。
他從沒見過童聞這樣的姑娘,不說話時一副清冷的樣子看起來拒人千里之外,可是一開口就喜歡懟人,心直口快,說灑脫好像有時候又不那樣瀟灑,貪財?shù)暮軈s一點(diǎn)不讓人討厭。
不期然的,他想起了童聞手指點(diǎn)在眉眼和鎖骨以及指尖的那種微涼的觸感。
又給童聞的評價多了幾條。
膽子很大,不拘小節(jié),大大咧咧。
他最開始只是喜歡和童聞吵架,這個人熱烈又囂張,讓他感覺到鮮活,雖然他身邊的人也并不是死氣沉沉的,但是總感覺少了點(diǎn)什么,大概是因?yàn)樗麄儠屩?
他們在岸邊相依為命那會,他也沒太多感覺,只是覺得好笑,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淪落到那個地步。
后來的相處中,他覺得童聞和他夢中的那個活潑愛笑又愛鬧的綏寧越來越像,但他也只是覺得像,會縱著她一些,卻沒有產(chǎn)生旁的想法。
至于什么時候真正喜歡上,他不知道。
韓師傅和閻封提出他喜歡童聞的時候,他想也不想的就否認(rèn),就算是那個時候他也并沒有覺得自己喜歡童聞。
可是隔了許久后,某一日,他的腦子里忽然再次冒出這個問題,而后他思考了整整一日。
他怕自己是因?yàn)橥勁c夢中的綏寧相似才會喜歡她,怕受到夢中的謝靳對綏寧的情感的影響,怕自己的喜歡不純粹。
為此特意找來了傅源清,讓他幫自己分析。
他把自己對綏寧的感覺和對童聞的感覺分開來說給傅源清聽,讓他幫自己捋捋清楚。
可是他說著說著,自己把自己說明白了。
他對綏寧是心疼,對童大夫是心悅。
喜歡綏寧的是夢中的謝靳,但是對他來說,他是個旁觀者。
他對綏寧一直都只有心疼,他很堅定。
所以他后來很確定他喜歡童大夫并不是因?yàn)樗c綏寧相似,而是因?yàn)橥蠓虮旧砭秃芪?
就好像一開始,他并沒有把童大夫與綏寧聯(lián)系到一起的時候,就被她的有趣和熱烈吸引了。
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從前他以為童聞喜歡他,但是得到了童聞的否認(rèn)的事情,那時候他以為她是因?yàn)楣媚锛夷樒け。呛髞硎聦?shí)證明是他想多了,若不是用錢將人留下,可能現(xiàn)在他倆的交集只限余宮宴上了。
想到這里,謝靳忍不住笑了一聲。
幸好童聞是個貪財?shù)墓媚铩?
但其實(shí)那時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經(jīng)常看看童聞而已,想和她繼續(xù)斗斗嘴,并沒有別的想法,因?yàn)樗浀糜袀叫冉暄的人對童聞很重要,甚至看起來童聞很愛他。
畢竟童聞之前失憶了都記得冉暄,記得尋找對她重要的冉暄。
他甚至親眼看過童聞因?yàn)槿疥咽B(tài)的樣子的。
所以他克制自己,甚至有些想要收回那些喜歡。
他不想做一個求而不得人。
但是就算再克制,想法還是在不知不覺中產(chǎn)生了。
冠禮上皇上為他取的字為冉暄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從沒有想到他會和童聞一直找的那人重名。
冠禮結(jié)束后,他知曉童聞暈倒,嚇了一跳,他守在朝陽宮的時候,心里很亂。
他無法理清當(dāng)時的思緒,但是夾雜在其中最多的是恐慌。
他不想與那個對童聞重要的人是同一個名字,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后來想想,當(dāng)時大概是吃醋和窘迫。
因?yàn)樽约菏呛髞碚撸行┫袷勤I品的感覺。
在童聞罵了他混蛋后雖然一頭霧水,但是心中松了一口氣。
后來知曉童聞服下了桑業(yè)花,在慢慢恢復(fù)記憶后,他心中有替童聞的開心,她只要恢復(fù)記憶就能記起她心心念念的冉暄的模樣,找到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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